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の眼睛
Always and forever.
——我将永远爱你
樱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向有城市里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夏末的风已经没有那么温暖了，迎面吹来夹杂着一丝丝秋天的寒意。
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月亮了，以往深蓝色的天空点缀的星星，今夜也都消失不见，夜空沉沉，这块没有边际的幕布好像要把它所笼罩的一切都吞噬。
一步，两步……樱可只觉得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重，这让她向前的步子变得更难，更慢了。身上的白色纱裙也因为刚刚战斗过的缘故，被撕扯成不规则的长条，风吹过的时候这些裙摆碎片飘起来，好像绝望深渊里面摇摇欲坠的那一点点希望。
城市里的灯光也因为眼皮的一张一合变得忽明忽暗，路边的灯罩大概是太久没有人清理打扫了，也有可能是路边那些不被人察觉的尘埃附着上了这唯一的栖身之所，玻璃罩子显得有些朦胧，消耗了灯芯里面发出的本来就不那么明亮的光线，照出来的光像被纱布包裹着那样，让人难以看清。
樱可努力让自己多走两步，最后还是重重倒下了。在意识消失之前，只有一双眼睛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是一双暗红色的眸子，让人觉得温柔，强大，想要依靠，可是那双眼睛的深处看起来十分的寂寞，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只有这双眼睛的主人，就像三百六十度从天而降的瀑布，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自己。
风变得更冷了，像是叠加了一层穿透魔法，轻轻拂过少女的肩膀。
好安静的夜晚，安静的只能听见心跳声。
——
“咦？我刚刚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优姬，你听见了吗？”理事长放下手里的报纸，往客厅外走廊的方向探了探头。
“嗯……”优姬摇了摇头，棕色的短发随着摇头的动作摆动起来，眨巴的眼睛显得十分可爱。“好像没听见呢，难道家里进了小偷？”优姬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叉子护在胸前，十分警惕地踮起脚尖往外走去。
“哎？奇怪，什么都没有呢？”优姬拿着叉子左看看又看看，确认家里没有小偷以后，放下手里的叉子松了口气。
“这样子。”理事长站起身朝优姬的方向走去，“家里多亏了有优姬呢，觉得放心多了！”理事长搓了搓手，满脸欣慰，闪着他特有的星星眼看着优姬，眼神里都是对孩子的溺爱。
“啊……也没什么，哈哈哈！”优姬的右手抬起，放在了脑袋后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也随之眯成一条缝，上下睫毛交错在一起，好像黑色的小精灵，让人觉得可爱又俏皮。
“我要去学校的办公室一趟，马上就开学了，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优姬要好好地待在家里哦！”理事长走到优姬前面笑眯眯地拍了拍优姬的肩膀，然后向外走去
“嗯！没问题的理事长，快去忙吧！”优姬摆了摆手，目送理事长离开。
理事长开门后往左手边走去，准备去停车的地方。刚拐弯进入转角，就看见一个女生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晕倒了。
他走上前，蹲下身子拍了拍这个女生的肩膀：“喂，你还好吗？”
女生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地趴在地上。
理事长把女孩子翻了个身，眼里闪过了一秒钟的惊讶，闪着光的眼睛随很快又暗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海藻般的头发散在身上，尾部有一些微微卷起，看起来长度在腰部左右，发质很好，发色乌黑，在路灯的折射下有些部分还折射出一些彩色的光亮；她的刘海大概是因为晕倒在地上，又被翻了个身，有些倾斜地盖在她的额头上。额头上没被遮住的部分显得十分饱满，一些毛茸茸的碎发连着发际线修饰着她的脸型；她的五官十分精致，她的睫毛又长又卷，浓密的睫毛交错在一起，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隐隐约约好像还在颤动，就像在花朵上振翅的蝴蝶；她的鼻子小巧挺拔，让她的整张脸看起来更加立体；虽然她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这样的五官，她的眼睛想必也是锦上添花的存在；许是因为晕倒的缘故，她的嘴唇看起来很饱满却没有什么血色，她的上嘴唇有些薄，轻轻地和下嘴唇叠在一起，样子让人十分怜惜。
她很美丽，理事长眼里的惊讶给了这个女孩子的容貌，因为在这个地方，的确是很少看见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她很奇怪：第一，她看起来不正常，她一个人摔倒在地上，除了脸上沾了点灰尘以外，脸上没有任何伤口或是磕碰而产生的红色痕迹，正常人这样直直地倒在地上，身上或是脸上一定是留下痕迹的；第二，在这个地方，能有这样容貌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理事长轻微地眯了一下眼睛：如果今天管了这件事，怕是相当麻烦。
