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死我的胭脂吧 关注:100贴子:2,962
  • 12回复贴,共1

山中何事:观聆哀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6-29 07:20回复
    观二娘:观聆哀
    是什么捉住一片轻声的衣角?原来是彼时早已无言,却又执着相顾的、那双垂长而缄寂的眼睛,春风又乱拂依旧青涩的梧桐,将对坐的身影遮进惺忪的树影后面:光晕里的最后一眼,她仿佛从平静的眼波中看见了她自己,那样分明地、由是再也看不清斑驳的叶片中他的模样,只是觉得熟悉,在昨夜,亦或是哪一个梦疴的夜晚,也书写了此时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谈。一切都像是细雨打湿工笔临描的画卷,当时错位,而她却不再是将纸张重新铺陈工整的那位旁观者,小哀微微低下默然的长睫,将这页文书与回忆一同推向他,大约是一阵微妙的风息,牵住好慢、好轻的回答:“殿下,但愿我们都一样。”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6-29 07:21
    回复
      时间:七月初八
      地点:竹炉汤沸
      观聆哀
      她静静地看,绿窗之下,芽兰草的衣衫是如此弱美地、将一页花影写进宿命的诗碑。她们对坐在斋窗两岸,沉默却比心事更轻哑,那时风息都深重了。然而、小哀低垂的眼湖中,承载着回忆的诗舸流淌过这个夏天:它路过丛茵的河流忧郁而天真;归属于天地间的露珠轻暂而遗憾;睡在一片山中芦苇的小蝉无声而怅然,这一切忽然在某个黄昏又雨的夜晚,被青鸟信使传写在没有落款的花信里。关于那页陈年遗忘在旧故里的瘦信,其实疏雨打落梧桐时,不经意沾湿了字迹十二行,拂去笺上凋谢的花衣后,如同又一寸泪如约而至的黄昏,已然朦胧了它的释意。于是再次拾眉时,仅仅为她斟满一盏清茶,与叹息、与一点日光的拥抱:“小苕,我想你不要总是低眉。”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7-01 09:27
      回复
        观聆哀
        终于,相看于愁绪里的目光还是错别了:这一刻静寂如尘世间的花开,是那么渺小的、无声地等待着聆听将要被长久的沉默所遗忘的回答。它没有等到,所以它没有绽放,只有疏疏而落的桐花写下短暂的意象,她想:诗人笔下用以比喻易逝的叹词太多,任她读过万千,还是只爱这一句。而花事向来承不住风的叹息,若在庭深处,会纷纷吹落芭蕉纸上;若在茶观里,会闲闲眠在仍旧静美的鬓头边。她轻轻垂眉了——也许只为拂去遗落在鬓尾的败絮,一片、一片,与宿斋里的茶声嘀嗒、嘀嗒一同流淌过未肯迟暮的季夏,还有不经意流露出的憾然,于此时的她们,始终无法剖以万字长文来抒。于是她们谁都没有再纷扰彼此的心事,这样的忧伤写在哪一窗扉页上,都是一首苦瘦的诗。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7-09 08:14
        回复
          观二娘:观聆哀
          她尚不能将七月的雨季称为秋雨,但相同的忧郁是一条不分时节、没有尽头的河流。等待故雨打萍时,河面上悄然晕起一纹又一纹疏疏而落的轻波,却不只因山苇而驻足,又密密地斜织着,飞入这副低垂的伞面。温柔的夏风将昨夜梦觉吹得好模糊,她的衣衫就在那时湿润,如同无数个夜里反复泪湿的青信,薄得不剩一片文字。此时却很是清醒的,如果不是黄昏写落他的身影很长,长到不须抬眉就可以看见;长到很轻易就延续了又一话梦,她不会忽地又朦胧起来:“嗯…我竟觉得此时夕阳无限好,想要见到你,于是见到了你。”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7-11 06:12
          回复
            观聆哀
