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沪倒是认为宁是在故意甩开自己。他当然不能示弱。结果两人一路这么弯弯绕绕。直到日落西山了才回到宁的府上。
沪屁股都还没坐热,宁就拿来一套衣物让他换上。美其名曰:
“都是封了县的人,总该是体面,把你那身破布扔了,换件干净的。省的别人乱说闲话。”然后也不等沪说什么,放了衣物,就出了房。沪望着那一堆衣物犯了难。
他打懂事起住的就是百姓家的低小茅屋,衣物自也是粗布麻吕。一套换上去直接系个腰带就完事了。眼前的这套华服,倒真让他头疼不已,望着那盘枝错结的的流苏,纷繁复杂的纽扣。沪只觉着一顿眼花缭乱,果真是大富大贵之人才穿的起的!
宁在院落里等了好半天,沪才不紧不慢的从房里出来。一见他出来,宁便忍俊不禁了,眼尾的笑意爬满了整张如玉一般好看的脸庞。
沪见他那样,面上一红,吱唔道:“我穿不好…我。”
他的确是穿不来这复杂的袍衫,纽扣之间总对不齐,镶边什么的也整不好。弄得满袍的褶儿和着他一脸窘迫样,怎么看怎么逗人发笑。
“那就好好学。”宁的声音忽的出现在耳畔,惊得沪一愣,才发觉他的手在自己不齐的纽扣间来回拨弄。像挽花一般,衣襟的排扣便被弄得整整齐齐。
宁的身上有一种清气。好似雨后天未晴,山间竹林里缥缈缭绕的一团轻雾,看似清明,却又疑惑重重,或许又更像未濯过墨的白宣,只任你描摹出心中所想的样子。但画终究是画,无论再怎样栩栩,却始终不能如生。
也不知是宁那种让人剪不断,理还乱的身份气质,亦或是刚刚细致温柔的举动,总算让沪放松了对宁的警惕。
瞥见沪对自己放松了懈怠,宁便开口正色道:
“你可知成为一县,需要作何事?”
沪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还未被发现以前,他不过是个小渔村。
“通商辟道,平民迁居。这是基础,不过既然你归于我管辖,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我问你,你可读过书?”
“不曾,只认识个别常见的字。”见宁一本正经的问道,沪也凝神细听起来。
“那你那本《诗经》是从哪里来的?”
“很小的时候,一个人送的,不过里面的大部分字都看不懂。只会一篇‘采薇’。”
可能是刚建这座城时,某个王侯送的吧。我刚出生的时候,是谁送的什么东西?怎么就没了印象呢?
宁心下浅笑了会儿,然后马上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
“那就难办了啊,不过也没事。明天我给你请一个教书先生来,你可要认真学啊。”
沪看这宁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的神情,稍稍感慨了一会,我以后是不是变脸要跟他似的那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