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若初见。』】【原创】人间重晚晴（雪鸢同人）

第一章       归去
“娘娘，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路飞跑过来，扑向娘娘，竟不自知声音已有几分哽咽。
“雪鸢！”娘娘欣喜地惊呼，“你没事吧？”
我欣慰地摇摇头，以表示娘娘大可不必为我担心，之后便慢慢转过头，向他回望了一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终于开口了，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抚慰与诧异。
“是刚刚那个戴面具的人救了我。”
“这个人，究竟什么来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你从陈相府救出来？”他像个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密探一样，追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他摘下面具的时候，我在迷迷糊糊中看了他一眼”，随然我对他的发问感到一丝恼怒，但还是决定将一切如实地和盘托出，以便娘娘能进一步了解时局。
“他脸上有伤吗？”娘娘果然对这个人感兴趣。
“没有受伤，但他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
“先帝刘盈。”凝重的空气，随着我们三人的心微微一震。
“娘娘，我们先走吧！”他也察觉此事有些蹊跷，感到还是先返回代国为宜，以免途中又有什么不测发生。
三人一路颠簸，终于赶在天亮以前赶回了代国王宫。
“周将军”，娘娘向他略点了一下头，“这一路有劳你了。”
他自然不是什么笨人，悟出了另一层意思，俯首抱拳答道：“娘娘过奖，这自是微臣的分内之物，如今护送娘娘的使命已完成，微臣告退。”他随然嘴上说着告退，却不见脚下有动作，只是把目光固定在我身上。
“雪鸢”，他的一举一动丝毫逃不过娘娘的眼睛，“本宫要去找代王商议要事，你也先下去，为本宫备些茶吧。”
“诺。”我目送娘娘渐行渐远。
“你会武功？！”背后冷不丁传来他的声音。那是一种鄙夷的质问。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我冷冷一笑，“周将军，你既是从心里为我定了罪，任我如何辩解，你又怎么会相信呢？”我信步走开，任留他在背后傻傻地站着。
我端了茶点为娘娘送去，却发现代王也在重华殿。
“长安那边怎么样了？”代王的声音使我的脚步停在了重华殿门口。我不想有意窃听，却怎么也止不住好奇心。
“太皇太后快不行了，现在吕家人把持整个长安，朝中各大臣都支持刘章起兵造反。不如，我们先起兵吧。”
“起兵？”代王显然是对娘娘的提议感到些许惊诧。
“是”娘娘望着代王的双眸答道：“估计在臣妾回来这几天，他们已经有所行动了。现在我们只有起兵，打的名号是支援刘章。代王想想，如果我们不他，他会把我们当成后患，只有取得他们的信任，我们才能存活……”
我心中突然一阵不祥的预感，此次出征必任周亚夫带兵，支援刘章虽可以获取他的信任，但他也必然会精心设计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剧目，由此可见，周亚夫此次出征，凶多吉少。

第三章       相随
背着包袱转过回廊，我竟发现代王和娘娘双双站在那里。
“娘娘”，我像一个小孩子祈求的应允一样怯怯地望着她。
娘娘缓缓走来，温柔地握着我的双手：“本宫知道你要走，可没想到你走得这么急……”
“我必须要走，”我第一次“无礼”地打断了娘娘的话：“否则我寝食难安。”
娘娘，我的心思你能明白么，我一定要与心爱的人生死相随。
“本宫理解你的心情，也不会阻拦你，只有一个要求”，那温婉的笑容又浮现在娘娘的面庞上：“本宫要你带着他一起平安的回来。”
我赶忙低头，轻声答道：“诺”生怕娘娘看到我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你保证？”她追问到。
“我保证！”一时之间，我们竟好似从主仆变为了姐妹。
“那你去吧，本宫会在佛堂，为你烧香祈祷的”
“娘娘保重”，我点了一下头，再不敢多看她一眼，径自走开去。
我偷偷潜到御马园附近，见两名守门人昏昏入睡，便故意弄出声响将他们惊醒。
“来者何人”两个小厮忽然跳起来惊呼到“如实招来！”
“索命人！”我冷冷地答到，拨动玉指，倾倾一弹，两根银针飞出，正中两人的咽喉。二人徐徐倒下。