可是以理事长的性格，让他作壁上观是不可能的。他伸手准备把这个女孩子抱起来，想等她醒了再把她送回她自己的住处。碰到女孩子的那一刹那，理事长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料，在这个季节，人的皮肤温度是不可能这么低的，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理事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如果在不清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把她带回家里，是不可取的。万一她发狂，或者动用了吸血鬼的异能，会给优姬和锥生君带来困扰，更何况锥生君本就不喜欢吸血鬼。即使自己作为吸血鬼猎人，家里有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况且协会也是不会允许无理由击杀吸血鬼的，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不能因为这样打破，带回家修养绝对是下下策。而且这种麻烦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不带回家。想到这里，理事长还是决定先把这个女孩带去学校，学校里有枢君在，有纯血种在，一般的吸血鬼不敢造次，而且他们之间处理起来也更方便。
理事长一边盘算着，一边先走到自己的车旁边，打开车门，然后折返回去，伸手把少女抱到了车座的后排，准备带去学校的夜间部宿舍。
他平稳地握着手里的方向盘，尽量不让车子颠簸，毕竟这个女孩晕倒了。过了十分钟左右，车子开到了教学楼下，他打开车门抱出女生，向办公室走去。
正当理事长疑惑这种情况下怎么打开办公室的门，而又不会使手里的瓷娃娃摔倒地上的时候，枢拿着夜间部的个人信息表过来了。
玖兰枢，纯血种中的纯血种，无论走到哪里，身上的纯血气息都无法被掩盖。仅仅是身上的血脉压制，就能让见过他的所有吸血鬼俯首称臣。那种由纯厚血脉带来的强大的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也是永远无法被改变的。
“呀，枢，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啊~”理事长有些尴尬，因为门没开，他手上还抱着一个不相识的女生。
枢迎面走了过来，“理事长好。”他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办公室的门，让理事长先往里走。枢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能一眼就看见别人的难处，又不露声色地帮助对方。同时，他也是拿温柔掩盖内心阴暗面的人，因为他希望被人“看透”，让人不会对他有所防备。因为他做的大部分事情里，都包含了谋求算计，这也是他在数万年的生活中留下的习惯。
他说话的样子很温柔，可是这种温柔没有温度。明明是一句打招呼的话，明明是这么温柔的声音，仔细琢磨下来却像是北冰洋的冰，万年不化，堆积而成的冰山，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枢，我正要回来和你处理夜间部的事情，”理事长把手里的女孩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继续说道：“我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女孩子，哎？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认识她吗，我感觉她不像普通的孩子。”理事长一边用右手扶了扶额，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枢走到女孩身边，淡漠的看了一眼，又马上走开了。
“嗯，不认识，但看起来应该是夜间部才会有的学生。”枢走到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即使只看了一眼，即使这个少女身上的吸血鬼气息十分微弱，他也能立刻看出，她是属于吸血鬼一族的。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枢看着理事长，他深邃的眼睛就好像一汪清水，明明是清澈透明，却深不见底，好像要把人统统都掩埋在这潭水下面。明明是一句询问做法处理的话，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天神在和凡人对话，聆听自己虔诚的信徒的祈祷一样，他身上高贵的气质，是一分一毫都隐藏不了的。
“哎呀，不愧是枢！一下子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这个女孩子身份特殊，我肯定不可能直接带回家，零那个孩子肯定会不高兴的……”理事长有些碎碎念起来，但是很快又拉回正轨。“我想着你作为纯血种，肯定是能把控好这件事的，不如先把她安排在月之宿舍如何？我记得夜间部的宿舍好像还有很多空房间的，等她醒了你们再好好沟通一下，看看她是什么人，怎么处理，你看怎么样？”
“嗯，我知道了。”枢还是和刚刚一样，温柔地吐露着每一个没有温度的字。
“桌上是夜间部成员的信息，放在桌子上了，那么理事长，我先带这个孩子回去了。”枢抱起沙发上的女孩子，走出门。
玖兰枢本来是绝对不可能随便抱着一个不是纯血种的吸血鬼的，但是他隐约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即使是经历过时间的洗礼，那个味道也印在了记忆深处。
他抱起这个女孩，往月之宿舍的方向走去。
月光透过稀稀疏疏树叶照了下来，晚风轻轻吹着，树叶被吹动的时候在地上的影子也动了起来，好像在欢迎玖兰枢走上这条路。可明明今夜的开始是没有月亮的，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月亮最终还是挂在了夜空上，天上的云朵不停变换，也没遮住现在的月光。
本来在大厅聚着说闲话的大家看见枢大人回来，手上还抱着一个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吸血鬼的少女，一下安静了下来。
