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寻
懒倚小案，正垂着眼拨弄着算盘。听见愈近的脚步声，连头也不抬，道：
“今儿的酒没了，明日赶早吧。”
没听见离去的脚步声，于是抬头，撵人的话咽回嘴里。无他，死鬼他弟。
“找你哥吗？里头呢。”

@张雁行

跑堂的小二被他们家掌柜一句话说得愣在了原地，我冲他一笑，再朝台子后的人见了一礼，轻车熟路地掀帘去了后院。三炷香上完，这才打道回府。
已近打烊的节点，酒馆里人也稀疏。算盘珠子偶尔轻飘飘地碰上一两声。
“公干途经此地，听说开了间醉里浮生，便来瞧瞧。嫂子与兄长近来一切可好？”

山寻
从前在庄子里学过药理，只不过都用在制毒上，又不知在哪家府邸私库里揣过一把酿酒方子，一来二去，都便宜了我的钱袋子。
“只有旁人不好的份儿，没人敢找我这儿的不是。近日生意不错，正打算着给你哥换块好一点的牌位。”
账簿上落下最后一笔，叫跑堂的抓紧寻罗柜房先生，我只想躺着数钱。
“家里如何，你那儿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地方么？”
我独身行走惯了，如今也无非是抱个牌位行走，至于他那寥寥几面的家里，除却银钱，属实少有往来。

她是个江湖人，叫山寻，会酿酒，手底下一间“醉里浮生”开遍大江南北——距今一去十数载，我们家对她所知的也就不过这么寥寥几句，至于她与兄长当年的故事，我当时年纪小不知道，便连老头子都一无所知。
据说是某一日突然登门，说是阿兄的故人，要来成婚的。
说起这件事时是在夏夜，老爷子摇着蒲扇，回忆起来也是一阵唏嘘：“那会儿你哥都走了有几年了，这姑娘上门来，我本有意多问几句，但是一琢磨，没谁行骗是给人结冥婚的，再说咱们家这破落样子也没什么好骗的，还是算了，别平白惹人伤心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打那以后，我就多了个嫂子。只是这嫂子也不曾在家里住下，江湖里来，又回了江湖里去。倘若不是家里那破旧族谱上多添的名字和时常有人送来的银子，都要觉得只是一场离奇的梦。
“给他打个纯金或者玄铁的，打架时没了武器还能把他当暗器出其不意地扔一扔——兄长定然不介意。”我回她一句玩笑，“军中人情简单，王爷治下军政清明，没什么可供打点的地方，嫂子可千万别再往家里送钱了，拢共我和老爷子两个人，平日里俸禄都花不完。”
店里最后一桌客人也离席了，我避让开柜台，由她结完账收了钱再继续道：“家里一切都好，老爷子身体还算康健，只是年纪大了，难免感怀旧事，挂念亲人，时常念叨起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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