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
本文乃《海贼之我的玛亚》（以下简称《玛亚》）的路奇分支剧情。
本人为这篇文与《玛亚》的作者，《玛亚》发文ID为猫知鱼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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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夜。七水之都，布鲁诺酒吧。
“时间有限，简要地介绍一下这断时间收集的情报吧。我这边基本可以确定古兵器【冥王】的图纸不在冰山先生的工作室中。”变装后的卡里法忍不住还是做了个推眼镜架的手势，语调平直地汇报道。
卡库十字交握搭在吧台，手掌护着一杯绿茶接话道：“我也翻看了船坞历代船工的全部设计图，并没有类似的图纸。”
“图纸是七水之都历代造船师相传的宝物，冰山作为汤姆唯一还活着的弟子，承担着保存图纸的责任。究竟会放在什么地方呢？”布鲁诺擦着酒杯，继续说道：“我这边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没有新的信息，今天的聚会就到此吧。”路奇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吧台，警惕的目光锁定着门口安排道，“卡里法先走。”
卡里法点了点头，拉了拉领口，把口罩戴上后侧身走出窄门。
十分钟后，卡库拍了拍路奇的肩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扭头对布鲁诺露出笑脸：“老朽这杯茶的钱先记在账上吧。”
“行，不过本店小本买卖，还请有钱时及时还上。”布鲁诺神色如常地应答。
卡库笑着摆摆手推门，在风铃声中走入黑夜。
小店里剩下举杯独酌的路奇和吧台没完没了擦着杯子的布鲁诺。头顶的风扇被开门时灌入的风吹着缓缓转动起来，昏黄的灯光被割裂，半明半暗的光影在酒吧里缓缓移动。
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风扇转动时的吱呀轻响。
“今天信使来过了不是吗，司法岛那边有什么情况？”路奇干脆地打破了微妙的僵局。
“她死了。执行任务失败。”
布鲁诺低沉的嗓音让路奇在一瞬间恍惚，差点脱口而出“哪个她？”可在大脑分析完这条消息后，汹涌的情绪在胸腔中震荡，以至于他无法继续追问下去。路奇抬起胳膊，将手托住额头，那双始终警惕锐利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地阖上。
明媚的阳光如同那情绪汹涌而至，海风吹着旗帜，猎猎作响。记忆中的那个女孩站在码头，虎牙嚣张得耀眼，她笑着大叫：“罗布•路奇！我要成为cp9，我要超越你！！等着我吧！！”
路奇无甚表情地推门而出。
踏着萧索的海风，他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走过了一个街灯又一个街灯，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明知道不可能在这里遇到脑海中挥不去的那个身影，却始终不肯停下脚步。
终于，胸腔里翻腾着酸涩的情绪冲上了喉咙，他双臂撑着膝盖，躬身干呕。抬起头眼中起了氤氲。
他停下的地方是海边。海洋如同是谁发出的呜呜悲鸣，夜幕在这声音的引导下竟然给人一种哀戚的感觉。
明明是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不是吗？明明没有什么关系！
路奇咬着牙说服着自己，但巨大的悲切从头泼下，浇得他浑身发冷。
“你还好吧？”
年轻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扭头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背着大背包的年轻旅行者，因为缺乏打理，头发和胡子都浓密而凌乱。
“唔。”路奇给了闭口音算作回答。鸽子扑着翅停在了他的肩膀。这么多年来，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唯有这个小伙伴与他不离不弃。
“大叔也是来这里等日出的吗？”旅行者话锋已转，但声音中仍带着关切。
“不。”路奇以手捂脸了片刻，抬起头来，已恢复到那个冷峻的表情，他抿着嘴看向那片黑暗的海，肩上的鸽子却看向旅行者：“我只是为了等待黑夜过去。”
旅行者轻轻地笑起来：“白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有黑夜适合回忆，这么珍贵的时间我可不希望它过去呢。”