            她等待,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的叶心,将树脉的心事藏进她垂长的眼尾,于是轻易地置身其中:如何感悟夜雨也无法浸润的、干燥又生涩的七月,竟会在夜花交错了梦觉后,薤白了影,生长出如此潮湿的心事,与此时的井梧感同身受。一片细微的蛙声在沉烟扇卦下涓流如笔细的清泉中作响,穿过水纹一层又一叠,与俱寂的绿,与晒干的青,与烟波的蓝,只待它渐行渐远后,山池在静郁中显得愈发古寂,柔柔的波,幽清到承不住任何年深日久遗留下的痕迹…如果风想要抚平诗经里描写的蒹葭几行,无论在水之湄、还是在水中央,要记得抚过她眉上,抚过往日来去的渐长。然而,日落不等人的伤绪,被风絮寻找过许多次的鬓角,终于从这页被时光翻开的典故里抬起,小哀的叹息好轻,也许这一刻也会记载进另一条孤单的河:“我好想就这样和你永远地长坐在夏天里,如果太阳不会落山、如果黄昏不会更忧愁,如果…唉…”如果回忆没有声音,她不必一次又一次地听见两个人的悲伤。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7-15 10:44
            回复
              观二娘:观聆哀
              缘分,是在这个离岸的桥头所不能望见的、不能等待的,正如一行伤情的词:「不与离人遇」,诗家写的是江南,她却读的是眼前,是相顾在河上蓝波的此刻。只因为从前在窗下孤自见过太多回黄昏又雨,画帛上的笔墨湿了,旧故里的身影也就淡了,有时已经不能想起从柳宗元的诗中走来的是否还是同一个人?譬如方才。没有人知道,此时的雨从心头落下,涟漪是心湖上轻暂的尘埃,没至西洲、只在彼岸,在她回首时尽收眼底的心伤。这时所有的雨声都苍白,她的眼睛低垂下去,“殿下…”执着地寻找到这个被短暂遗忘了的称谓,仿佛只需要一文一字就可以没有期限地将他们永远隔开两边:“你是如何认为的呢?”她又看向他,与四周的山色无关,很清楚的、甚至能看到她的倒影:“这一刻、你认为我在看谁。”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7-16 04:49
              回复
                观二娘:观聆哀
                不再让双眼锁在青窗中去向往烟水,却不知是因为离别,还是因为那里不是蝉客的故乡,当她平淡地看去,净山尽头空旷得没有一只属于七月的小蝉。诗舸行了多远,她就看了多久,久到梧桐早已在伞下与她的轻衫厮守,支舟才泛过苇水深处、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水涟涟的痕迹和一山的愁,这与他的怅然一样在眼波细水长流,与她的往事一样在心河短暂又匆匆的别过。会在风息拂过时闻见雨草与苔痕仍旧青涩的气息,这闻起来像他,他闻起来像忧伤…小哀清楚的感知了他们的不同,其实他很不像他,梦里的他不会这般伏作微小的渴求,他的眉眼也不会总是惆怅。这时想要低去眉头拾起衣衫上吹落的风花,并不是忽而起意,而是在这样渴望得到「爱」的注视里,此刻还无法给予他想要的答案,她不想让谎信弥补心中的愧疚,所以不敢相看,所以躲进雨中。只能极为真挚地捧起一盏河灯,“殿下,我不想让誓言成为一生的谎言,所以请原谅我此时还不能回答你,但我想不须等待太久,等这盏灯游向更远处时。”然而他的名字在唇边经别两回,最终还是以「殿下」这很轻的两个字写意了厘清此时与梦乡的刻尺,恪守着丈量出彼此应有的尺度,好像又只能令他伤心了。
                可是,纸伞分明遮住鬓发,为何雨却落下湿润了眼睛?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7-16 08:56
                回复
                  观二娘:观聆哀
                  请不要空待、不要停泊地走进这场山雨里,去听远山寺十二声庄重的朝钟,让孤独的飞鸟径绝;去读属于时光也许轻逝的诗文,让姑苏的宿舟轻眠,从而将疏斜在芳草中的身影,枕梦在与来时一样远长的、迟暮在沉水乡榭的回忆,重叠或分明,都是很深刻的邂逅。她如斯想,并不是没有看到,随着水灯吹向诗歌颂说的远方,永不经歇的河水也承载了眼泪的心事,只是从来不知如何开口,生怕眼前的少年郎比夜晚更哀伤。尚且淅沥沥的草芽之上有了露的痕迹,这是雨后独有的闲愁,天地间在此刻静寂地修行。其实那个已经没有言说的问题,在错的时间里,不如听一听雨声,他们就此比肩站在汀芦丛生的桥岸边,感受苇绡、薤塘拂起衣裙和鬓角的湿涩,静谧地等待着——等到河灯消失不见,等到水面不再泛有层纹,等到雨又停了一刻经度。她的眼中竟有了单薄的身影。那么,离别时她说了什么呢?那样轻小的、像叹息的一样的声音,大约只有路过的晚风听见了。倘若你想知道,去问问风吧,它会告诉你:是否可以让这盏灯替我们去等待即将到来的、关于我们的未来呢?
