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了,不在乎了,不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不再在乎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的狼狈难堪。只要我知道,他回来就好,他回来了。
上帝放过了他。
就像是我始终坚信着的,他不是天使,即使上帝收留了他的生命,我也不相信他是天使。因为天使是无法在人世长留地。
就像飞鸟与鱼一般,即使在相爱,也注定是个悲剧。
但是南天泽,他不是天使。
他回来了,你看,你看啊,他回来了。
高空是存在的。南天泽是存在的。我又一次坚定了这个信念,在我记忆中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存在的,那不是幻想。
我又去了教堂,天有点阴,使得教堂尖型屋顶上的十字架多了几分伤感与肃穆,灰白的墙壁以一种静肃的姿态挺立。
一排排红色的椅子中,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是新来的修女吧。我跪坐在硕大的十字架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祈祷着。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身后的人已站立多时。
你好,善良的孩子。她用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双臂交叉放在两肩鞠躬,我是这里的院长,看到您悲伤的样子,我也很难过。所以,有什么事情,可以与我,与上帝一同分担么?
院长抬起头时,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岁月的风沙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痕迹,棕色的眼瞳清晰地倒映着我的面容。还有那嘴角极其微妙的弧度,竟与另一个人十分相似。
我微笑着回应了她的邀请,与她一同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我对她讲了南天泽,讲了许洋,讲到了臆想症,再讲到那一次重新见到他。
有时候我觉得那像是一场梦,似真似幻。我对她说,恍恍惚惚地,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有时我在想啊,也许我真的有臆想症,也许我那一次看到他,也是我想象出来的。可是,我不甘心。
也许你的父母只是想让你忘记他,这样你就不会太难过。孩子,大人所做的事在你们看来或许真的很荒谬,甚至有些过分,但你要知道,他们是为了你好。院长抬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她安定祥和的面容让我觉得很温暖。
她很像南天泽,说话的语气,神态,动作,嘴角上挑的弧度,甚至连给人的感觉也一模一样,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南天泽长大之后,也会像她一样,是一个成熟,稳重,可以让人感到温暖安全的人吧。
细碎的钢琴声透过浮雕墙壁在空气中回转,琴声清脆,深远而又明朗。
这是石久让的《天空之城》。院长很享受般地闭上眼,轻倚在靠背上,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分,她说,天空真的是一件很美很美的艺术品,对吧?它像上帝那样,可以包容一切。什么电闪雷鸣,风吹雨打,它都可以以博大的胸怀包容。
我点点头,然后望向窗外,问,院长,教堂里面换乐师了么?
能弹奏出这般美好乐曲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不,他不是乐师。院长睁开眼,对我微笑,乐师最近不在,但那个人不是乐师,小空,要一起去看看么?
嗯。
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倾泻下来,形成一个个破碎的规则的光点。我踩着阳光,跟随院长停在一间琴房前。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推开门,阳光便如水一般争前恐后地涌入阴暗的房内,男孩坐在钢琴前,微闭双眼,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