旅行者的话勾出了路奇关于那个人更深的记忆，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最后忍不住小声地说：“喂，即使你是罗布•路奇，也请你偶尔想想我啊，不用喜欢，讨厌也行，只是……不要忘记我。”
“我等待黑夜过去，那么黑夜里想起的那些人那些事，白天就可以忘掉了。”路奇下了狠心伸手压低帽檐，迈开脚步背朝大海而去。
“对了，欢迎来了七水之都，祝你愉快。”了无情绪的只言片语随着他的离开消散在风中。
漆黑的海边只剩下那个孤独的背包客。
呜咽的风声依旧。


2
“路奇，醒了吗？借床底用一用啊！”
一大早就被缺心眼的大嗓门吵醒，路奇皱了皱眉，从床上坐起来，白鸽哈多利飞落在肩膀上。这只小生物的嘴一张一合代替路奇说话：“巴里，你这是干什么？”
“嘘！！！”叼着雪茄的对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只听外面有人嚷嚷着:“喂！！巴里，你在哪里？！！！混蛋——！！”
“啊，又欠钱不还了吗？”路奇依旧是嘴唇不动，哈多利代言。
“不要把我供出去啊！”对方做了个“拜托了”的手势后脑袋彻底缩进了床底。
不再需要面对巴里的路奇故作轻松的表情垮下，他靠着床头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纷乱的思绪怎么也理不出，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路奇低下头，闭着眼努力地深呼吸了一下。
够了，罗布路奇，你是cp9的最强者，你的一切都应以完成任务为重，你不该为任何人泄露不必要的情绪！
尤其……是一个死人！
想通这一点并不是那么难做到的事情。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锁，迎面追踪巴里的债主。“如果我看到他时会把他揪住送到你们那里的。”他一脸正直地告知那群脾气暴躁的人。
债主走后，巴里这才从床底下爬出，叼着雪茄一脸桀骜不驯：“喂，路奇，谢啦！”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马上去筹钱！否则下次我看到你，一定会履行我对债主们的诺言，把你扭送过去的！”路奇摆摆手。
“诶——！！？我们不是工友吗？路奇，你好狠的心！！”巴里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这时门被敲响了，来人是七水之都市长冰山先生的秘书卡里法。她穿着刻板的职业装，却难掩那种四下散出的诱惑气息：“路奇先生，冰山先生下午要带宾客去船坞参观，吩咐您在此之前完成关于这些船舶的维修。”
“好的。”路奇接过了船舶的图纸。
身旁巴里红着脸大声呵斥：“卡里法！！！不是让你以后不要再穿这样的短裙了吗？！你穿成这样会对在船坞里工作的男人们——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的！！！”
“你这是性骚扰。”卡里法对这样的呵斥不作第二回答。
“你、你你你你你你……”巴里颤抖的手指停在半空中，随着他结结巴巴的声音一起有些僵硬。
“你这是性骚扰。”
“……”
路奇看着卡里法和巴里的争执，反复告诫着自己：“这才是你要面对的生活，罗布路奇应该懂得自己要做的事情！”


……
“请问，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弱者。”假寐的路奇眼睛都不睁地回答道。
“……为什么？”
“你今年几岁，你又学会了海军几式？”
“啊，今年十四岁，学会了两式——【剃】【月步】，其中【月步】是最擅长的……”
“我十二岁学全了海军六式，十三岁时一战成名成为CP9正式成员。十四岁时潜伏进革命军帮助世界政府灭了对方一个团。所以，你，弱者。”
“……这么多年来，你关注过我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是弱者。”
“而你是强者……哈哈哈，也对，谁都不会相信CP9的最强者罗布路奇会是我的亲生哥哥，哈哈哈。可是，我亲爱的哥哥，既然嫌弃我是弱者，为什么当年你要回家乡救我呢？让我死在童年里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那么孤独地活着呢？”
“你想太多了，我救你不过是因为任务。”
“这个真相还真是让人伤心呢。”
“喂，即使你是罗布路奇，也请你偶尔想想我啊，不用喜欢，讨厌也行，只是……不要忘记我。”
……
路奇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是一片漆黑。
手拉开一旁的台灯，满桌子的文件展现在眼前。
他这才想起，自己在审核原木之都送来的木材清单，谁知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台灯旁边是一个木制相框，是他往年去原木之都采集木材时在那里的小贩手中买到的。如今里面放着的是他穿着修船工工作服的正面照，他一如既往的是一脸严肃。他的照片总是如此。
