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一早,郭芙迷迷糊糊地醒来,伸了个懒腰,揉揉眼,叫道:“翠儿,端盆水来,我洗洗脸。”良久没人答应,心中已有些生气,正要发作,这时却见杨过推门而进,一手提食盒,一手持铜盆,不紧不慢地走向郭芙。
郭芙道:“怎么是你?”
杨过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她身旁,笑道:“妹子,早啊。”
郭芙忙用被子遮住身子,点了点头,道:“早、早。”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
杨过看着好笑,忽地凑近她耳边,突然大叫一声:“哇。”
“啊!”
郭芙吃惊不小,一下子跳开几尺,眨了眨眼,嗔道:“你疯了啊!大清早的不要吓人嘛!”
杨过笑道:“我看你心不在焉的,让你清醒一下嘛。昨晚又没睡好?”
郭芙点点头,白了他一眼,嗔道:“都是你害得!哼,你骗的了爹爹妈妈,却骗不了我。一定是你用妖法延误我、我的婚期。”见他右臂完好如初,又想起梦里的事,脸儿突然一热,低下头去。
杨过哈哈一笑,坐直身子,道:“怎地,芙妹梦中见到我啦?嘿嘿,我说芙妹呀,有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莫非说的是咱俩?”
郭芙俏脸一沉,抬起头美目瞪着杨过,道:“你正经点,好好回答我的话。”
杨过正色道:“好啊,我也有话问你。”
郭芙哼道:“快说,说完快走,我要更衣了。”
杨过看了她一眼,道:“大宋立国近三百年,明令不与外族通婚,你却要嫁一契丹胡虏,是想要让郭伯伯颜面蒙羞么?”
郭芙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愿意嫁齐哥情愿娶,管旁人作甚。爹爹起初是不同意,但只要齐哥为襄阳立功,抵抗鞑子,我想我也值了。”
杨过听完,平静地说道:“我当年拆解了大小武,耶律齐却是乘虚而入捡了大便宜,没想到啊没想到。”
郭芙道:“你什么意思?”
杨过耸耸肩,再问道:“你可知耶律兄妹为何南下?”
郭芙想了想,道:“他爹爹和兄长被蒙古皇后害死,三妹齐哥无处安身,这才到大宋做了难民。”
杨过“唉”的叹息了一声,笑道:“傻丫头,四年多不见,你真的是一点没变。这瞧人识人的本事连郭伯伯一成都没学到。”
郭芙一听,微怒道:“你有话直说,少阴阳怪气奚落我。”
杨过嘴角勾起冷笑,说道:“当年蒙古皇后垂帘听政,信任群小,排挤先朝有功的将相,朝政极为混乱。耶律楚材三朝元老,为报成吉思汗知遇之恩,一心将老命尽忠蒙古,更不愿蒙古国断送皇后手中,于是定计废后,拥立明主。耶律楚材假借河南动乱的名义,带了次子耶律齐、三女耶律燕,径来河南,此行名为宣抚,实为举兵。但因行事不秘而功败垂成,遭至灭门大祸,个中机密耶律齐曾向你说起么?”
“没、没有……”
郭芙听得心惊肉跳,怔怔地摇摇头,轻声道:“杨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杨过道:“若有半句不实,教我天雷轰顶,粉身碎骨浑而死!”
郭芙大惊,叫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信你便是。”
杨过凑近她,微笑道:“芙妹关心我?”
郭芙有点害怕的向床里挪了挪,道:“你、杨过,我告你,光天化日你敢动粗,我便永远不再见你。”
杨过见她紧张的神色,不由笑道:“傻丫头,你想些什么,我说的不是正事么?”郭芙暗舒一口气,挑挑秀眉,道:“你太坏了,叫人防不胜防。还有什么事儿?继续说吧。”
杨过轻哼一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则为寇,弱而卑伏,畏威而不怀德,千古皆然。”郭芙心里有点乱,虽觉杨过说的未必全对,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杨过又道:“郭伯伯曾和耶律楚材同帐为官,应知其品性,这才反对你的亲事。芙妹莫因此与郭伯伯生出嫌隙。”
郭芙愣了愣,凝眸看着杨过,奇道:“你杨过何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
杨过噗的一笑,道:“在郭大姑娘眼中杨过是何等样人?”
郭芙轻嘟小嘴,娇声说道:“你蛮横无理,不听我话儿,脾气古怪,还时常欺负我。”杨过开心的大大笑,愈发举得眼前的人儿娇憨可爱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