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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昵昵儿女语,灯火夜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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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6-07 19:59回复
    【侍陪中宫观览诸王孙宗女秀彰文业,浅叙些扬徽温淑贤孝的闺妇弘德,便自请缺阵于凤翼,疾步去论秀道场,围观今日的内闱经筵。贵女们头上的珠璎重叠,我勉力地在玉山翠巘中追寻般般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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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学论秀,仿古人百家争鸣,亦垂照文华进讲之盛事而设。若在我尚是菁藻英裁的年华,才情遒丽,又喜好与人争口角,必将兴驱而往,酣畅而归。可如今,富察霜锷久疏硎砺,不再是锐意倨骄的锋刃,只是肃王背后的妻,她朝夕兴寐之间,只有夫君顺遂、儿女太平两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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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霭冰一早同我说有意去今日的论学浅试身手,我应允了她,不曾唠叨的母亲史无前例叮咛女儿不要将才华尽显无疑,要韬隐锋芒,平平淡淡。被我与殿下纵养的小女儿面惑不解,她素有曜英为她擎天立地,扫却成长的羁绊,却不知再巍奕的父亲也无法与天争较。王爵之上还有天极,近就宸枢,便要忍受风雨摧加,雷电晦冥。踌躇之下,我隐去了担忧,兰息喟然于唇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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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你去吧,额娘远远看着你。早去早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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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国朝与外夷往来殊稠,西学东渐已成风盛之气,家家户户的贵胄女儿无不巧试洋装、饮咖啡、食蛋糕。小女别出心裁,独慕洋文洋书。彼时父亲克镇西陲,常与西班牙英吉利打交道,得知般般的意趣便轩驾载籍,浩荡发了几车叔来京。这一日,她总算学有用武之地,却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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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惴惴的一颗心,直到在人群中窥见小女才算安歇。搂住扑怀的般般,为她理顺云髻一边绞缠打结的珠缕,眉眼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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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方才陪伴皇后娘娘去看兰兰写字,故而回来迟了些。般般论得如何?可有尽兴?


    IP属地:中国香港2楼2024-07-15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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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武三年的冬于睿肃王府而言,无疑是更为凄寒的。父亲的病未曾有起色,母亲亦愈发沉默。自幼依仗的山岳渐有倾颓之象,身在其中的我对这一切自然并非一无所知。但我仍终日荒唐,游园听戏,北曲南琴,湎醉流连于九湾胡同的乐坊,也纵恣佘家胡同的梨班。周长生的昆曲一日较一日唱得好了,腔调如水如丝,我的日子也流淌着过】

      【然而夜里归家,在朦胧醉眼中,我看见父亲房外的风灯摇曳,烛火在卷席天地的冬雪中时明时灭,心中荒芜又恐惧,我立在无垠的夜晚中,不知要往何处去。但这一切我都不能流露痕迹,在众人中,我仍是肃府的大格格,无法无天的珍乡君,我不能让任何一丝裂痕出现在父亲这座完美的勋碑之上】

      【墙倒众人推,这是我从小生存于王室中看惯的道理】

      【尤其在眼下这种场合。我带着笑脸穿梭游走于冬至的学筵之中,时而与人争辩,时而做静观的看客。冬衣的雪狐绒领不时扫过下颌,连带一阵细密的痒,我才停下回首看。这一场热热闹闹中,叔父的女儿们、我的那些堂妹才是正角,至于我们这些镶边的宗室至多起个陪衬的用处,来佐证”皇后“的慈训确然已仪范天下。至于是哪位皇后?这才要辩个明白呢?好比在真假美猴王这出戏里,总得有人是六耳猕猴】

      【我无意为这无趣的心机斗争中的任何一方出力,然而眼瞧她们一个个涌在前面,而我在后面看着。就仿佛我们真成了鲜花着锦里甚至不配被提及的绿叶,烈火烹油里隐去的焦炭——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被遗忘呢?只是天命不佑,少了一丝运气而已,就要永远低头做输家么】

      【因而我望着一众议论贤女与重阳的小殿下们,不由掩口打了个呵欠】真无趣极了,还不如回去听东棉花胡同里的西洋人拉梵婀玲。【西洋文的尾音上扬着,轻轻落在人心间。果然有人问及,“什么是梵、梵什么……霭冰你念的什么”】梵婀玲,一种西洋乐器。瞧着有点像奇形怪状的小琵琶。但最怪的还是他们的弹法,枕在肩膀上拿弓拉着弹。

      【说罢四周都欢声,“还是霭冰有见识……”“她郭罗玛法在西陲,自然见过许多好东西……”再有呢,刺耳些的“肃王叔最近可还好吗?”但我仍是笑】阿玛很好,今早还引弓射了个连环套,想来阿玛若去拉梵婀玲,可要比洋人厉害多了。

      【她们依然大笑,可我几乎不敢停留,借口更衣,转身回到母亲身边去,做回富察氏的乖女儿】尽兴,她们都赞我见识广呢,多亏有郭罗玛法。要比她们都稍通皮毛【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得意与飞扬,全然没走露风声】额娘,你今日高兴吗?