其实还是有一张例外的吧，可是，是哪一张呢？他忘了。
……
又到了今年代表七水之都GALLEY-LA造船厂去原木之都挑选造船的木材，路奇一大早就搭乘游轮前往。
“欢迎来到原木之都！！我们是产业之都Water 7的合作伙伴，全伟大航路百分之七十的船舶用木出自这里。这里有世界上最美廉的木制家具，最精致的木制工艺品，品种最丰富的纸张！！欢迎来到原木之都！！”
才刚下船，这些广播资讯就如海水汹涌灌进耳朵里。
他用电话虫，联系了原木之都的代表，直接前往木材采集区。
只是没想到，在那里竟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3
路奇低头查看着树根，完全健康。
此次前来，他肩负着双重使命，一是作为七水之都的代表挑购优质木材，二是作为CP9——政府特工的身份调查关系着海军军舰制造的木材来源地中古树木离奇死亡一案。
“罗布•路奇先生，您对这次挑选原木还满意吧？”
路奇闻声回头，见是原木之都市长的秘书米娅小姐，微微点头示意，但注意力很快被跟在米娅小姐身后的两人吸引了过去。“他们是？”
“他们是造纸之都的代表，也是我们木材厂的客人，现在进森林里参观。”米娅小姐笑着引荐。
造纸之都？路奇从未听说过这座城市，再细看那两个人。
一人长着一张雀斑脸，被阳光晒得均匀棕，但是还算是眉清目秀。乌黑浓密的头发塞在帽子下面，橘黄色的帽子上奸笑和难过的表情图案圆牌看起来有点滑稽。那气质是青涩却难掩张扬。他穿着黄色的外套，随意敞开了胸前的拉链，左手戴着指针，腰间是一把牛角弯匕首，穿着合脚的黑色靴子。
路奇过目不忘，知道这人正是最近拒绝了世界政府王下七武海称号的超强新人波特卡斯D艾斯。此刻他出现在这里，难道与他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
另一人长着一张平凡的大众脸，丢进人海里就捞不出来的那种。那人穿着草青色的对襟外套，棕色的亚麻裤子，普通水手的打扮。他却无法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到普通水手都具备的结实精壮的身材，不仅如此这个人还给予了他一种怪异的熟悉感，似乎有着什么联系着他与这个年轻人却有说不上到底是什么联系。
为了掩饰自己对这二人的观察，他恰到好处地扭头向米娅小姐询问：“您来得正好，我想继续往前选木材，但是采伐工人却说那边是禁区？”
“的确如此，那边的树木大多是树龄超过了五百年的古树木，世界政府关于古树木保护的法规要求我们要为它们提供绝对良好的环境保护，所以除了定期检查树木健康的专家，任何人——包括我——也不能前往那片区域。”米娅小姐认真地回答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今天选择的木材还远远不够呢，我只能明天去往另一片区域了。”路奇微微颔首。
“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您这边请。”米娅小姐礼貌地回答，转而又对身后那两个人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点头答应。
在与艾斯擦肩而过的瞬间，路奇突然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黑桃海贼团的船长‘火拳’艾斯什么时候成了造纸之都的代表？”
……
路奇的提问没有得到“火拳”艾斯的正面回答，反倒引起了艾斯身边那个长相平凡的年轻人的极端警觉。看得出那个年轻人很紧张，肩膀甚至在微微颤抖，但他却毫不畏惧地打量着自己，几近无礼。
路奇的视线从艾斯身上转移到那个年轻人，正等待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答复，却见年轻人突然扭头，对米娅小姐说：“今天我看到工人运输一根横截面像隧洞一样巨大的木头，那是超过五百年树龄的古树木吧，为什么锯断了呢？”
“是这样的，最近古树区似乎流行着疫情，不少五百年树龄甚至上千年树龄的树木根系溃烂。要知道树木汲取营养最主要的渠道就是根系吸收，如果连根系都毁了，那么这棵树也不可能存活太久了。我们发现情况后，及时砍伐树干，挖出根系，以免引起疫情的细菌通过根系污染了地下水脉，也以此来控制疫情。”米娅小姐耐心地回答。
虽然被那个年轻人成功转移了话题，路奇稍微有点不快，但偏偏他问出的问题也正是他想知道的，索性暂时收住了对“火拳”艾斯的好奇，不露痕迹地加入他们的谈话。“采伐一棵五百年树龄的古树木能获得的利益比采伐五颗一百年树龄的树木要大得多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还是为古树木的死亡感到惋惜。这个岛上的居民很多都是祖祖辈辈以树为生，对树木的感情是别人无法体会的。听说锯断那些古树木枝干时，不少伐木工人都留下了眼泪。”米娅小姐的话回答得滴水不漏。