“枢大人手上的女孩子，是谁？”蓝堂和瑠佳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他俩互相不可置信地看了对方一眼，因为他们同时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显然，这个女孩的出场方式对月之宿舍的大家来说，是不太能接受的。
虽然是控制不住地问出来这个问题，但是因为纯血种血脉的压制关系，这个问题并没有被大家大喇叭扩音。
一条也调侃道：“是啊，枢，第一次见你从外面捡这么可爱的小猫回来呢？”一条眯眯眼【闪闪发亮】开着玩笑，以为枢手上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用来当做宠物或者饲料的，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对劲，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以后忙补上一句，“肯定是夜间部的孩子不小心走丢了，真是的，怎么还不小心睡着了，还辛苦我们枢大人千里迢迢地抱回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女孩子不是夜间部的，他们没见过她。她身上吸血鬼的气息也很弱，一开始枢站在门口离大家有些距离，没有仔细辨别的情况下，根本分不出她是普通人还是吸血鬼，因为感受不到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独属于吸血鬼的特殊气息，只有过了一会儿，运用自己的感知能力仔细分辨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这孩子属于夜之一族。。
枢没有说话，因为他对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存疑，他自己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少女是谁。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女孩子，不论是什么结果，现在都不是对外公布的时候。玖兰枢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什么都没说
星炼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已经让玖兰枢大人抱了一路，立马闪现到跟前，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枢大人，我来吧。”
“诶，麻烦了。”枢把手上的女孩子递给星炼，不紧不慢地往楼梯上走去。星炼保持着大约一米的距离跟在玖兰枢的身后，抱着这个女孩子，一言不发。
等枢和星炼都上楼以后，大家又张开了八卦的小嘴。
“啊啊啊！这个女的到底是谁啊，枢大人居然会抱着她，真让人不爽！”蓝堂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生气，觉得像枢大人这样的偶像，不应该脏了自己的手去抱着任何人，还是一个气息微弱的吸血小鬼，想必也不是什么血统高贵的贵族。
“枢大人他……”瑠佳咬着自己的嘴唇，手不自觉地抱住自己的双臂。瑠佳从小就喜欢枢大人，看见他这样公主抱一个女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不甘心、吃醋难过……五味杂陈，一时间全涌上心间，复杂的情绪堵住了自己想要张开的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女生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架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若有所思地说道，在大家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时候，架院已经抢先一步开始思考和分析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他很喜欢动用自己的聪明脑袋，收集尽可能多的线索去解锁遇到的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事情，堪称捕风捉影小能手。

——
枢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门，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沙发上”枢说道。
“明白。”星炼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女孩子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又转身朝向枢的方向，微微低下身子，等着枢的吩咐。
“没事了，你出去吧。”枢往房间的右手边的书架走去。星炼听见枢说的话以后，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枢看着书架上整齐有序的书，指尖划过每一本书的名字，最后从一堆书中间抽出了一本牛皮做的封面的书。这本书没有名字，封面也有些翘起，中间还有作为书签一样牛皮做的细带子，光从外观看，这本书已经有了一些年头了。
他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因为房里的只点燃了一盏玫瑰荔枝味道的精油蜡烛，并没有开灯，他借着屋外的月光和宿舍旁边的路灯，仔细的看着手里的书，纤细修长的手指还时不时摩挲着书页。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枢走到那个女孩子身边，将自己的手隔空放在女孩的脑袋上方，用自己的异能帮助女孩子恢复意识。
“啧……”很轻的一个声音从女孩子嘴里传了出来，她的嘴唇也因为意识的恢复而轻轻张开，枢听到声音以后拿开了自己的手。