      IP属地:广东3楼2024-07-16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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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几何起,西风始有些紧峭,像是急不可待地要将迟暮的帝王带归尘土。天祉陛下的寝寿业无高过先帝们,宫车晏驾的消息来得突然,可细推衍蛛丝马迹又不得不感慨,尽是意料之中的事。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早在龙驭行将枯寂之时,我已知曜英无缘于大位。他被斥省在府中,无诏不得出。自古成王败寇,君子坦荡,我并不遗憾于错失旒冕,独独不甘心夫君为人误解,尤其是那人是他的父亲。直至鼎元革新,肃王府业未等到一纸起赦的御帛。我的夫君终究未得到谅解,未解开那父子间的不虞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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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门紧阖,与外物不通,府中便岁岁如旧。殿下解衣卸甲,我也终得偿少时所愿,与他形影相伴。昼时听戏于渭园水阁,夜半则对弈促谈,将这些年辜负的岁月一应兑现,动辄秉烛达旦。我乐此不疲,却知他心中郁结难抒。此情被困缚于心,不得外宣,久之成疾,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一代挽弓射日的英雄日渐颓微,直至缠绵病榻。是以那不甘与冤屈,终成了他的夺命符。英标磊落的丈夫,从不忍执戈向庶黎,这一次却将刀刃狠狠地扎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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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他并不希望被我看到如此一面,也不希望被女儿看到如此一面。富察相宜愈发沉默,亦少伴于夫君身侧,取而代之是他昔日钟爱的乐女、舞姬。这些青春的容颜陪侍,渭园中一时绕指呜咽,水流云断,弦歌不辍。但愿如此可稍解他哀愁,释其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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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则将更多的心力用在教导世子与女儿身上。鸣山已渐可熟稔地代父应酬往来,霭冰亦出落成贵胄王姬应有的骄矜。君子不以穷变节,不以贱易志。我夫妇向来是真不阿的性情,他们是曜英的长子长女,理当弘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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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我看着般般朝我走来时有些恍惚,她竟已长得这么大、这么高、这么美丽。般般骨相很像夫君,饱满英阔,又继承了我的眉眼气韵,故那份眀叡之气占去娇俏中泰半风韵。我将她拦在怀中,香巾拂拭她额角的晶莹。不知那是因为拔得彩筹兴奋所起,还是论学时过于紧张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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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额娘的高兴,是因为你尽兴,并非是扬名于宗室。相反,般般你知道额娘担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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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霭冰那样聪慧,怎能不知家中变故。上方欲翦肃王之力,必削于元首。擒贼擒王,同室操戈,这亘古不易的王族逸事,早也不算什么秘辛。可我是无能为力的妇人,只能苟安于殿下的庇翼之下,连同他的儿女们,也无不要仰仗着他的黜陟衰荣。】额娘不是告诉过你,要低调些,莫要声张你的光华,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咱们肃王府。你可是忘了?


        IP属地:中国香港4楼2024-07-16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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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我们为什么要怕!

          【爱新觉罗霭冰,抚远大将军同富察福晋的嫡女,四九城里闻名惊响的睿肃府大格格。她从来不知道低头是什么,伏低做小是什么。自小她就拥有一身光艳无匹的孔雀衣,招摇、风光,如同嵌在她名讳前的珍宝之珍,是王府格格最耀眼的冠冕。可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额娘开始教训她收敛,谨慎,不准恣意,不准昭显于人前】

          【其实也很明白。从皇玛法罹疾时,从裕王叔的声势一日隆盛过一日时,从阿玛不允出府形同圈禁时……一切都不在同以前一样了。渭城朝雨不再沐浴春景,彻骨的寒冷绵延至今。我的招摇,也许在额娘、在旁人眼里是否多了一层虚张声势的意味。可这些我都不想在乎,我不能屈下脊梁去示弱】