“发生疫情的原因没有调查结果吗？”艾斯开口问。年轻人接话：“原木之都的产业如果真如他宣传的那么发达的话，古树木关系着整个岛屿的生态系统，而这个岛屿的树木能否健康生长又涉及到了几乎整个伟大航路的船舶生产吧，尤其是海军军舰的生产，世界政府没理由置之不理。”
路奇惊叹于那个年轻人转得飞快的思维，他问出的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恰恰也是他想要找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是的，目前还在调查中，听说世界政府准备派遣专员过来。”米娅小姐恭敬地回答。
“政府专员？什么时候过来？”路奇又问。
奇怪，他并没有得到通知会有政府专员直接过来质询此事。
“这只是听说而已，世界政府方面还没有正式通知我们。路奇先生请放心，那只是涉及极小部分古树木的生长而已，短期内绝对不会影响我们木材厂与你们的木材提供协议的。”米娅小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打消他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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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系列缜密的取证调查，路奇写出了一份关于古树木之死的调查报告。调查报告提交到上头的第二天，原木之都最大的木材厂Wings就被责令停业整顿，老板波利携款潜逃。
事情的真相正如一篇《古树木死亡之谜》的新闻报道所说的，“根据世界政府的相关法规，如果古树木被判定无法继续存活的话，采伐工人有权把受到法律特殊保护的古树木锯断，作为普通木材使用。Wings木材厂的老板波利正是钻了这么一个法律空子，指使定期维护古树木健康的专家在古树木的根部注射毒素，以致其根系溃烂，造成无法存活的假象，对外宣称发生了疫情，然后非法锯断古树木，加工，售往世界各地。这个弥天大谎的揭露，震惊了世界。”
顺利完成任务的路奇回到了七水之都，继续作为一个普通的船工工头每日工作。每日挥汗、谈笑，时间一不留神过去了。那段知道自己妹妹死亡的本应该晦暗难熬的日子似乎也并非想象中那么难熬。
直到……
“莱斯卡的舞会？”罗布·路奇停住了敲击着吧台的手指，脸部的肌肉突然有些僵硬。
“是的，三年前的一次任务，你和玛利亚……”
“我记得的。怎么了？”路奇打断了布鲁诺的话，询问道。
“那次舞会之后，你和玛利亚有一张合影，训练营那边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了，给我送了过来。你可以放着，偶尔给你的工友们看看，作为增强你的过去真实感的小道具。”布鲁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送到了他的面前，“长官也认为这张照片你的表情是难得的轻松自在，更像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呃……抱歉。”说完那话，布鲁诺就察觉自己失言了。
路奇接过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色调是温暖的金黄。背景是夕阳浮沉，大海灿烂辉煌。他没有看镜头，低眉顺目，锐利而冰冷的目光没有流露出来。一个柔顺长发的少女抱着他的胳膊，在笑，那笑容明媚、爽朗、幸福，且极富感染力。让看着照片里的她的人目光都不由得柔了些。
“她的遗物还有什么？”路奇看着照片没有继续布鲁诺的话题，却问了另一件事。
布鲁诺摇摇头：“不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由我经手处理的。”
“联系司法岛，把她的东西全部送到我的房间吧。”路奇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照片，目光里的悲恸已是再无法隐匿。
照片里的少女勾起了他当年的记忆，那时她的眼神……
“诶——？我吗？我吗？真的确定是我吗？我去协助正选成员完成任务？！真的假的？！！”玛利亚睁大了双眼，对着布鲁诺大惊小怪。
布鲁诺点了点头，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自己：“那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罗布路奇。”
“罗布、罗布路奇？！”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欣喜、崇敬和……惧怕。“布鲁诺前辈，他真的是罗布路奇？！”
