1.
(一道伶仃却沉重的人影被日光拽得斜长,我蹑履缓行,穿过极为熟稔的、悠长的甬道,往步寿阁走去。数日霏霏的小雨像女郎伤怀时的泪水,潮濡又脆弱,遍布在钟粹宫的后园中。怯怯抬眼去觑,原先云霞般纨洁的杏花早已败落,青涩的果实正争先恐后从枝桠边冒头。)
(明明是分外熟悉的一条路,面貌却截然不同。因此,苏勒惴惴行得迟缓。)
琼英——(心间紧绷的弦未肯轻易松懈,声音略显喑哑。来前,我分明暗暗祈盼琼英能够应声,却又在出言的刻下踌躇着,心道:或许她今日不在,这也很好。)是我,我想……想为上次的唐突道歉。
2.
(门扉“吱呀”一声轻轻敞开了,随之一道漾出的还有琼英的宽和。她总是满怀善意,甚至有时比我更像一位姐姐。迨那根心弦被琼英轻柔地解下,平息膺间一场惊涛骇浪,俶尔施以朝暾般璀璨的曦光。)
抱歉呀,琼英。(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翻腾起俱是歉疚的浪花。眼波又眄向静默的花灯,恳请它作一位“和事佬”,越过那罅微不可察但刻骨铭心的嫌隙。)从前是我不好,几番经历,至如今才知诸事不易,人皆有苦厄。
(试探着将承载心意的花灯送出。)恰至花朝节,我自园中采了几枝花妆点这盏灯,也算是我的赔礼。虽然不比你送我的那盏精致,却也可应个景儿。
3.
(领教过曲折多舛的制灯经历,旧友之后,方可大概体会“破镜不能重圆”的道理。实则此刻我很想问问琼英,是否她同我一样,尚未彻底走出那个雨夜。可是话至嘴边,见她调笑闲谈俱如畴昔,心下才有雨过天晴之势,便也不在拘泥于旧事,三言两语将此灯的来历囫囵地说个大概。)
(笑问)你若是有空,何不随我一齐再制几盏灯?教它们在宴会上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