          【示弱,就代表着彻底地、承认失败】额娘,尽管阿玛如今……【我如同小时候一样,依进母亲温柔的怀抱。在风雪里无处去的心魂此刻一一归位】可若我也不再提,不再昭示肃王府的存在,还有谁会记得阿玛,还有谁会记得我们呢?阿玛的那些文功武勋,他的抱负,都该有人记着的。

          【我无法想象在那一夜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血夜中失去父亲的其他觉罗格格们如何继续存于世间。我知道,她们如今在旧王邸、在慈宁宫膝下,可她们的父亲,早已不被提及了。是不能被提及,或是带着鄙薄、批判,这些我都无法忍受它会降临在阿玛、在肃王府众人的头顶】何况那些蚂蝗但凡看到一些颓势,就像嗅到猛兽受伤的血腥气,会一股脑扑上来吸血!到时还说不准要被贬损到什么地方去。

          【愤怨的话原不该在这时候宣之于口,于是此刻终于我依旧是富察氏忠诚、孝顺的女儿,只将恶言尽数消解在额娘胸襟中。我知晓她的用意、她的担忧,它与我的锋芒背道而驰,芒刺深深地陷入我的脊背。外在伤人的夺目,反伤自身也同样是利器】您能原谅我吗……

          【宾主尽欢的场合里,只有我们是伤心的。我知道伤心在洋文里念什么,它与蓝同音,与泪同色,悄悄地弥散在冬日的雾气中,人来人往,就寻不到了】


          IP属地:广东5楼2024-07-16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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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几何起,西风始有些紧峭,像是急不可待地要将迟暮的帝王带归尘土。天祉陛下的寝寿业无高过先帝们,宫车晏驾的消息来得突然,可细推衍蛛丝马迹又不得不感慨,尽是意料之中的事。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早在龙驭行将枯寂之时,我已知曜英无缘于大位。他被斥省在府中,无诏不得出。自古成王败寇,君子坦荡,我并不遗憾于错失旒冕,独独不甘心夫君为人误解,尤其那人是他的父亲。直至鼎元革新,肃王府业未等到一纸起赦的御帛。我的夫君终究未得到谅解,未解开那父子间的不虞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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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门紧阖,与外物不通,府中便岁岁如旧。殿下解衣卸甲,我也终得偿少时所愿,与他形影相伴。昼时听戏于渭园水阁,夜半则对弈促谈,将这些年辜负的岁月一应兑现,动辄秉烛达旦。我乐此不疲,却知他心中郁结难抒。此情被困缚于心,不得外宣,久之成疾,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一代挽弓射日的英雄日渐颓微,直至缠绵病榻。是以那不甘与冤屈,终成了他的夺命符。英标磊落的丈夫,从不忍执戈向庶黎,这一次却将刀刃狠狠地扎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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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他并不希望被我看到如此一面,也不希望被女儿看到如此一面。富察相宜愈发沉默,亦少伴于夫君身侧,取而代之是他昔日钟爱的乐女、舞姬。这些青春的容颜陪侍,渭园中一时绕指呜咽,水流云断,弦歌不辍。但愿如此可稍解他哀愁,释其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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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则将更多的心力用在教导世子与女儿身上。鸣山已渐可熟稔地代父应酬往来,霭冰亦出落成贵胄王姬应有的骄矜。君子不以穷变节,不以贱易志。我夫妇向来是真烈不阿的性情,他们是曜英的长子长女,理当弘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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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我看着般般朝我走来时有些恍惚,她竟已长得这么大、这么高、这么美丽。般般骨相很像夫君,饱满英阔,又继承了我的眉眼气韵,故那份眀叡占去娇俏中泰半风华。我将她拦在怀中,香巾拂拭她额角的晶莹。不知那是因为拔得彩筹兴奋所起,还是论学时过于紧张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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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额娘的高兴,是因为你尽兴,并非是扬名于宗室。相反,般般你知道额娘担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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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霭冰那样聪慧,怎能不知家中变故。上方欲翦肃王之力,必先削于元首。擒贼擒王,同室操戈,这亘古不易的皇族逸事,早也不算什么秘辛。可我是无能为力的妇人,只能苟安于殿下的庇翼之下,连同他的儿女们,也无不要仰仗着父亲的黜陟衰荣。】额娘不是告诉过你,要低调些,莫要声张你的光华,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咱们肃王府。你可是忘了?


            IP属地:中国香港6楼2024-07-16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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