“是的。”布鲁诺如实回答。
“耶——”玛利亚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真是个聒噪的小鬼。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路奇前辈，请多多指教！”正式介绍彼此时她倒是很规矩。
“嗯，简单介绍一下任务。你要伪装成魔术师福尔的女朋友兼助手——热爱魔术的富家千金伊莎贝拉，而我作为你的兄长维泽尔出席舞会。挂在舞会会场的名画《黄金海》是我们的目标。在福尔表演魔术时，你做助手，想办法吸引全场宾客的注意力，我和布鲁诺负责解决保安和对画偷梁换柱。明白了吗？”他解释任务时语气冰冷、严肃。
“明——白！！”她却莫名其妙地很有元气。
“为了成功伪装，我们会安排你作为伊莎贝拉的女仆，在她身边潜伏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你必须努力模仿她的言行举止，并且学会她的一项特长——尼斯语，只需要学到口语沟通基本无碍的程度便可，以防穿帮。”布鲁诺说道。
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学语言啊……我很不擅长这个唉……”
“如果做不到就换人。”他不耐烦地接话。
“可以！可以！绝对没问题！！”她瞬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

……
“你很会演戏。”嘴唇轻碰着酒杯，佯作喝酒的路奇轻声评价道。
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点睛的那句话“我虽然恨你，可是我也爱你呀……”从神态到语气，再到字与字间的重音分布，几乎完美地体现出甜蜜与忧伤的矛盾的小女人心态。完完全全是掐准了福尔的软肋，掌握着对话发展走向的主导权。
“福尔和伊莎贝拉毕竟关系僵化了，相信即使伊莎贝拉表示原谅他，福尔也不敢轻易让她继续担任自己魔术的助手吧。所以退而求其次，我如果要参与魔术只能通过作为现场嘉宾这一条路。”玛利亚边嚼着哈密瓜边回答道。
“真正的淑女不会边吃东西边说话。”路奇瞟了她一眼，轻咳了几声，右手捂着嘴说道。
玛利亚闻言乖乖地不吭声，默默嚼哈密瓜……
“可是如果你作为现场嘉宾参加魔术，就不能事先得知他会用什么手法进行什么魔术。你有把握在台上表演时抓住现场所有观众的注意力么？”路奇问道。
“以不变应万变，我有计划，放心好了。”玛利亚狡黠地一笑，眨了眨眼睛。
“距离魔术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做些消磨时间的事？”玛利亚提议。
“例如呢？”路奇在脑海中估算着布鲁诺此刻的行动进行到了哪一步。
“例如去勾引现场的异性宾客。”玛利亚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好，我们两兄妹来参加舞会，却一直站在这里交谈实在有些奇怪。”路奇说着理了理西服的领子，迈开步优雅地向一个贵妇走去。
“那个贵妇丑死了，皮肤跟沙皮犬一样！肥成那样就算掉下海也套不进救生圈吧！路奇的品味真奇怪！”玛利亚瞪着被路奇的妙语逗得吃吃直乐的贵妇，愤愤说完后，扭头跟身边一个银色西服的绅士轻声交谈了起来。
觥筹交错，杯盏相碰，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时间在贵妇们的云鬓香水味与绅士们的洁白衣领间偷偷溜走。
“伊莎贝拉小姐！”玛利亚听到有人叫她，回头只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绅士，满脸堆笑，向着自己优雅地颔首行礼后开口说道：“您在这里实在太好了。可否借用你一点时间，我们迫切需要您的帮助。”
是主办方莫里先生。玛利亚迅速在脑海中将资料中的图片和名字与眼前之人匹配。
“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刚才还远在贵妇堆里的路奇突然出现在玛利亚身边，关切地向莫里询问。
“这位是……”莫里抬头看着路奇，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心中已经能确定：他并不是宾客名单上的人。
“这是我的哥哥。”玛利亚笑得真诚，“维泽尔。也是我的舞伴。”
“舞伴……”精明的莫里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伊莎贝拉必然与她的男友大魔术师福尔之间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好过问的事情，随即冲“维泽尔”点了点头，回答道：“是这样的，宾客中有一个尼斯人。由于与我们语言不通，他的翻译昨天又溺水了，现在这位可怜的宾客只得独自站在角落。我知道伊莎贝拉小姐曾经在尼斯生活过五年，可不可以临时充当一下这位宾客的翻译？”