我悄悄走进马厩，牵出宫里上好的千里宝马，“小白”，它叫“小白”，代王和娘娘都这么叫它。想到这可爱的小白马此刻就要随我奔赴沙场，心中不禁油然升起一丝悲凉。
我跨上马背，温柔地抚摸它的鬃毛，俯下身，轻柔地在它耳边软语：“小白，带我去吧，带我去找我的心上人，你知道我有多爱他，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都说马通人性，在很多时候能听懂人在说什么。小白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划破长天，随即载着我如飞鸿般奔向那天险的函谷关。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通往长安的要塞，此地易守难攻，先前高祖皇帝破军入关也并非直捣函谷关，而是绕道而行，今日周将军只要坚守住等到援兵成功突围，胜算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一夜的飞驰，终于来到了关塞前，他在那里，他就在那里，我看到他了，他还活着，我顾不得小白的痛，只是用鞭子狠狠地抽它，希望它能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让我早一刻站在他身旁，抚摸他的双鬓，他的面颊……
“将军，你看！有人突破重围，朝这边来了！”有人指着我向他大喊。
剑拔出鞘，我轻盈地飞身下马，与汉军短兵相接。我心里只有一个坚定念头“杀出一条血路，与他相会！”随然从小伴着刀光剑影长大，此时，我却也尝到了寡不敌众的滋味。正当感觉自己要败下阵来，死在敌人手中，忽然一只长矛飞来，越过我的头顶刺向那个举刀向我劈来的汉兵。是他！是他为了救我杀过来了！他从居高临下的关隘上横空飞下，一路过关斩将，终于牵到了我的手。
“走！”他头也不回牵着我一跃翻上关隘。
此刻，我不知道有多少话想对他说，我多想告诉他我从代国一夜飞驰而来，只愿与他生死相随，可是我说不出口，我看得出，他也是，多少次他想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情丝暗生，心事难描。苍天！请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们了！


第四章 情愫
“我来了，”我轻轻的说，我知道，如果此刻我不开口，他会永远沉默下去，“还有几天？”
“三天！”这声音里没有绝望。
很好，我心里默默的想，“三天够了”我说，我的目光不敢离开他，一直贪婪地注视着他的双眸。此时此刻，我莫名地感觉好怕，我好怕随时有可能失去他。
他一时沉默不语，忧虑的神情更让我万分担忧。他转身向军帐走去，我也跟了上。
“汉兵堵住了我们所有的出口，突围的机会非常渺茫”他凝重地回头向我看看，“但后山还有一条小路，那里防御比较薄弱。”
我心里一颤，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提高声调故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从那里走？”
“想走的人，可以从那里走，但是我周亚夫会死守在这里”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他的举动却使我大惊失色。
他拦腰抱起我，扛到肩上，大步向军帐走去。
“周亚夫，你放开我”，我顾不得一群起哄的士兵，大声惊呼：“周亚夫，你放开我。”
他跨入军帐，把我扔在榻上。顾不得解开铠甲，丢下武器，他把我按在榻上，俯身疯狂地亲吻我。我浑身动弹不得，只是拼命地试图躲开他的吻。我惊慌地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仿佛忘记了他就是我所爱的人，只是不停地大声呼喊“周亚夫，周亚夫，周亚夫你放开我……！”
谁知我越是喊，他越是放肆，竟伸手来扯我的衣襟，我一时心急如焚，狠狠地用指甲抓向他的脸。
我看到他一愣，殷红的血珠从面颊深深的抓痕中渗出。他用犀利的目光瞪着我，狠狠地一把推开我。
我从惊吓中缓了缓神，整整衣襟，从榻上半坐起来。
“你不是希望我这样吗？”他冷冷地讽刺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在军帐中陪侍我；要么，现在就走！”
他狠狠地逼近我，不顾我满面泪痕。是，这的确是我想要的，可是作为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他料定我无法承认。
“说啊，你说啊”他拽着我的衣袖向我吼道，“说啊，你倒是说啊，说出你的选择！”
不行，我绝不能走！心中的坚定的信念却也无法阻止我肆虐的泪水，我狠下心来，抽泣着说：“我不走，我选第一个。”
