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记当时年少青衫薄•归去来兮
当我离开薰衣草香四溢的普罗旺斯,日光弥漫的布拉格,水道纵横的威尼斯……
唯一令我魂牵梦萦的城市便是洛一。
因为我知道,无论沧海桑田,那个声音明快的孩子都会固执地守着一份不能算是承诺的承诺,在那里耐心地等我前去。
________。苜年
尽管对于我的请求,她只回答了“也许”,历经数年,可我仍是任性地不愿离开。
因为我害怕看到,日暮里她独自一人站在洛一喧闹街头时的黯然眉眼。
_________。暮宸
当苜年拖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机场已是暮色弥漫。
灼眼的阳光恍若倾倒在空气中的熔融琥珀,播散着熨帖而清凉的味道。
苜年抬高帽檐,隔着人头攒动的街道眺望高耸着的巨幅广告。
“洛一。”含着棒棒糖的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记忆里,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恋恋不舍地拽着她的衣袖:“我们还会再见么?”
眸中的光芒灿若晨星:“那,你以后可不可以来洛一看我?”
苜年吐出棒棒糖,通透的糖壳折射出她唇角不易觉察的笑意。
人行道上一大群孩子追着一个鲜红气球造造反反地跑过。
苜年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背影一瞬间有些微地犯痴。
薄光微暖。
一个天真烂漫的灵魂晃动着双手,在她身前开心地奔跑:“莫离。莫离。”
光阴已过,容颜未改。
莫离。
她想起分别时他不舍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五六年,也许永远不回。”
他把白猫交到她手中:“如果有麻烦,记得让它来找我。”
磁性的嗓音在风中起了皱痕:“如果能为你做些什么,我想,我会很高兴。”
“好。”她别过头去,不忍看清他眼中忽明忽暗的忧伤。
莫离,我想,这世上除浅初外,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背带裤的贴胸口袋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苜年揉揉它柔软的细毛:“睡醒了?”
“喵。”它扬头答应。
暗如深夜的瞳仁中映出苜年宠溺的脸。
“到了哦,洛一。”她听着周围喧嚣的地方口音,感觉自己离这城市又贴近了几分。
“喵~”它在口袋里兴奋地乱蹬。
“啊。摔出来了。”她看着它雪白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下,转眼没了踪影,愕然。
嘈杂的汽笛此起彼伏地响起,带着闹市的繁华,在这薄暮时分无一例外地被染上苍黄的色调。
苜年认命地叹息,将棒棒糖胡乱地塞回嘴中,然后不顾形象地拔腿狂奔而去。
暮宸将签交给身着月白长衫的老人。
“啊呀,是‘大吉’呢!恭喜哦,小姑娘。”老人的笑容如同怒放的九月菊。
“傻人运气好吧。”暮宸拿回纸签,毫不珍惜地肆意翻折。
“还有哦,”老人笑吟吟地转身整理放在祭台上的鲜果——她的步子并不大稳,走路颤颤巍巍地令人担心,“你心中思念的人会回来与你相见呢!”
“心中思念的人啊,”暮宸把用纸签折成的仙鹤与门楣上大小划一的铜铃挂在一起,“但愿吧。”
玩笑般的口气。
老人看着暮宸纤瘦的背影浸染着余晖金灿灿的色泽,脸上的皱纹似在水中绽开的涟漪般渐次扩大:“有些东西啊,心到了,自然就灵了。”
暮宸拨弄纸鹤的手指不由僵了僵。
在纸鹤旋转的光晕里,她恍惚地看见女孩烂漫的笑颜,一笑倾国,再笑倾城。
“我会记住的,”暮宸的声音使得神社里的空气一并明快起来,“谢谢你,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