大概是晕倒头着地的关系，女生皱了皱眉，交错在一起的睫毛不停颤动，最后又分开。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映入樱可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和一盏水晶吊灯，鼻腔里传来一股花香和果香混合的味道。
许是这个环境太过于陌生，樱可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左右仅仅看了几秒，就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樱可有些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她也完全不认识。她只是单单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男人一秒钟，就往沙发后缩了缩。
“你醒了，这里是黑主学院，月之宿舍，我是玖兰枢，这里的宿舍长。”枢坐到樱可正对面的座位上，一双眸子盯着樱可，好像要把她看穿。
“玖……兰……枢？”樱可眯了眯眼，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对上他眼睛的那一秒，她只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只剩下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处处透露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仿佛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像是在她的记忆深处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带着烙印温度和疼痛，一起向樱可袭来。即使到现在这种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依然难以忘记。
樱可就这样一直盯着玖兰枢，好像要将这双眼睛完全刻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她盯到眼睛有些发酸，眼角流下一滴眼泪，也没停下。
也许是没有被什么吸血鬼一直这样盯着看过，枢有些许的不自在。按照道理，level B及以下等级的吸血鬼，是不敢以这样的眼神直视他的，更不用说她看了自己这么久，他身上的血统令他不怒自威。但如果她是纯血种，她身上的纯血气息未免也太弱了，无法让人感受到那种深厚的，令人害怕的纯血种的气息。
玖兰枢对她的身份好奇了起来，“你是谁。”枢把这个疑问句说的像称述句一样平淡，似乎不是要对方回答问题，而是要对方自己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
“我是……”樱可本想说出自己叫什么名字，却突然语塞，眼珠也因为大脑一片空白传来的不安在不停在眼眶打转。
樱可努力回想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因为紧张和不安，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脖子上带的一个项链。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银制圆球，上面雕刻着花瓣的图案，正中间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线贯穿了这个银色小球：这个小球是可以打开的。
“樱……”樱可不确定地从嘴里吐出这个字，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除了枢的那双眼睛，就只有漫天飞舞的樱花了。
“我叫樱。”她松开手，望向枢。
“你似乎不是这里的人。”枢抬起下巴，头稍稍往右偏了一下，向樱可的身后望去。
“我……也不知道。”樱可坚定地看着枢，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并没有在撒谎。
“你也是吸血鬼。”枢一边说话，一边又翻开了手里的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像是在确认什么。
“啊？”樱可有些疑问地看着玖兰枢，她似乎不太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玖兰枢没有抬头，还是自顾自地翻着书。
樱可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她现在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她用手拍打着脑门，试图想起一些什么，可是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月之宿舍不会收留来历不明的人。”似乎是察觉到樱可之后会怎么说，玖兰枢抢先一步说道。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的全名，那个 ‘樱’也是我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点信息，我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或许我根本没有家，我也不记得我认识什么人，或许像你说的，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吸血鬼。”樱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口水，她心里好像有点抵触这个身份，但是她伸出的舌头舔到了自己的獠牙，她没办法否认这件事。
枢停下了翻书的动作，但他没有抬头。