“哼，”他轻蔑一笑，恍然间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我竟然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侮辱之意。
我怯生生地看他放下军帐的帘子，解去铠甲和武器。我颤抖地在榻上缩成一团，等待着他能“回心转意”。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了，从他凶恶地像馁虎一般扑向我，不顾一切撕开我的衣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可能了。
我浑身上下都发烫。委屈，恐惧，疼痛，心酸，绝望，惹的我不住失声尖叫。
我知道一切全完了。这尖叫毁掉的不仅仅是我一个小女子的清誉，更是他的形象，在帐外士兵的眼里，他们英勇的将军变成了一个作奸犯科的罪人。
委屈，道不尽的委屈，纵然我知道为什么他赶我走，要用如此狠毒，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甚至不惜毁掉我们两个的名誉。因为他清楚，此刻的我，为了他，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走的。所以他要用一个比死亡更让我痛苦的手段，来逼我走。

第五章       反朝
不知什么时候，我昏昏睡去，再醒来时，他已不在帐内。我默默流着泪换下被撕烂了的衣服，从枕边的包袱里拿了新衣换上，跌跌撞撞地从榻上勉强站起来。
“雪鸢，”正巧此时他冲进军帐，“雪鸢，援兵到了。”
我再也无法相信他脸上的笑容。委屈与嗔怒的心态趋势我将手中被撕成烂布条的衣服攒成一个团，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拽到他脸上。
我也流着泪回以他一个轻蔑的笑容，“恭喜了，周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雪鸢，雪鸢……”
我冲出帐子，任凭他在身后不停地呼唤。我强惹着浑身快要散架般的酸痛，跳上小白，从后山取道向代国奔去。我走，不是真的因为此事而恨他，而是因为援兵到了，我知道他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样，我也走的安心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重华殿，娘娘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怎么样？还好吗？”娘娘紧紧握住我的双手，关切地问。
“援兵到了，他安全了，一切都很好”，我虚弱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回以娘娘的关心。然而她却盯着我红肿的双眼不放。
“雪鸢，你怎么了？”她的“责问”中透出心痛：“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你受伤没有？”
“回娘娘，奴婢…好得很”，我强忍住眼泪，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好得很？你确定？”，她不断地追问，想从我的口中摸清事情的真相，“我让她们去备水，一会儿你洗个澡，先去休息一下。”
我明白娘娘是想借此看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口，却也不好回绝，便默默地点头答应。
什么都逃不过娘娘的眼睛，即使透过云腾雾绕的水汽，她也能看出我身上伤口倒是仅有区区几处，且都不打紧，可是洁白如雪的躯干上却莫名的多了许多抓痕。
她没有向我发问，并不代表她不明白这一切，只是她不愿意再次挑起我的痛苦记忆来伤害我罢了。
沐浴更衣，我便回房休息。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一闭眼，就会出现那可怕的一幕幕。
此后一连几天，我每晚都在做恶梦，有时候午夜惊醒，才发现自己早已泪痕满面。
果不出我所料，函谷关解围，击溃围追堵截的汉兵后，宫中接连传来捷报，说周亚夫率兵长驱直入，直捣长安，汉兵溃不成军，他和将士们不几日就占领了汉宫。更值得欣慰的是，他们竟已然擒获所有吕氏宗族的人，还活捉了万户侯刘章的夫人吕鱼和吕鱼的母亲。
娘娘本来听了这禀报万分欣喜，直到那小卒说道：“汉宫嫔妃、宫人、舍人等皆安置妥当，只是张嫣张太后愿与伪朝共存亡，便在建章宫自缢了。”娘娘骤然收敛笑容，不觉眼圈红了，我能听见她的心里正在痛苦地呼唤着嫣儿，我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猛然一抬头，心里一惊，发现代王正注视着娘娘，娘娘也自是聪明人，用不得我使眼色，便回过神来。
