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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西1楼2024-04-09 21:07回复
    夜深人静,我刚打完一场以一敌多的架,踏月行在山间。有文人雅士爱趁月出行,夜里一风一影一虫鸣都能成就他们满心雀跃,笔下华章。我是没有这样的兴致,可惜,在城外逗留到月上中天,长安城早已四门紧闭,我又是这样一副血染了半边袖子的尊容,实在不好掏了王府牌子过去——长安城里没有秘密,我也不是很想为各大府邸的茶余饭后添点谈资,于是也只好夜行山间,往城外山寺借宿一宿,勉强附庸一回风雅。
    半山的小庙也不知怎么香火鼎盛,客房半间没落下,住了个满满当当。我也懒得再走,随手一指:“就这吧。”
    院中一株老槐,枝叶参天,虬枝苍劲,细白的小花铺天盖地地开了个热热闹闹,我在高处挑挑拣拣,选了个避风的舒服位置躺下,抬眼便见满天星子作穹庐,倒还真教我品出几分风雅的味道。
    与谁同座,明月清风我。


    哦,还有一个。
    我摸了把槐花,吹去浮灰,扔进嘴里。隐秘的香与清苦在舌尖蔓延。眼皮要耷不耷地往下一落,我问这树上另一位来客。
    “花都睡了,你怎么不睡?”
    其实我想说的是“狗都睡了”,但此情此景,我实在不是很舍得将这难得的诗情画意喂狗,更何况对面还是个姑娘家,于是“狗”到了嘴边,也只能原地打个转哪来的回哪去了。正好满树槐花借我,也算应景。


    IP属地:江西4楼2024-04-09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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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开个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4-0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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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待在高处。
        即便拜入昆仑许多年,我仍学不明白阿娘的一身岐黄之术,本门武学繁琐冗杂,又非朝夕可大成,是以在修行此道上,我并没有十足的自觉,以至进展迟缓,在小天位的化境上蹉跎了许多年。——除了阿娘所授的轻身之法,我自认为学得极好,再不如阿娘熟练,可游墙而上,已足够我先人一步,见到许多好风光。
        黑夜将天边最后一抹橘金蚕食,万物归陷在夜的摇篮里。风好轻,空气中浮荡着草木的香,叫人安心极了,如果没有混入若有似无得血腥味道,我想我会在这里睡到天亮。
        “这么大的动静,叫人怎么睡?”
        下意识回了一句,我才将遮身的叶拂开,垂眼去看躺在枝叶间的人。蔽月的乌云被风送去远处,月光漏下来,穿过树冠的缝隙,笼罩在他的面上。
        其实也没有很大声。他上来的动作很流畅,熟练得像是早这样做过许多回,但这并不妨碍我将他的到来,归结成我此刻未眠的理由。
        仗着身在高处的优势,目光只短暂地在他脸上扫过,便沿着光影的指导,落在那被血浸染得猩红的半边袖上。默了一瞬,又将腿盘起,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来靠。
        “而且怎么能这样问呢?身上沾着血的人,应该有被人警惕的自觉呀。”
        (409)


        IP属地:重庆6楼2024-04-09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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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为她是那排客院中的一位,漏夜不睡,在此……不知道做什么,没曾想倒是与我一般,借宿长枝。
          “不好意思,打扰了。”眼也没抬,我从善如流地道歉,说不上有多少诚恳在。
          枝叶窸窣,本就是春末落花的时节,她甫一动,便在月下落了一场花雨,细碎的小白花扑簌簌地落了我一身,鬓边发角,衣襟领口,铺天盖地地仿佛我那手上的伤口是什么不治之症,要就此将我葬在这树上。我不是很想死,但又累得很,于是也只好简单拂开脸上的花,任由半身“入土”。
          “那你阖该更警惕些,身上沾着血的人,少有良善,”随意将手往身下一垂,自那花叶间的罅隙里,铺落孤伶伶一截沾血的袖摆,好歹算是离她远些,我冲着高处一掀眼皮,只见明月当空,她背光而坐枝桠之间,人也看不分明,只依稀一个轮廓,风吹过的几缕发丝,“你是江湖人?”


          IP属地:江西7楼2024-04-10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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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籁阒静,不远处的客院中燃着灯火几豆,明明灭灭的,像海面上浮沉的磷火,似乎只要再经一阵风,所有的光影都会被打翻,进而融入苍茫的夜里。
            在月色的掩护下垂首,目光不做掩地重新攀上他的面颊,有些懒散的声音在此刻听得格外清晰,即便上下叠错的枝干间仍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不必说这番话里不见几分诚意,面上也是如此的。一场花雨落下后,直等他将面上的碎花拂开,又重新攀上最顺手的一支摇了摇,又是一场纷繁的落花,作为我对他的这番态度的回应。
            “我知道的呀。”
            闹够了,缓缓将眼眯起,更像是笑弯了一双眼,才收回手,随意抵靠着最近的一枝,歪头靠上。
            “放着大路不走,客院不住,要在树上将就的人,就算身上不带血,也不见得有多寻常。”
            我只说不寻常,而不必顺着他的话说警惕,于昆仑雪山历练过那些日子后,关乎潜伏的危机,我便生出了自己的一套预判准则。
            “嗯......”
            鼻音哼出一声被拖长的应,不说是与不是,反是问他,“何以见得?”