                  她说,也许永远比回忆遥远,未来比永远更长。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7-16 11:11
                  回复
                    观聆哀
                    总是潮绿的心波是否会生长出水芦怀游岸乡的哀郁呢?又是否会在烟桥上低咏着一湖的诗,将水与雾的孤声永恒地隽永在她眉上,像诗朗诵、像呢喃着一脉宿河的来世。但忧伤不是小哀独有的思绪,她会顺着伊始,回望那些枕书与共的、浓郁的杉树下,两个不再徘徊的身影;又或是躲到静谧的茉莉丛边,默契牵住让天地间为之独白的眼神。回忆成为这间茶舍流动的气味,像走入那处尘封已久的故乡,过往的对白、情长与别离都在时间的流逝里如尺距般地寸厘不变的铺展开,让俗世以缄默无声的文字写下:一切如旧…只是分明一切如旧,却很难让人回想起别来无恙的说辞,但当他从遥远的旧庭里走过,掩上一扇门扉,等待着她与逝水告别时,在那时离开心伤之处,就已分辨不清究竟探望了谁。“我却爱着这黄昏…”她忽而如是说。像一句没有缘由的感叹,那么轻地、漫过低苇的露草,唤醒了这天地间缱绻的风致。小哀却抬起眼睛执着地看向她,茶声缓慢地流向黄昏的尽头,这一隅小小的斋,终于有了诗家描绘古朴的河时空笔的颜色,连风花送去的信笺都很轻盈了:“不只是定格,也不要长久的尘封,心甘我们要拥有生命力地活在这一刻。”
                    她说,我想要永远与你留在这个黄昏,没有哀伤,只是我们。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7-25 08:45
                    回复
                      太子妃:观聆哀
                      满待一室宿花空落的物哀,她于静寂中长久地看去,所与尘埃同留在秋窗下的、是庭植诗里芭蕉遗落的一水浅薄的绿意,却在此时京州共乐的佳期里,伤成了病黄的秋。十一月,风信恍惚经过扇中写瘦的眉字,她顺着纤细的霜白叶脉走向夜晚的尽头,在那里看见了属于逝水的过往——那是一位青涩的少女曾枕睡在晴草树下做了一个豆蔻梦,梦中大约也是如今场景,她以无数个灯醒的晚宵时分,临窗而坐、对月而誓,来等待着从团扇中看见那双回望依旧的眼睛。直至门椽声传进秋水帘帷间,她恍然梦与彼刻的重叠是否称得上一句有梦惟真,却只是去问:“殿下,是你来了吗,又缘何等在门扉处默不作声?”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8-23 11:26
                      回复
                        观聆哀
                        也许以过往心事写做的诗稿已然成为绝笔,尘封在年复一年的眼泪里,那是从未写致名姓的、寄入无数旧梦才斑驳的信笺,也是谁人留下憾然一生的遗书…于是在今夜朦胧地看向他时,长久地、无声地遗失在心艾的身影中。她想,十一月的露水太短暂,薄暮也寥落在花影沾湿鬓发的这一刻,没有人听见风声里,她与谁的往昔。但此刻她却真正地听见他的忧伤在寂静中振聋发聩。小哀不再持住却扇的形容,望向他,看进他垂长而忧郁的眼睛里时,只是流淌起一脉平静而无波的眉河:之于她,得到或失去从来不在一方扇面中,所以无须恪守这样的规仪。其实分明知道此刻应当说「彼此两心同」这般寸慰心词的话语,最终却只是说:“殿下,我们确然已经成婚了,如果这也是一种拥有。而那些所不能得到的,也许就是得失有量。”她低首,影在山水屏间的眉词瘦如一行涓细的水色,如是斟满案上两盅酒酿,才有意问他:“我们该喝合卺酒了,殿下。”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9-03 14:07
                        回复
                          观聆哀
                          秋末独有的最后一片湿绿是梦的苔原,朦胧地、湿漉漉的原衣将渺小如尘埃的彼此在生命与时代的流逝中裹挟,她情不自禁回望过去,月与灯依旧从屏帷一隙间更漏过声声的窗影,将他的面庞斑驳。倘若细致地感悟过他的眼睛,才能读懂平静下的忧伤,那么他所叙说的、像谈起寻常事般一样的口吻所陈述的得到或者失去,都成为了哀还无法感同身受的不为人知的梦,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像鱼的声音,在本该喜幸的时刻忽而苦涩了:“得到即是本就属于你,没有人会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殿下…”她还是无法因此而吻上这双与过往几载都相似的眉眼,但她无法不承认这一刻对太子鱼的平静忽然有些心疼——他的过往、他的当下都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甚至用以思慕都不为重的情绪,被她自以为小心翼翼地逃避着,那是一种明知而不可为的无力感。哀的宽慰都是生涩的,措辞时沉默的长度足以比喻为一个经年:仿佛她再不开口,他已白发苍苍,却又只能用掌心环住他的掌心,当作两颗心的相贴:“殿下、太子鱼,在我心中是一位仁爱、谋慧、恤民恤己的小君,他无须追赶任何人,也无须成为任何人,我会一直在的。”


                          IP属地:意大利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9-22 02:4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