“代王下一步作何打算？”娘娘察觉代王对张嫣一事起了疑心，立刻岔开话题。
“漪房，你和张太后到底是什么交情？”不想代王这次一定要将此事追问到底，他深邃的双眸死死盯住娘娘。


第六章       出访
“汉宫将臣妾进献给代王时，张太后曾为臣妾送行，臣妾与张太后也不过仅有一面之缘而已。只是今日听说张太后年纪轻轻，就仙去了，不免唏嘘。”
“哦？是吗？”代王故作轻松状，轻蔑地笑笑，“原来是这样，果真跟本王料想的一样。”
“怎么？难道臣妾会欺骗代王吗？臣妾究竟对代王究竟是不是真心，代王心里应该最清楚了。”娘娘平静的回话却让我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
“好了，不谈此事了，既然本王已说过，今生今世，永远信任你，”代王把目光从娘娘身上移开，起身在大殿内踱步，“依本王看，随然此时已攻克长安，但并不代表大业已成，”他转过身再次注视着娘娘，“相反，我们又陷入了一个更加凶险的境地。”
“那代王打算日后怎样对付刘章？”娘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代王最担心的人。
“不错，漪房，就当下形势来看，其它刘氏子孙虽不能说对汉家大业没有丝毫的觊觎，但却还算安分，至少当前还会按兵不动。只有刘章——”
“代王，臣妾想到，可以从一个人入手，”娘娘自然知道代王想说什么，“何不请陈平来，探听一下虚实。当日代王与刘章联手既是通过陈平而达成的，那为何此时不能召集陈平过来，探听一下刘章的动向呢？”
“漪房，还是你最了解本王的心，只是此时忽然请陈平访代，刘章必起疑心，所以，依本王看，”代王坐到娘娘身边，拉起她的手：“倒不如我们明日暗中亲赴陈平府，以商议此事。”
娘娘莞尔一笑，代王凝视着娘娘温柔如水的双眸，此情此景让我顿生妒意。为什么代王可以一生一世永远相信娘娘？为什么代王与娘娘之间竟可以如此心有灵犀？为什么他们之间总可以温情脉脉？——而我和他却做不到这一切！
翌日清早，随娘娘、代王、薄太后来到陈府门前，见陈平早已在此等候。见我们一行人走来，陈平忙上前行礼，“太后娘娘，代王，王后。一路辛苦了，请。”随即将我们引入。
我服侍三人入座，便退到一边。然而，此时的我神情丝毫不敢放松，一来我料想，无论时局怎样，代王必然动兵，那此事便会与周亚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二来，我心中暗自担忧，这会不会是汉家遭遇的第二场鸿门宴。
“我们不辛苦，陈大人才辛苦啊，”太后居高临下，首先发话：“这次铲除吕家，陈大人功不可没，等他日新帝登基，一定会好好犒劳大人的。”
陈平叹了口气，狡猾的神情告诉我他已经察觉出来者不善，“这新帝登基呢，还言之过早。得等万户侯进了城，大家商量过之后，才能决定。”
代王与娘娘二人皆神情凝重。娘娘更是双眉微蹙，担忧不甚。
“哦，不过这次代王能够出手相助，匡扶社稷，实在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这封赏一定不会少。太后娘娘，您说呢？”奸诈的陈平自知此事不能在代王和娘娘前胡言乱语，便语风一转，把难题推给了太后。
太后显然城府城府不深，“都是刘家的子孙，保护刘家是应该的。——唉？章儿怎么没进城啊？”
我心一沉，暗中责怪太后尚且言出过早。此言一出，代王和娘娘不知要怎样挽回局面了。
太后瞥了一眼代王，也发现情况不妙，忙补了几句：“哀家也有很多很多日子没有见过他了，哀家记得离开长安的时候，他才这么大，时间过得好快啊，这一转眼，他就越过了他的几个叔叔，能独当一面了。这要是高祖皇帝在世，看到他这么有出息，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见太后出此言，陈平立即附和道：“可不是吗，万户侯啊，的确是个人才。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就非常喜欢他，还夸他有帝王之才。”
果然，如我所料，太后一番话，使得事情更陷入了僵局。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其实，只要是刘家的子孙，谁当皇帝都一样，最主要的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娘娘打破了寂静，望望太后，“母后，您说是吧？”
这冷冷的语调好似扇了太后一个耳光，呵斥她闭嘴。
太后脸有愠色，却不得不应和道：“没错，是这个理。”
