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依据张居正那封《答李中溪有道尊师》的原信语义,将“刹” 释读为“国土,地土”, 并继续论证“佛教是一种消极的人生观,但积极的人、如王荆公张江陵之流,也可以从佛教寻出积极的人生观来,见仁见智,此是一例”,实可谓深得张居正之真心。从这个角度看,他对这位明朝先贤的思想品格与执政理念,还是作过一番课入研究的。
正因为有着潘博、胡适等学界巨擘的极力推重,所以在整个民国年间,对张居正的研究一反清季的消沉与落寞,并据此形成一个高潮:不仅著述迭出、佳作凸现,甚至还有国民政府的中枢机关亦专门重新出版发行了《张江陵集》,而又有首脑人物托人代笔为之作序,其声望不为不隆。然而,真正值得一提的,是时至1943年当抗日战争进入到最艰危的紧要关头,从英国留学归来的历史学家朱东润在重庆“柏溪寓斋”,在日机轰炸的炸弹声中,完成了他的扛鼎之作《张居正大传》。在最后一节文字中,作者曾以其无比亢奋的激情,大声疾呼:“整个的中国,不是一家一姓的事,任何人追溯到自己的祖先,总会发见许多可歌可泣的事实;有的显焕一些,也许有的黯淡一些,但是当我们想到自己的祖先,曾经为自由而奋斗,为发展而努力,乃至为生存而流血,我们对于过去,固然看到无穷的光辉,对于将来,也必然抱着更大的期待。前进啊,每一个中华民族的儿女!”
据此,正是朱东润与他的《张居正大传》,为民国时期的“张江陵热”,鸣奏出一曲富含时代精神的最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