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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文】社撰组异闻录——风霜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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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坑,慎跳!
然后,既然是坑,那当然……没文案~


1楼2011-06-28 11:50回复

    江轻雪首先“啊”了一声,掠身出去,她本以为非死不可了,突然心上人一掌劈出一条生路,而且生路的景色如此美丽,玄冰晶蓝、雪色皎洁,她欣喜若狂的心情绝非岳再飞所能想象。岳再飞跟着掠出洞口,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下已经有所决断。突然只听身后一阵轻响,两个人蓦然回首,只见身后刚刚被打出一个大洞的冰雪骤然崩塌,片刻之间上面巨大的冰块压沉下边的浮雪,雪尘四起,一眨眼间,那洞口已经不复存在。
    “君公子?”江轻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扑到在冰雪之前,“君公子君公子……怎么会这样?师兄,师兄你快救救他……”
    岳再飞仰首一声悲切的长啸,拔起刺了君霜桐一刀的匕首,拼命往冰雪上凿落,他刚刚想通其实君霜桐也未必罪无可恕,未必就像何姐姐和唐公子说的那么该死。突然间君霜桐被冰雪压住,他顿时发了牛性子,手握匕首发疯一样往冰上凿落,只听劈啪大块小块的碎冰不住掉下,但要凿开一个能救人的出口,实在力量单薄——而且岩下早已空气稀薄,一想起来就让人心惊。
    冰外有人哭得气哽肠断昏倒,有人狂喊凿冰,君霜桐隐隐约约听见了。
    如果说这第二次塌方是他自己震塌的,不知江轻雪和岳再飞作何感想?
    他万万不肯和这两个傻瓜死在一起,这是原则问题。
    静静坐在黑暗之中,四面都是寒冷锋锐的玄冰,这种处境他曾经遇到一次,是在两年前,翡翠楼地窖之中。翡翠楼是一家酒楼,老板是个女人,她姓袁,叫绯妃,她把他锁在地窖里是因为那天他喝酒忘了带钱,而那天是他很难得想要买醉。那地窖里都是玄冰,用以冰镇翡翠楼特有的黄粱酒,而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地窖里经历了饥饿、寒冷、恐惧和死亡,在几乎冻死的那一刻,袁绯妃打开了门。
    原来她只不过忙于生意,忘记关了一个人在地窖里。
    但他并没有恨她。
    那是一个他并不讨厌的女人,她并不漂亮,不是常见的那种白衣少女,个子不高,有点发胖。
    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身周的玄冰,他很少想念过谁,也几乎从不回忆。
    因为并没有什么值得想念。
    从他出生的第四年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人人都是傻瓜的“名门”。所谓傻瓜,就是以为凡是姓君的人都是救世主,自以为天生必须“除强扶弱”、“扶持正义”,如果没有做到就罪该万死的一群白痴。他从六岁开始就发现许多叔叔阿姨出门了就没有回来,七岁的时候发现关在自己家地牢里的那些疯子原来也是叔叔阿姨,那些都是不被爷爷承认是君家人的他的亲戚们。但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出生在都是傻瓜的名门,他却知道怎么讨爷爷喜欢,他不像别的哥哥弟弟那样把害怕和讨厌表现在脸上,努力练功、努力读书,很快他就变成了完全符合明玉君府要求的“江湖第一剑”。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让江湖倾倒。
    但那是因为他从四岁开始就知道正常人是没有办法和傻瓜讲道理的,只有按照傻瓜的要求去做,才能活得顺顺利利、舒舒服服,才不用被关进地牢。到江湖上以后,他又发现,原来江湖上大部分人都是傻瓜,无论做什么事只需要按照“传统”或者“传说”去做,大家就很容易接受,很容易得到认可,而如果偶尔不小心流露出君霜桐的真正想法,大家却都大吃一惊,仿佛他疯了一般。
    他按照最正统和最规矩的步调长大、按照最规律和最普遍的方法闯荡江湖,一直过得很顺利、不烦心,同时赢得令人嫉妒的赞誉,他一直都很聪明,一直都活得毫不费力。但是随着他的年纪渐渐变大,虚荣心渐渐的变淡,君府的地牢早已对他毫无威胁,江湖上的名誉和传说已经变得十分无聊,他把一个假人扮演到了极限。
    活着变得很无味。
    他不是公孙朝夕或者桃如丑那种能够让生活围着自己转的天才,他懒于表现自己,他宁愿表现一些表面的东西,宁愿在脸上挂十七八个面具,而从不与人争辩自己的真正想法。
    


