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的落后与软弱，才是阻碍自己发展的最大敌人——

【序章】
某君科斗，乃余良友，分隔多年，消息渐阙。
偶闻其大病，适归故乡，迂道暗访，则仅晤一木人，言病者已早愈，赴候补矣。大笑，示记二册，谓可窥病状，欲献诸旧友。知所患盖“猴病”之类。杂无伦次，中英参半，多荒唐之言。未曾著月日，惟墨迹不一，非一时所书。间有略具联络者，今撮录一篇，以供医究。记中语误，一字不易。惟人名不为世间所知，无关大体，至于书名，本人愈后所题，不复改也。四年六月廿日识。

【记一】
今天晚上，很好的白骨。
我不见他们，已是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格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地小心。不然，那罗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我怕得有理，却也不好明说。

（From：忽视自己主子低俗言论的bonedd某山）

【记二】
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很是不妙。
早上小心出门，如花的芝士的眼色便很怪，似乎怕我，又似乎想害我。还有七八条斑点狗，交头接耳地吠，夹杂着我名字，又怕谁人看见身后拉出的黑色状物。
一路上的人，也学着如此。其中最凶的哀吉恩，裂着嘴冲我笑了笑，我便从头直冷到脚根，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
但我可不怕，仍旧低头走我的路。前面一伙小仙子，也在那里议论我；眼色也同芝士一样，脸色铁青，呱呱乱叫，张牙舞爪。我想我同小仙子有什么仇，忍不住大声说，“你告诉我！”他们可就开着坦克跑了。
我想：我同这芝士有什么仇，同路上的狗又有什么仇？只有廿年以前，把格尔泉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踹了一脚，格尔泉先生很不高兴。芝士虽肯定不认识他，一定也听到风声，代抱不平，便牵出路上的狗，同我作冤对。但是小仙子呢？他们不蹭玩游戏，何以今天也说要差评，似乎还不清差评之道。
我明白了。这是他们娘老子教的！

【记三前半】
晚上总是睡不着，凡事须得辩证，才会明白。
它们——也有给老登讹过的，也有给P2W大佬虐过的，也有外卖小哥骂了狒脑的，也有他的娘被内个抛弃的。但他们那时脸色，可全没昨天那么怕，也没有那么凶。
有个人，朝着脚下踩着的说，要三雅的房子，说要开花店，眼睛却看着我，我出了一惊。那冠冕堂皇卖lesson的一伙人，便都裂嘴得意哄笑起来。牙缝传来些酸味，原来是刚吃完隔壁老迪捞出的黑色人鱼，已发出了臭味。
邙老丙赶上前拖我回家，家里其他的人的脸色，也全同别人一样。进了书房，便不知被谁反扣上了门，宛然关了一只鸡鸭。这一件事，越教我猜不出底细。
前几天，发烂村的哀吉恩来告荒，对我大哥说，他们村的一大恶人，给大家打服了；几个人便抓着马科的手脚，剥开心肝，塞入多元化的黑色物，便生吞了下去。我插了一句嘴，哀吉恩和大哥便都看我几眼。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想起来，我从顶上直冷到脚跟。他们会吃人，就未必不会吃我！

【记三下半】
你看那“要房开店”的话，一伙人的笑，和前天哀吉恩的话，这明是暗号。我看出他话中全是世俗名利，笑中全是刀。他们的牙齿，全是镶着金地排着，这就是吃人的家伙。
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恶人，自从踹了格尔泉的簿子，可就难说了。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恶人。我还记得米线山教我做论，无论怎样的好物，碍他几眼，他便打入黑名单。须原谅坏人，他便说“什么之光”。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况且是要吃的时候。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书上写着这许多字，哀吉恩说了这许多话，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
我也是人，他们想要吃我了！

【记四】
早上，我静坐了一会儿。陈老五送进饭来，一碗黑皮日式菜，一碗黑色蒸鱼；这鱼的眼睛，白而且硬，张着嘴。吃了几筷，滑溜溜的不知是鱼是人，便把他兜肚连肠的吐出。
大哥便赶忙引了一白发短小老头，他满眼凶光，却只是低头向着地，从眼镜横边暗暗看我，似乎曾在杂志见过。大哥说：“今天请郭先生来，给你诊一诊。”
我说：“可以！”其实我岂不知道这郭老头子是刽子手扮的？无非借了看脉这名目，揣一揣肥瘠，分一片肉吃。郭老头子坐着，闭了眼睛，朝着骨头摸了好一会，晃着脑袋念叨着拜金，便张开眼说，“你病了，要接受指导，改改口味，就好了。倘若想快好，需买上几本外来的文书，沾一沾洋气！”然后挟着大哥便往外走。
接受指导，改改口味！他们是自然可以吃到更好的滋味，对玩家有什么好处，怎么会“好了”？他们这群人，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真要令我好笑。我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自己晓得这笑声里面，有的是义勇和正气，有的是仁义道德。老头子和大哥跨出门，走不多远，听到都失了色，被我镇压住了。
老头子便低声对大哥说道，“赶紧吃罢！”大哥点点头。原来却是也有你！合伙****，便是我的哥哥！
吃人的是我哥哥！
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记五】
我抡起了棍棒，趁着夜色，走出了这个家。
至于我家大哥，也毫不冤枉他。他对我讲书的时候，曾经议论起一个硬气的Z，他便说不但该杀，还当“食肉寝皮”。可惜听说被Z逃了走，可见心思是同从前一样狠。现在晓得他讲道理的时候，不但唇边还抹着人油，而且心里满装着吃人的意思。
罗家的狗又叫起来了，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我全然不理会，周边静悄悄的，贰囿牌匾下暗掩几扇门，黑色的白色的袜子和漏洞百出的衣服晒着，被月色反着渗人的光，藏着门里头各自的诡计。
乱打了一会儿，又返还了家，那青色的河流中流出鲜红的颜色。

【记六】
今日没出门，门外都是嚷嚷声，从早上直到晚上。送饭的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

【记七】
我晓得他们的方法，互爆是不敢的，怕有祸祟。所以他们大家连络，布满了罗网。试看前几天街上人红温的样子，和这几天我大哥的作为，便足可悟出八九分了。最好是关闭项目，转行美食。这般，他们便没有了罪名，又偿了心愿。
忽然来了一个人，身高年纪与我一般，相貌是不很看得清楚，满面笑容，对了我点头，他的笑也不像真笑。我便问他，“吃人的事，对么？”
他仍然笑着说，“不是荒年，怎么会吃人，要讲道理。”我立刻就晓得，他也是一伙，便自勇气百倍，偏要问他。
“对么？”
“你真会……说笑话。……今天天气很好。”
天气是好，月色也很亮了，可我就要问。
“对么？”
他不以为然了。含含胡胡的答道，“不……”
“不对？他们何以竟吃！”
他便变了脸，铁一般青。睁着眼说，“或许对的，这是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么！”
我直跳起来，张开眼，这人便不见了。全身出了一大片汗。瞅见窗外头月亮的光，变得透彻十分，如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