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诊室,他扶着李炜坐下,把拐杖放在椅子旁边,然后套上白大褂,坐到办公桌后。李炜摘下了帽子,还是戴着墨镜。
两人都没有说话,谭杰希看着李炜,墨镜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表情。大概还是扑克脸吧,他安静的时候总是这样。这样想着,他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生病了么。
对面的人像是很苦恼地笑了一下,大概吧。
什么病。谭杰希想象不出来李炜这样的人也会生病。这样的人?怎样的人呢。用谭杰希以前的话说,就是闷骚。想到以前对李炜说出这个形容词时李炜一脸黑青色的样子就想笑,可是在听到对面的人说出下一句话时,他却笑不出来了。
李炜说,空了。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说,这里,空了。
谭杰希又开始有想要逃开的感觉了,他几次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李炜笑起来,其实不是来看病的,只是很闷,想找个人倾诉。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诊金我会照付的,你可不可以,听我说个故事。
谭杰希想说不可以,他想让李炜马上走,那些尘封的记忆已经蠢蠢欲动地要涌现出来了。可是,在看到李炜上扬的嘴角时,“好”就这样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了。
很多时候,心理医生其实也就是倾诉的对象而已,很多人来找心理医生,不是真的有病,只是憋得太久了,需要倾诉,需要宣泄。谭杰希遇到过很多这样的“病人”,每次他都会很耐心地听他们说完整个故事,不打断他们,也不发表任何评论,他知道,他们只是需要个宣泄口。宣泄完了,也许就能放下了,就可以有勇气继续生活。可是这次,他听着李炜说着他们的过去,好几次“别说了”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看着李炜笑着说着他们的过去,字里行间带着眷恋。不禁悲哀地勾起嘴角,你也怀念我们的过去,是么。
高中的时候,谭杰希加入了摄影社,认识了李炜。直到现在,谭杰希也不知道该给他们过去的关系下一个什么样的定义,同学?朋友?恋人?他们比一般的朋友亲密得多,牵手,拥抱,同床共枕。可是李炜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喜欢你,他也没有。谭杰希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甚至没有认真地想过自己对李炜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觉得就这样浑浑噩噩朦朦胧胧地一直下去也很好。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可笑,浑浑噩噩的也很好?结果连唯一的一次亲吻也浑浑噩噩了,是遭报应了么。
那天李炜不知怎么地喝得大醉,夺命连环扣地把谭杰希从床上叫起来,谭杰希顶着一头乱发穿着睡衣拖鞋踢踢踏踏地从宿舍里出来走到李炜面前,死李炜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你……
谭杰希说不下去了,他看着李炜压下来时投下的阴影就整个傻掉了。然后就感觉到嘴唇被柔软的东西覆上,湿湿的,带着浓重的酒气,李炜的气息像是大海一般汹涌地包围着他。只是简单的触碰,李炜松开谭杰希,抵着他的额头,染上酒味的声音低沉沙哑,杰希,我……
谭杰希不敢听李炜说下去,他很用力地推开李炜,逃命般地跑回宿舍。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太恐怖了,李炜吻他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拒绝。于是,谭杰希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自己和李炜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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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写得我各种自卑还被同学嫌弃了
你们无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