    9楼2011-06-28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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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喜欢被人了解,即使他知道公孙朝夕觉得他很变态,但是君霜桐是凭借着那些面具们所铸造起来的私人空间,独自骄傲着的。
      是变态或者文雅都无所谓,面具距离真实的自己越远,就越安全。
      真实的君霜桐是如何一个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人了解。
      这就是君霜桐此生唯一真正的骄傲。
      他的一生,没有什么值得流连和想念的,因为都是假的。
      唯一骄傲的是不曾把真正的自己,表露给傻瓜们看,他们不配。
      他没有什么值得想念,或者只有如此一件骄傲。
      巨岩底下空隙里的空气渐渐变得连他都无法呼吸,他闭目静静待死,此生此世,第一次用近乎虔诚而非玩笑的心情,静静的等死,没有杂念。
      流血的伤口已经结冰,体温似乎随血而去,四肢百骸变得非常冷,四周能令人骨髓冻结的玄冰仿佛渐渐的往他积压过来——那当然是幻觉,有点可怕,但并不讨厌。身体渐渐的冰冷,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仍旧温暖,那是腹内寄生的那个“卵”。
      它在缓缓的跳动,以和心跳完全不同的节奏,被他用内力压制住的时候,几乎从来没有感觉到它存在。此时元气衰竭,真气涣散,却真实的感受到它的生命力,那确实是一个奇怪的活物。突然全身一颤,那团东西似乎感受到酷寒,对他全身散发出一股热量,继而更加有力的活动起来,随着“卵”的挣扎,一股奇异的酸软自腹部蔓延到全身,继而全身发热,额头出了一阵薄汗。在四面冰封的雪穴里,竟然会出汗,他忍耐不住喘息,汗水一滴一滴从发稍滴落,手指触摸到玄冰,冰居然开始融化。
      那表明片刻之间,他的体温升高到了惊人的程度。
      比死……还难受……他在封闭的雪穴里呼吸不到空气,全身炽热,却酸软得几乎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这和受伤完全不同,疼痛他早已习惯,绝对可以忍耐,但这种感觉不是痛……
      “咯啦”一声,他侧面一块玄冰突然簌簌崩裂出一个圆圆的洞来,一个人从那洞里探出一个头来,“还活着吗?”
      君霜桐看着那个古古怪怪的头,忍耐的手按伤口,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微微一笑,“侥幸、侥幸。”他从来没有觉得桃如丑变的脸好看过,尤其最难看就是像他自己的那张,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张新脸很称桃如丑。
      那是一张老鼠脸,上面居然还附着黑黑的短毛和圆圆的鼻子,桃如丑的眼瞳本大,戴上一双老鼠眼,从那面具的孔洞只能看到黑黑的眼瞳,猛地一看还真能吓人一跳。那只大老鼠眉开眼笑,“漂亮吗?”他指指自己的脸。
      “神俊、神俊。”君霜桐颔首,衷心之言。
      “既然你还没死,怎么还不出来?”桃如丑抓住君霜桐的手臂,悄悄的道,“你如果出来了就能看到很好玩的东西。”
      君霜桐全身乏力,桃如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吓了一跳,猛地收手,“你中毒了?”
      “没有……”君霜桐仍是温雅沉静的微笑,“你如果从老鼠洞里出去,我过会儿说不定就会爬出去。”
      “我看你好像不怎么想爬出去,但是坐在里面很可怕,我告诉你,外面两个哭丧的疯子搞了一堆火在外面烧,一不小心真的给他们挖进来,你不但死不了,还有一群人围着你哭:君公子,啊啊啊啊啊,你怎么样了?啊啊啊啊啊啊,君公子,你不要死啊,君公子,我已经大彻大悟改邪归正,还没有报答你的恩情,你怎么能死啊啊啊啊啊啊……”桃如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拖长声音惨叫。
      君霜桐叹了口气,“只要你爬出去,我立刻爬出去。”
      “洞是我挖的,我为什么要让你爬出去?”桃如丑突然翻脸,“你至少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不答应。”君霜桐和蔼的道。
      桃如丑没趣的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君霜桐脸色微微一白,以手掩口,似乎是一阵反胃,桃如丑一怔,顿时兴高采烈,“娃哈哈哈哈,你害喜了!”他一发现君霜桐“害喜了”,立刻忘记自己本来索要的条件,笑眯眯的一把抓住君霜桐的后颈,“来来来,我这就小心翼翼的把君大公子送回明玉君府去安胎,哈哈哈哈哈……”
      君霜桐瞪着他,桃如丑笑嘻嘻的看着他,他突然眉开眼笑对桃如丑说,“其实我如果在家里生个有鱼尾巴的儿子出来,他们的表情想必也有趣得很。”
      他说完这句话桃如丑的表情就如吃鸡腿突然被鸡腿噎死一般,极其吃惊的瞪着他,半晌说,“你是君霜桐?”
      他含笑,“不错。”
      “你疯了?不不不,我疯了,翩翩浊世佳公子居然说出这种话,居然奸笑了……”桃如丑喃喃自语。
      “其实我已经疯很久了,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君霜桐微微一笑,优雅斯文的道,“只要你爬出去,我立刻爬出去,你想堵在老鼠洞里闷死我吗?”


      10楼2011-06-28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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