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是烧刀子,我又怎能说话不算?”看到了烧刀子酒,老板娘就笑了起来,以至于笑出了声,她用手拿起了那坛她身后的酒。这一笑,就如同震颤的花枝,不禁让那公子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为何,老板娘这时就像是一朵已开的花似的。
互换了酒,公子就迫不及待地启封了这坛酒,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霎时间,一股馥郁的花香扑鼻而出。
酒液是微红的,却也通透,透着光看,就像一块赤色的玉。很奇异,酒液除了有醇厚的酒香,还有馥郁的花香,花香甚至盖过了酒香,但是只要闻一下,就肯定不可遏制地想去饮下。
“客官,这酒,要慢品。”老板娘说一句。
似乎有意无意地听了听,那公子没有对坛吹饮,从桌上拈起一只青瓷杯,酢酒饮下。
“好酒!”只是一句赞叹他就再说不出话来。因为这酒入口时浓香微甘,还带着丝丝花的清香,悠远醇厚,可谓极品,但越来越长时间品,这酒竟渐渐辣了起来,从舌尖蔓延至舌根,不是非常辛辣,却也让人一时张不开口,这样的酒,不可谓不好。
“但是我就费解了,老板娘,如此好酒,为何只用烧刀子换?”那公子话音刚落,一杯酒又已见底。
“因为那不是烧刀子,而是对我最重要的一种酒。”
“不是烧刀子,那是什么?”
“是——若火。”说完,那老板娘笑得更加花枝招展了,看着手里的“若火”,眼神里很复杂,却也像一个得到了心爱之物的顽童一般。
“若火?看来,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那公子举起青瓷杯,抵到老板娘身前,问:“这是什么酒?”
“不是毒酒就对了。”老板娘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瓶,那红色妖异得很,像是鲜血渲染的,拿在笑颜如花的老板娘手里显得如此不称。老板娘正拿着那“若火”,又开起了红色的小瓶,小瓶子里倾出透明的药水,却有炽烈的气息。
为什么如此肯定那瓶子里一定是药水?因为气息,公子明显感到了那药水的气息,如此可怕,但一溶于酒就再也发觉不了了。
那公子轻呷一口酒:“我很想问你,为什么不给我毒酒,自己却喝着毒酒呢?”话音刚落,那公子飞扇而出,扇骨上出现了细密的银刺,所有摆在老板娘身前的酒坛应声破碎,青石砖地板焦黑了一大片。有毒,老板娘喝的全是毒酒。
那公子挑衅似地逼近老板娘,却发现老板娘护住了那坛烧刀子,只是那红色的小瓶已被收起。
那老板娘怔住了,真的怔住了,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起,注视着那公子,一动也不动,手好像已经开始微微颤着。她好一会才缓过神,眼里一抹悲色流过,不着一丝痕迹地又消失了,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笑容,对着那公子说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我喝的是毒酒,却也毒不死我,只是今天,我可能就要死了吧。”说完,老板娘的笑容扩大,很释然,却显得可怕,对死的平静实在让人不解。
“让你今天就要死掉的,是那‘若火’加上了那小瓶里的药水吧。”那公子指了指老板娘手上的烧刀子。
“客官不简单啊,”老板娘回过头,放下烧刀子,“那瓶子里的毒是慢性的毒,我已经中毒很深了。这若火加上了药就比你手里的酒味道要好上不少,只是毒性也会烈上不少,今天这坛之后我恐就再见这尘世。”
公子没有插话,他知道这个人有故事。
“这毒,是他的杰作。他说,这是无解的毒,是他最爱的毒,也是他做过最好的毒。我喜欢死在他的手下,死在他的杰作下。”老板娘只是轻轻一句,又是那么释然。
转过身,老板娘指了指公子身前的酒杯,淡淡道:“你叫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从不对客人说这么多话,只是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把一个故事随我埋在土里。客官,你想听吗?”
还是这么诡异,这家店一定不会简单。那公子啧啧叹息:“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想听你的故事。但是我还是更想问——这药到底有没有解药?我可不想让你死,万一你还没说完故事就去了,我怎么办”玩笑的模样,却看到了他脸上的不忍与叹惋。
“这药无解,或者说它唯一的解药,就是死。”那老板娘手上斟满了一杯酒,毫无犹豫地下咽。她长舒一口气,也不只是享受还是折磨。
对视着,那老板娘酡颜微含笑意,坐上了梨花木凳,转开视线,她看向窗外,开始讲:“这故事是你手上那酒的,那酒名曰‘百花酿’,是酒中仙品,千金不卖。”
顿了顿,那老板娘目光散了:“从前,姑苏城内有一家酒馆,那里面有一个叫欧阳婳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