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们课间或倚在栏杆上晒太阳,或在操场上无趣的追逐打闹着,我不禁感叹,他们的物质世界虽比我们丰厚得多,但精神世界却未必及我们快乐。
春风刚刚喘口气,我们便三五成群迫不及待地跑到地里采摘茅草芯,它们如笋芽般钻出地面,嫩一些,小一些的,我们还要俯下身细找,剥去嫩嫩的草皮,露出棉花糖似的草芯,放到嘴里,轻轻一嚼,好吃极了。我们一边摘一边吃,临走时,每个人的衣服兜里都装得满满的,露出上面的尖,排列得异常整齐,草芯钻出一批又一批,我们摘了一茬又一茬,直到草芯钻出草皮儿,露出高高的白白的绒毛,我们便不去与牛羊争抢了。
夏天里,除了捉鱼,捉青蛙,最有趣的要数捉蜻蜓了。父亲们精选出结实的高粱秆,更好的是竹竿,再将铁丝或两根极具弹性的树条固定在选好的杆子的一端,我们早上起来一手拿着玉米面饼子,一手拿着父亲为我们精心打造的器具,开始东街西街地走,各家的房前屋后,猪圈牛圈,总之,凡是能找到蜘蛛网的地方一处也不会放过,沾得厚厚的,满满的,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晒,晒得粘粘的,待到下午,蜻蜓最多的时候,我们便一路叫喊着带着武器出征了,可街的孩子都挥舞着手中的网罩,蹦着,跳着,跑着,笑着,追逐着,直到沾满整个网罩,再将蜻蜓一个一个摘下来,串在毛毛草杆上,既不能弄破网罩,又要保持蜻蜓的完整,每天傍晚我们都会提着十几串蜻蜓回家,直接扔到鸡窝鸭架里,再把网罩精心地放置起来。
秋天放学的路上,我们通常一窝蜂地直奔山上林中的桑树,扔下书包,灵活的爬得高些,否则就只能在低处,我们从这棵树爬到那棵树,从这座山翻到那座山,直到吃的满身,满脸,满嘴,满肚子的桑椹,才捡起书包往家赶,傍晚时,大人们还在场院里忙活,三五行的花生垛,高高的玉米堆,几捆高粱支起的高粱攒,都是我们追逐玩耍躲猫猫的好地方,若是不小心弄倒了花生垛,弄塌了高粱攒,定会挨上一顿训斥一顿骂,我们便赶紧钻出来扮个鬼脸跑掉了,他们倒也不真生气。
冬天的早晨,火炉上的水壶,滋滋的冒着热气,我便裹着被子坐起来,看着窗子上厚厚的窗花,于是伸出脖子使劲的吹,直到吹得头晕目眩,一头跌倒,爬起来再继续吹。等到吹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豁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外看。有时下了雪,也会不由自主全副武装地冲出门外,堆堆雪人,打打雪仗,或踩在雪上和着咯吱咯吱的响声,痛快的喊几嗓子。
陷在童年的回忆中,有时自己竟会笑出声来,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虽多了些许成熟,些许稳重,而心底深处最纯净的还是童年的那份天真,那份快乐,它净得映出灵魂,,真得无法拷贝,乐得愿将生命的脚步永远驻足在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