            IP属地:重庆9楼2024-04-14 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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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能回吗,怀疑


              IP属地:江西10楼2024-04-15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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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手,挡了扑面而来的花叶,至于旁的地方,那便随它去吧,腌一身花香入味,回头都能省了熏香钱。
                “因为寻常——人家的姑娘,”我拖长了音,漫不经心地将她原话奉还,“不会客院不住,要在树上将就;不会更深露重,漏夜孤身在此;更不会明知我不寻常,不仅不敬而远之,反倒一身无畏,还绕有几分兴致——当然,寻常人家姑娘,也爬不了这么高。”
                古木参天,最矮的那根枝桠也离地丈余,等闲人轻易上不来,更遑论她一动一静皆从容,实在游刃有余。
                “倘若不是江湖中人,那便只能是这山中精怪了,趁夜修行,借月留光,”耳侧长风拂叶,深林几声鸟啼,愈发显得这山中静极,我将眼一阖,好似要就此睡去,“——你是么?”


                IP属地:江西12楼2024-04-15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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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一场相逢,任是他猜中什么我都不会意外。要窥探出彼此不寻常的身份远非是一件难事,我不在意,甚至相反,为之能一眼洞察自己的本事难免自得起来,仿佛这些年勤苦的修行总算能得来一个结果,所谓的成果不再局限成一弧轻杳难察的风,叫我一时间有些飘飘然。甚至为了这份识趣,连带着看这位后来的不速之客都顺眼了许多。
                  “不高——”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眯起眼,松开搭扶着枝条的手,一蓬花叶重新笼聚,将原本就单薄的身形再次藏匿起来。
                  “江湖人,可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好像也没错,“山中精怪——”
                  半山腰的位置,离天已经很近了,薄云游走在天幕中,将零散的几颗星遮个全乎后便再不肯离开了,我凝神多望了几眼,又觉得这样天地遥相呼应的场景实在有趣。
                  “你觉得我像吗?”环在腕子上的银铃晃出响,抬抬手,虚空一抓,像是当真要将稀薄的月色笼在手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点头,“像的话,也可以是。”


                  IP属地:重庆14楼2024-04-20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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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飘忽的程度又很得神棍的真传了。
                    我掀起眼皮循着银铃的脆响看去——她人依旧在花叶掩映之后,什么都瞧不分明。便如她这话,看似说了不少,实则半点没吐露什么。不过也无妨,我本也无意探究她的身份。萍水相逢,逆旅中一过客,此夜一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抵此生都不会再相逢,她是谁,是什么身份什么人,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风急了,夜风吹散流云,清晖投下一缕,于是我于枝叶的末端瞧见一只银色的镯子,和一截素白的手腕,如凝霜雪。
                    我捞起灌满了风的袍袖,倚着树坐起了身,上下摸索一番无果,于是只好拆下发带,打算将这颇为风流的破烂广袖束上一束——下回再也不学什么文人书生的缓带轻裘了,实在不方便动手。我低头叠着袖子,猩红的发带咬在齿间,含混地开口。
                    “江湖人可以是,山野精怪也可以是,什么都可以是,那还能是什么,说来听听?”


                    IP属地:江西16楼2024-04-20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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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帘往上撩起,视线自齐平的方向恰好可以穿透枝叶的遮挡,居高远眺,我在看不远处那方客院中跃动的灯火。终于,在越来越阒寂的夜色中,最后一息微弱的光亮也消失不见了。
                      疾风驰来时,耳鬓间散下的碎发也在风的簇拥下搔过面颊,眉宇、鼻尖落得一阵酥痒,又懒怠得抬手相拂,索性歪歪脑袋,逆着风向将面扬起,阖着眸开始胡诌。
                      “可以是救人的药,也可以是杀人的刀。”
                      直到懒洋洋的尾声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我才觉得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有些熟悉,是再早些时候都不一定能学会的一种故弄玄虚的调调。但在愈发浓重的,专属于夜的气息的包裹中,我的意识四散游离,并不想去回忆这样的改变从何时始。左右与他不识,爱信不信。
                      “也是......”瞎编排的下半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簌簌的声响中,倚靠的青枝都在轻轻颤动。吹开一瓣降落在唇畔的落花,兀自改了口,“随时可能在大街上和你擦肩而过的普通人。”
                      “——都问我了,你呢?”
                      风将血腥的气味洗礼到几近难察,也一并将我同一个原本暴露在黑夜里的秘密推拒得更远了一点。我有些本能的抗拒,眸子睁开,却仍投入一片密实的绿影里。
                      “这样的麻烦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吧?”


                      IP属地:重庆20楼2024-04-24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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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她的回答置予一笑里,指下动作未停,分出半分神去恭候她的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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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第一次,但倘若有人识趣,那大抵是最后一次了。”
                        这天底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拉帮结派——再正常不过,人总有一见如故志趣相投,也总有相看两厌八字不合,和谁玩不和谁玩都是稀松平常——长安也不例外。只是这皇都里的交游,不以意气,不以好恶,不以品性,它以门第,以利益,以一条绳上的蚂蚱,于是蚂蚱里也分了个三六九等,众星捧月出来。长安横纵一百零八坊,簪缨世家无数,皇亲贵胄遍地,捧出来的月亮各个堪比昭姐那只睥睨天下的小黑猫,看谁不顺眼便要上去挠一爪子。我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也不懂得识趣二字怎么写,在陇右横行霸道了十几年,不至于一来长安便成了软脚虾。
                        今夜他们截道,我手下也没留多少情。此刻十里外的官道上,尚且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我有分寸,没动刀,只不过是十天半月下不来床——也不必去学堂了,倒教人有些羡慕。
                        “倘若不识趣,也无妨。”我收整衣袍,枕臂倚树,“总归长安的日子太无聊,来点乐子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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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西21楼2024-04-26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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