“老臣早就听说代国人懂礼仪，讲道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陈平缓缓起身，“那这几日，就委屈代王和太后，暂时在老臣的别院休息一下。一切，还等万户侯进了城再做决定。那老臣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老臣告退。”

第七章       计谋（1）
这个老匹夫果然很会见风使舵，我在一旁暗暗想，他眼下支持刘章，无非是因为刘章兵马多。可他忽略了一点，能不能赢得天下，并不是看兵马多少，当年项羽还不是输给了高祖皇帝。
“母后，代王，”娘娘的声调依旧那么平静，“看来这次，我们要请这个关键人物，万户侯夫人吕鱼来帮忙了。”
代王凝视娘娘的目光告诉我，这一次，娘心中所想，又与他不谋而合，“本王在动身前往陈府以前，已下令从关押的吕氏宗族内找到吕鱼和她母亲，单独圈禁起来。”
娘娘望着代王会心一笑，她明白，开创千古大业的时机成熟了。
静谧的夜，我独自倚着回廊。清冷的月光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凄凉。娘娘心中的担忧还可以像代王诉说。可我呢，我只能默默地为我牵念的人祈祷。
“雪鸢”，不想此时娘娘从殿内走出，悄悄来到我身旁，“这几天看你一直不说话，怎么了？”
“奴婢，奴婢只是…”我竟忍不住，突然开始哽咽，“娘娘，奴婢冒死敢问娘娘，代王…代王他究竟有多少兵马？”
“本宫也不得而知，”她显然看出了我在担心什么，她拉住我的手，那甜甜的笑意融化了冰冷的夜，“不过，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本宫在，本宫就会保证代王不动一兵一卒，而赢得天下。到时候，周将军自然不用亲临沙场。”
不动一兵一卒！这又谈何容易？我暗想，刘章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他的兵马优势吗？
“雪鸢，你可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帮代王保住江山，有了江山，我们牵挂的人就都平安了。如若不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娘娘的面庞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显得恬静，“别想那么多了，过多的担心，也无异于作茧自缚，这又是何苦呢？先回去休息吧。”
我淡淡一笑，点点头，径自走开去，独留娘娘一人在庭院中徘徊。
在陈府的几日并不清宁，太后宴请了数位朝廷重臣，也将人心拉拢来了几分。娘娘与代王则是日夜策划，策划他们的江山，策划他们的未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阴郁的苍穹死死地笼罩着大地。长乐宫内，代王携娘娘与万户侯刘章相向而坐，我紧张地陪侍在娘娘身后。满朝文武大臣鱼贯而入。
“参见代王，参见侯爷。”
“此次平叛，两国皆有功劳，”又是陈平那个老滑头最先发话了，“所以重立新帝，需要两位的确认。”
“有什么好确认的！”刘章冷漠的表情却也掩盖不住话音中愠怒的情绪，“这次平乱，齐国功劳最大。叔叔，你觉得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挑衅，代王平静地缓缓起身，冷冷道：“章儿，光说打打杀杀，实在太没意思了，过几天再说吧。”
“砰！”刘章拍案而起，“国不可一日无君。叔叔这么说，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侯爷说的句句在理，本宫也这么认为”，没等代王张口，娘娘便发话，“可本宫曾听当朝元老们提起过，先帝定下的规矩并非立长，而是立嫡。何况高祖皇帝也曾经说过，即便是立长，也要从高祖皇帝的子嗣开始立起。”
娘娘起身，走到陈平面前，“陈公，你是三朝元老，这里数你资历最深，你说说，有这么一回事吧？”


第八章      计谋（2）
陈平低头眼睑微抬，拱手答道：“回娘娘，确有其事。”
“噌！”刘章剑拔出鞘，剑尖直指娘娘，丧心病狂地怒斥“你这个女人。”
我一惊，用拇指紧紧按住无名指上的银针，悄然踱步到娘娘的身后，暗中死死盯着刘章的咽喉。
“章儿，你这是干什么？！”代王也被刘章这出人意表的举动恫吓住，“快把剑放下！”
“叔叔，你别忘了，本侯的兵马眼下正整装守候在长乐宫外！本侯手里的筹码，恐怕是你不能比的吧？”
娘娘嘴角微微上扬，她回头向代王和我使了个眼色，随即缓缓绕到刘章背后，故意压低声音，“哦？是吗？谁说不能比？难道侯爷不想知道我们的筹码是什么？”
“是什么?”
