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名字是李华,平时很喜欢给外国笔友写信。但因为我的英语又不好,所以总是委托我的朋友们帮我写信。最后,我考上了北信专,成为了2023级的学生。
7月8日,零点。
李华即将进入梦乡,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嗡嗡作响。
“***谁啊,大晚上不睡觉扰人清梦?”他爬起来点亮手机屏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通常在节假日发注意安全消息的机关,什么公安局啊,街道办啊。
而他们发送的短信内容出奇的一致:
【不要看月亮。】
而后,是疯狂作响的微信、QQ等社交软件。自己现实熟知的亲人、好友乃至网游向自己发送的消息:
【月色好美,看看月亮吧。】
“我看看怎么个事?”李华翻身下床来到阳台,看见一轮皎洁的红月一如既往地挂在天边。
“怪了,没什么问题啊。”他挠挠头,上床继续睡觉。
第二天起床,他和他们营的人起床,在红月的照耀下照常集合。
“这本新的《2024学生军训守则》每个人都要拿到!没有的上前面取!”班长抱来一大摞书。虽然很纳闷这本手册不是之前就发过了,但李华还是取了一本翻看——反正是免费的。
《2024学生军训守则》
【欢迎各位2023级学生来到北信专参与军训。在军训期间,我们希望您能遵循以下几点守则。】
【1.您是2023级的学生,请牢记这一点,不是2022,也不是2024。如果有学生声称自己不是2023级的学生,请忽略他。】
【2.军训期间,所有学生不得请假,务必参加训练。】
【3.一食堂和二食堂每天都会在饭店供应廉价而美味的食物,这很正常。有的人会因为军训过度而对食物产生奇怪的幻视和幻听,如有出现请及时前往校医院就医。此外,军训期间禁止点任何外卖。】
【4.军训期间大家都很累,部分人身上可能出现皮肤病、过敏等症状,请忽视这些可能的异常。记住,这很正常。】
【5.北信专的选址位于南极,因此在此时的夏季处于极夜中,每天都只有月亮出现。】
【6.月亮是红的,且只是红的。不存在白色的月亮。】
【7.教官的话就是命令,军训期间所有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人犯错全营受罚。】
【8.所有人必须按规定着军训服,保持军容整洁。军训服应当保持整洁。如果你感觉到军训服与皮肤粘连为正常现象,只是你出了太多汗把皮肤和衣服粘在了一起。无论何时,军训服不准脱下。】
【9.最后,希望大家在北信专度过一段难忘的军训生活。】
随后,李华和以往一样照常度过了7月8日的训练。
虽然同队列的同学有的皮肤上长出了巨大的囊泡和疮疤,但这很正常;虽然食堂的饭菜看上去令人作呕,但这很正常。虽然血红色的月亮一直悬挂在空中,但这很正常。是的,这一切都很正常。
只要听从教官的指令,只要按着军训守则做,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理应如此。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床休息,腿上长出的根须和楼梯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令他莫名感到有些烦躁。
7月9日。
他仍旧如往常一样起床,早操,吃饭,训练。患上皮肤病的同学更多了,但这很正常;自己有时会感到莫名没来源的饥饿,但这很正常。军训服似乎融化一样粘上了自己的皮肤,但这也很正常。
然后,到了下午。
“敬礼!”
随着教官的一声令下,全体同学半面向右转,举手敬礼。
一分钟,两分钟。李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九分钟,十分钟。
十九分钟,二十分钟。
……等等。
三十分钟,四十分钟。
不对。
李华放下了自己酸痛的手臂,抖动浑身酸痛的血管,两个头颅齐刷刷地看向了前方的教官。
“为什么把手放下了?!”教官质问道。
“报告教官!我们累了,需要休息!”
“教官的命令就是命令!”
“你的命令不合理!为什么要敬礼这么久?军训而已,真他妈当成在练兵了?!”
“好,全体都有,蹲下!”教官大喝一声,“你们整个营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人得病全家吃药!给我记住,因为他,你们全体蹲到解散为止!”
是的,按照常理,李华知道自己应该蹲下。但是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内心的愤怒莫名被激化,令他愤怒到歇斯底里,令他再也控制不住这几天因军训而产生的负面情绪。
“——****!”李华一个箭步上前,被抽动的血管包裹的人头大笑的拳头一拳打了上去。
“所以,李华同学,为什么要不听从教官命令呢?”
突然,李华感觉自己眼前的视野在变化,教官的面孔在扭曲,蠕动,最终——
变成李大壮的脸。
“……李大壮?你,你是教官?”
“每个人都要遵循军训守则。但是李华,你违反了规则。这是规则,谁都不能违反。”
然后,李华看清了李大壮如今的真面貌。
他——不,应该说是它。他那长满肉芽的,像是手臂的东西接住了李华的拳头。
他抬头看去,此刻的李大壮……已然变作了一座肉山。大量的血红色的血肉堆积着、拼接着、融合着组成了一体,并重组为各个扭曲而充满亵渎意味的器官,隐约还能看见血肉中不知道是谁的破碎的军训服。
他再看向周围。那些平日里看着只是得了点皮肤病的同学,如今已经产生了彻底的异化,如同一朵朵绽放的血肉之花。
而最后,他看向远处——
那里有几个往这里赶来的人影。
“——”
王小美深吸一口气,红蓝两色旗帜在她手里如陀螺般旋转,一套熟练的不能再熟练的旗语在她的手中就那样打出。随后,她高举起旗帜,大喝一声——
“旗语:此地禁止与外界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