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那个身披棕色披风的人就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我面前。¬
他手中的长太刀的刀尖滴着血,熟练地甩了下刀,震颤着的刀刃便将血液抖落到地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
【还有谁要来试试?】
虽然是低沉的声线,但我还是听出了这个我一直认为是男性的人原来是个女性。¬
声音里透着一丝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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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触碰到了温热的液体,不用低头就知道是刚被其斩杀的那个男人流出的血。¬
血液。¬
披风上随处可见的比披风本身更暗的斑纹,是血液凝结后无法彻底洗去留下的痕迹吗?
她…到底杀死过多少人…?¬
即使知道她的目的是保护我,我却还是对眼前的这个人感到不寒而栗。¬
【啊……】
以我和她为中心成扇形半包围的人群被她突如其来的出手震慑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手中持着菜刀、木棍、镰刀等各式各样的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目的是为了杀死我。¬
杀死我这个从京都派来的无能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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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5年,天平七年。
日本境内爆发大面积疫情,势头凶猛,我……是第一批被派出到前线控制疫情的人,我的水平还没有达到可以成为一名医师的程度,所以我是作为老师的助手去的。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因为食物中毒或者水源污染而产生的疾病,没想到灾情的严重和疫情蔓延的速度,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可怕的传染病症过,每日都只休息两三小时尽全力照顾病人、按时消毒、对水源进行检查………每日还是有人接连不断地传染上疾病、还是有更多的人在高烧呕吐腹泻痉挛中痛苦地死去。¬
没有撑过一个月,一同前来的医师无一例外都不幸感染上疾病,后来追派过来的人手也因为长时间与患者接触感染,没过多少天也接连死去,侥幸逃过一劫的也留下了满面丑陋的创疤以及让人生不如死的后遗症。¬
只有我,一直没有被这近乎是毁灭性的病症缠绕上。¬
城中开始出现起“只要吃了那个叫泽成慧音的人的肉,就能让病症痊愈,或是不患上疫病”的流言。————这是负责煎药的那位女孩告诉我的,几乎整日都忙碌在患者身边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出去听这样的流言。
比我医术高明的多的老师都没有办法治疗这样的疾病,我的忙碌在别人眼里都是徒劳的事。
但是……我还是想救活他们。
【流言什么的,等到大家都恢复健康的时候就会不攻自破了吧。】
我这样乐观地给自己鼓劲。
但没过两天,京城便突然派来军队封锁了城镇,限制一切人员出城进城,同时断绝掉一切物资以及药丅品。¬
城中陷入暴乱。¬
绝望的民众有的拿起农具试图冲破军队的封锁,但无一例外都因为力量悬殊被杀死,挡回了城内。
其余的开始为了多活几天而互相残杀,或是忧愁地坐以待毙。
即使听到了封城的消息,我仍然是待在临时搭建的病房里照顾重症病人。
就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尽到一名医师的责任——老师是这么教导的。¬
那时候我还是这样想的,知道最后还是无法逃离死亡的命运,但至少能够平静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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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疯狂的怒火和仇恨转到了我这个似乎和疫病狼狈为奸的人身上,我并不知道。
都是因为那个泽成慧音!¬
她诅咒了这个城镇,全部的医师只有她没有患病!¬
她和妖魔订了协约,用全城人的死亡换取她的苟活! ¬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的错!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看到大喊着冲进病房里的人,我竟然疯了一样用手中拿着的拆解绷带用的刀刺进他们的身体,杀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