“吕鱼！”    
“当”的一声，剑从刘章手里滑落。他上前，猛地揪住娘娘的衣领，大声责问：“你们把小鱼儿怎么样了？说！你们把小鱼儿怎么样了？”
娘娘推开刘章的手，“吕姑娘在汉宫做内应，为侯爷吃尽了苦头，临到头来，侯爷竟然为了江山不要她了吗？”
“娘娘的意思是，江山美人，本侯只能选其一？”
“不错，侯爷果真是明理人。”
“本侯尚未见到小鱼儿，凭什么相信她现在在你们手中是安全的，除非你先把小鱼儿给本侯带上来！”
“好，侯爷的意思莫非是选了美人，那侯爷可要说话算话，”娘娘转过身，“来人，带吕鱼上殿！”
我定神一看，押送吕鱼的正是周亚夫。
“侯爷！”吕鱼不顾周亚夫的阻拦，冲向刘章。
“小鱼儿！”刘章一把将她拦在怀里。
“侯爷，微臣想此刻尚且不是谈及儿女情长之时，”周亚夫手握长剑，上前一步，“不如等末将护送侯爷返回封地后，侯爷再与夫人促膝长谈也不迟。”
刘章紧紧拦住吕鱼，脚下一勾，长剑复握在手，“叔叔，本王若是江山美人两不误呢？”
“你…”代王顿时怒火中烧，“刘章，你这个无赖！”
“侯爷请慢，此事我们尚需评评理，”周亚夫解下铠甲，撕开上衣。
“啊！”我一时失声惊叫出来，分明看见他胸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疤。
周亚夫回首，用抚慰的目光扫过我，“敢问侯爷手下有哪位将领，能像末将一般，为匡扶汉室，不惜沙场上出生入死呢？！”
刘章一时无言相对。
“侯爷、陈公和各位大臣都在，我们今天单评一个理字，”周亚夫上前一步，冷言讥讽道：
“到底谁在平叛的时候功劳最大？侯爷未动一兵一卒，而代国的人马全部和吕军奋战。谁才是最大的功臣？难道是兵不血刃的侯爷吗？再说，即便侯爷坐了江山，难道不担心这江山悖入悖出吗？——”
“住口！江山社稷之事，岂容你一个下人置喙？”刘章恼羞成怒，举起剑直指周亚夫。我惊出一身冷汗，咬牙后退一步，再度捏紧指尖的银针。
“本侯问你，那又如何？本侯的兵马多你百倍，如果没有本侯做后盾，你能打赢这仗吗？”刘章显然怒不择言。
一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这沉默是对刘章无理取闹的嘲讽，还是在静静等待，恭听代王发话。
“报——”，一个小卒慌张地跑进来，怯生生道：“启禀侯爷，宫外的士兵兵变了。都在讲夫人是吕家人，吕家人暗中谋反，忤逆不道，按律当斩，罪不容诛！”
“什么！”刘章一惊，却将吕鱼搂得更紧。
娘娘一笑，走上前，向刘章耳语一阵。刘章立刻面容扭曲，青筋暴起，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咬牙切齿地问：“娘娘，我若答应你，你可真能说到做到？”
娘娘笑着频频点头，那笑容中展露出胜利的喜悦。
娘娘牵起吕鱼的手，走出长乐宫，宣称吕鱼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姐妹，本不姓吕，当时汉宫为了巩固刘吕两家关系，才赐她改姓吕，嫁到刘家……
然而娘娘的具体言辞，我却丝毫没有听清，因为此时此刻，我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部倾注在周亚夫身上。他今日在朝堂上正义勇敢的言行，令我一时间感到为他骄傲。


第十二章 出走
