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干事接手王一民的叛徒案2个多月来没有任何的进展。刚审讯完王一民的刘干事气咻咻的走进办公室。啪!刘干事把搪瓷的茶杯往桌上狠狠的一顿,一杯水倒有半杯溅了出来,飞溅出来的水滴落在了空无一字的审讯记录上,迅速的洇开,晕开的水花好像一个个张开大笑的嘴,似在嘲笑他的无能,这让刘干事怒不可泄。“这个叛徒太嚣张,拒不坦白,这样下去怕会影响到其他的囚犯,让他们心存侥幸。”吴明在一旁不失时机的说道。“痴心妄想。”刘干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马上给上级打报告,尽快处决这个顽固的叛徒。”听到这句话,吴明暗暗松了口气,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全是汗,自从王一民说出有证据证明他是叛徒,他就惶惶不可终日,尽力封锁王一民的消息,阻止王一民和以前的战友见面,同时也竭尽所能的挑唆审讯人员尽快的定性、处死王一民,现在看来快了。“刘干部真是英明果断,你报告写好后我帮你带到保卫局吧。”
下午,吴明就拿着刘干事写好的报告匆匆赶到保卫局,交给了专门负责处理汉奸、特务的2科。然后又向米夫回报,“吴,好样的。”米夫的大手拍着吴明的肩膀夸奖的说道“对待特务就该这样坚决不能手软。”“那请您催一下2科的同志。”“好。”
这两天王一民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自从上次提审过后,一连几天没有再来提审,这也意味着王一民这几天没有再挨来自同志的拳脚,只是王一民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加上这一身没有得到治疗的刑伤,每次提审的拳打脚踢,让原来稍有愈合的伤口又不断的崩裂,久不愈合的伤口有些已经化脓感染,阴冷潮湿的牢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身上只有一件破烂不堪的衬衣和单裤,时值秋天牢房里却连一丝取暖的破絮都没有,即使再好的身体也顶不住了,何况是这个监狱里最虚弱的人。这两天,王一民便觉得昏昏沉沉,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清醒的时候他反复想着冬梅有没有赶到汤北,见到夏云天把信交给他。迷糊的时候眼前便不断出现陈晓桐、汉超、老夏、肖光义,当然还有秋影。山上的雪融了,草原上的野花开了,鸟儿在蓝天里飞,你欢快的跑啊跑,随风飞起的长发和草波一叠叠的起伏,每次想到秋影都是那么幸福,连身上的伤也不再那么痛了。
“王一民同志。”陈晓桐向他伸出双手。
“好你个王一民。”老夏大笑着捶了他一拳。
“一民。”汉超上来搂住了他的肩。
“王老师。。。我”肖光义一脸悔恨,眼里噙满了泪水的站在他们后面。
一个人从后面冲上来,把他们全推开了,指着他叫道“他是叛徒。”是刘干事咬牙切齿的面孔,边上还有一张狰狞得意的脸,是吴明,一瞬间,所有人都退到后面指着他叫道“叛徒、叛徒。”
“我不是……”低弱的声音淹没在吼叫声中。
“一民,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那是一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秋影。。秋影。。我没有。。"王一民拼命的张大嘴想说明,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人影,他伸出手去想拉住他们,可是手有千斤重一动也动不了,王一民急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
“秋、呃。。。”手一动一下打到身边的墙壁上,手指上一下子传来一阵剧痛。王一民睁开了眼睛,知道刚才自己又做梦了,和以前一样的梦。这两天王一民总是这样,他知道自己是病了,但他没和看守说,因为说了也是白说,没人会关心这个叛徒是不是病了。擦了一下满头满脸的虚汗,慢慢的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朝门口爬过去,刚爬了二下,就不由自主的一阵剧咳气喘,喉头感到一丝腥甜,低头,地面上滴下几点暗红色的液体,渗进了泥地里。王一民抿一下嘴歇一下,再爬二下,总算到了门边,一只手把墙角的水碗移到身前,头凑过去,趴着喝了两口冰凉的水,才止住了不断的咳嗽,又把头俯在胳膊上,趴在地上休息了会,才慢慢撑起身子倚在铁栏杆上。眼睛越过铁门的栏杆望着被走廊的灯影拉长的看守的影子,想到原来越来越频繁的提审,这几天突然停止了,一定是有什么原故,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看守五天换一次, 以前地下组织的战友一个也见不到,连汉超都以为自己叛变了,何况那些同志,想到“同志”王一民的心一阵抽痛,他知道这都是吴明捣的鬼,切断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每天能看到的只有一左一右小原和葛明理二个死对头;无奈之下只能利用葛明理把最后的申诉传送出去。冬梅是不是已经把信送到了,还是吴明发现了冬梅……王一民不敢往下想,只是不管什么原因,自己的身体恐怕再也撑不了几天了,生命只能以小时来计算,想到这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反而是冬梅,如果真的被吴明发觉,那还要连累到冬梅;真正的叛徒还混迹在**队伍中,不知道以后会对组织造成多大的损害,尽管这个组织已经无情的抛弃了他,但他不能背弃自己的信仰,从选择走上这条路就义无反顾,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放弃也没有放弃的权利。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东西,王一民的手又拿起了硬如石头的窝头,刚咽了2口,却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恶心,一下子把刚吃下去的窝头连水一起全吐了出来。王一民头顶着铁栏杆,用手掌压着胃脘部才能稍稍止住点火燎般的疼痛,喘息了一阵,等胃里的恶心劲平复下了,端起水碗喝了口水,又拿起窝头咬了一口,用含在嘴里的水把窝头泡软了,才慢慢的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