玖兰枢不清楚这个女生的身份，虽然目前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但是是否能为自己所用，究竟是利还是弊，还是一个未知数。他本着一个上位者观察的心态，琢磨着这件事。其实不应该破例收留的，但是她的眼睛实在是太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了，可以说是一摸一样。可他又清楚地记得，那个人不长这样。想着可能为自己所用，玖兰枢还是决定留下她。
“我给你一个身份，你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但是你要遵守这里的规则。”枢没有看她，只是站起身，拿着书走向书架那边，把书塞了回去。
这个人要追溯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玖兰枢还只是玖兰枢的时候。
那个时候人类和吸血鬼还在打仗，他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祈晶小姐，正在极力促成两个种族之间和平的产生。作为吸血鬼，异能的拥有者，他没有选择征服的道路，而是和他的朋友一样，希望人类可以有力量对抗那些残暴的、失去理智的吸血鬼。（这个朋友，指的是漫画中的斗篷女，由于漫画没有赋予名字，所以为了行文流畅，决定把她归为嵯峨源氏家族，名字简称祈晶。祈晶和玖兰枢一样是吸血鬼的始祖，这个家族属于日本贵族的姓氏，是当时的天皇赐姓给子女们）
某天，在玖兰枢去河边散心的时候，碰见了独自在河边欣赏风景的藤原樱可，虽然当时她的身边没有随从，但是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平民。后来知道她的姓氏以后，也证实了他的推断，樱可是当时藤原氏贵族家的一位小姐。
樱可和玖兰枢以前遇到过的女生看起来都不一样，身处乱世却活泼开朗，想必她的家族一定是给了她很多庇佑，才能让她拥有这种外向又善良的性格。樱可生的实在是美丽，但是玖兰枢并不在意这一点。吸引玖兰枢的是樱可的思想，虽然樱可是世家大族的小姐，但是她没有那种封建的思想，她也渴望人类和平，尽己所能的帮助平民，虽然她身上还是有一些作为女生的胆怯，但是这些不重要，人无完人，总是有缺点的。
更重要的是，她看起来是有温度的。一开始俩人在河边碰上了，就互相说了几句话，久而久之，他们交流的越来越多。虽然时不时会约着在河边碰面，商量有关和平、理想和未来的事情，但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过问对方的身份，就好像是一种特殊的默契。虽然樱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吸血鬼，但是玖兰枢却在她身上嗅到了淡淡的属于纯血种吸血鬼的味道。玖兰枢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对方不说，他是绝对不会逼迫的。（第一章，这个不是重点，这里不过多赘述，后面的章节遇到相关的内容会详细讲）。
玖兰枢突然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停留在塞书回去的装订线上，意识到自己走神太久了。
“我会说，你是玖兰家的远亲，因为家族避世且不对外社交最后落寞了，所以和贵族们没什么来往，也没什么人知道你们家。如果他们问起，你只用说你叫樱就行了。你的宿舍我会报给理事长重新安排，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和星炼住在一起。”玖兰枢收回自己放在书架上的手，走回樱可面前。
樱可点了点头，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但是因为这双眼睛，她很信任他。
“那我今天晚上……”樱可有些为难地看着玖兰枢，现在已经很晚了，没有办法去别人的房间叨扰，但是男女有别，留在玖兰枢的房间肯定不合适。
“你可以睡这张床，我晚上不会在这里。”枢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ka……kaname……”樱可有些不确定地喊道，就是这一声犹豫，让枢怔住了，准备开门的手也停下了。
“可以这样喊你吗？”樱可问道
“为了避免其他人有误会或者不满，在外面你可以喊我枢前辈或者和大家一样喊我枢大人，如果没有别人，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枢没有回头，但是有一个念头却在心里想了千千万万遍。
说完，玖兰枢打开了门，轻轻地关上门以后，走远了。
樱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裙子，站了起来，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房间很大，装修风格像中世纪的欧洲，天花板有一个很华丽的水晶灯。房间里很干净，除了必要的床、沙发、桌子、书柜、衣柜以外，没有其他东西，地面一尘不染，铺在地上的纯白毛绒地毯好像在保留这个房间的最后一点温度。
樱可明白这是别人的房间，秉承着良好的教养，她告诉自己，不可以乱动屋子里的摆设，所以她去浴室简单的洗脸漱口和洗澡以后，就上床躺着了。
窝在被子里，鼻尖窜进房间里蜡烛的花果香，樱可觉得很好闻，这是一种让人很安心的味道。这个叫玖兰枢的男人似乎品味不错？
樱可想了想又在被窝里转身，吸了一口气，她本来应该要绞尽脑汁思考应该怎么办的，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仅剩的一点常识让她拿现在的局面毫无办法。今天晚上这么一遭让她觉得，这里的人虽然算不上友善，但是起码很安全。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感觉对方并不像坏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熟悉，深邃，让樱可觉得很安心，不自觉的想要信任这双眼睛的主人。
她是谁，他又是谁……这些问题变成了湖里的旋涡，将樱可全部吞噬。
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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