亲眼目睹了这母女二人同台上演的一出好戏，我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倒不是因为被一个黄口小儿奚落，而是想到此番来到北苑，于人于己都绝非好事。
首先，为皇后娘娘添了麻烦不说，我自己的处境也是尴尬不堪，进退维谷；再者，又惹得北苑里先朝宫人议论，诋毁我到算不得什么，只怕因此牵连了皇后娘娘。再这样住下去，想必北苑的闲言，用不得几日就会传出去。我越想越慌，越想越怕。
我顷刻间萌生了离开这深宫的想法。
就这样走了，合适吗？我问自己。
要说离开这里，凭借我的头脑和身手，蒙混过北苑的宫人们倒是相当容易，糊弄过林嬷嬷也不难。只是娘娘那里，若是发现我忽然失踪，不知会怎么想。不过娘娘自是聪明人，想必她能理解我的心思，再者，生下这孩子，我必然还要回到娘娘身旁，到时再向娘娘解释也不迟。
走！我决心已定！
垂暮时分，我打点好包袱，带足了盘缠，见屋外无人，正转身欲走，忽然想到若就这样走了，娘娘必然牵挂，不如报个平安，也让她知道我的去向，说不定他日巡游之时，娘娘还能来看看我。我便找来竹简笔墨，随手写下：
一别长安去山关，
切肤之苦共谁言。
安得春意归来晚，
好景难耐三秋寒。
身自乡来还自去，
再无人倚玉阑干。
槐花飘零落红乱，
醴泉玉树凤栖鸾。
凭娘娘的才智，必然能看出这是首藏头诗。而他人却未必能懂。这样既向娘娘报了平安，又瞒过了其它宫人，正是一举两得。
我在封笺处提笔写下了“椒房殿皇后娘娘”，便将竹简置于条案上，起身要走，忽然发现了林嬷嬷放在那里的药方，我顺手将药方塞进了包袱，以便以后自己出宫后也可以配置。
带好所有东西，我走出房门，却听见林嬷嬷的声音“雪鸢姑娘，药好了，该用药了。”
我立刻转身躲进回廊，暗中探听着林嬷嬷的动向。“吱嘎”一声，她推了房门进去，“雪鸢姑娘，雪鸢姑娘，雪鸢姑娘……”，一阵呼喊后，静默了。我赶忙趁着暮色溜出北苑，凭借敏捷的身手，出了这深宫。
出了宫门，我一路北上西去，自长安赶往槐里县。此次去槐里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因为幼年战乱时，我和姑姑曾在此地走散，正好此去打听一下姑姑的下落，若她仍在槐里，也好让我有个依靠。
槐里县距长安不算远，赶了一整夜的路，最终于清晨时分到了槐里。
槐里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里自古民风淳朴，物产富饶。
一夜的颠簸让我倍感疲劳，我现在怀了孩子，体力自比不得从前。天已大亮，街上的行人逐渐多起来。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马，我不仅眼晕起来，忽然感到一阵呼吸紧促，眼前发黑，我立即蹲下身，不想这一蹲反倒让我觉得小腹追涨，一时疼痛难忍。我随手向下一摸，血！全是血！


文文o(≥v≤)o~~好棒。
LL求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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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乃好乃好~我是紫竹~业余写手啦~文章没什么水准~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