“啊，翻译？”玛利亚心下咯噔一跳，尴尬地挠着头，眼光偷瞄一旁的路奇。她看到路奇也在瞄着她，那目光分明就在说：“弱者，到头来还是需要我为你摆平这件事。”
“我很乐意帮助这位宾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这个请求。引来身边的路奇诧异地挑了挑眉。
……
“她是一个给人惊喜的女孩。”擦着杯子的布鲁诺没头没脑地突然说了一句话。
路奇盯着那张照片，指腹不断地摩挲着那个女孩的脸颊。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期待酒吧外的天空爆发一场猛烈的雨，雷声隆隆，电闪耀眼，风雨哽咽，雨滴砸在路面上树叶上楼顶上，像是一场神指挥的交响乐。这样，他可以冲出门外，就像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泪流满面，旁若无人。
……
“我居然答应了，我居然答应了！怎么办？！我对尼斯语可是一窍不通的啊！！神啊，爆发一场猛烈的雨吧，让狂风和巨浪把这个举办舞会的船掀翻吧！！！”送走了莫里，玛利亚抱头哀嚎，满脸绝望。
“自己捅的蜂窝自己去补！”路奇恨铁不成钢地扭头离开。
“啊，啊，哥哥，哥哥，不要那么狠心啊，你要帮我啊……”
“你自己解决！”

7
突然头顶的灯光熄灭了，光线被聚成一个圆，打在舞池前方的舞台上。一声清脆的爆破声，英俊的魔术师凭空出现，引起台下的观众们热烈的欢呼。
“Ladys and gentlemen，欢迎来到莱斯卡莫里先生的舞会！愿在魔术的陪伴下，你们能拥有一个美丽愉快的夜晚。”魔术师福尔一手拿着高帽，一手拿着魔术棒，用夸张地姿势向观众们问好。
回应他的是更加热烈的欢呼与如雷的掌声。
黑暗的喧嚣中，路奇拍了拍玛利亚的肩膀，嘴唇低到她的耳边：“快到你上场了。”说完，手离开她的肩膀，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从小做惯特工的他走路从来如发现猎物的豹子一样，悄无声息。当他回头再看向她时——
玛利亚的姿势没有变，仿佛没有谁曾站在她的身旁，也没有谁趁着黑暗与欢呼声离开她，她伪装的“伊莎贝拉”的脸庞在聚光灯打在墙上又反射过来的光映照下是那么的美丽。她优雅地微笑着，目光始终追随着台上那个英俊又风度翩翩的魔术师，就像所有热恋中的少女关注着她爱的人。
她是天生的骗子。
只要需要，她可以是任何人。只要需要，她可以没有自己。
“现在需要一个现场嘉宾充当我魔术的志愿者，谁愿意上来帮我一个忙？”
聚光灯下的魔术师福尔风度翩翩地向场下观众发出了邀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掌心朝上，那个姿势仿佛是在求爱，仿佛是在说“爱我，就跟我走吧”。
场下的观众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尤其不少女嘉宾高举着胳膊，甚至踮起脚尖，渴望得到那位英俊的魔术师青睐。玛利亚骄傲地高仰着头颅，手只抬到了刚刚到达头顶的高度。但是福尔还是如事先约好那般，请她到台上来。
“我尊贵的小姐，请告诉观众你的名字。”福尔装模作样地询问道。
“伊莎贝拉。”玛利亚笑容中带着一丝羞涩，聚光灯下的她就像一个惊慌的小兔子。
“好的，伊莎贝拉，请告诉我，如果我请你走进一个箱子里，只露出你的脸给观众看。但我会用刀扎进箱子里。你害怕吗？”福尔说着从黑幕后拉出一个与人等高的箱子，箱子的外侧是华丽的装潢，灯光打上去反射出五彩的光影。
“当然会害怕，不过……”玛利亚笑着低下了头，“我想试一试。”话音刚落，台下口哨声、哄笑声不断。
低下头后，刘海遮住了她的目光与笑意，光影不度她的眉眼。她大约猜出了魔术的原理，不过要吸引全部人的注意力，似乎还用不上这些知识。
“请放心吧，这是一个充满魔法的箱子，我保证绝对安全。”
福尔打开了大箱子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玛利亚走进去，在门关上前的一刻，她用手拦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没有问题的吗，我该相信你吗？”
那一句话引来在场宾客一阵哄笑，福尔彬彬有礼地回答：“请你相信我，我尊贵的伊莎贝拉小姐。”
那扇只到玛利亚脖子的门关上后，福尔对观众们说：“请各位给伊莎贝拉小姐一点掌声。”
掌声如雷。
福尔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小心翼翼地把刀刃放进事先挖空的缝隙中，另一只手作着号召的手势，“让我们一起来数一二三，我就把刀刃插进去！一！”
“二！”台下的观众们很快进入了角色，跟着高声喊道。
“三！”声音如巨浪扑上舞台的瞬间，福尔用力把刀一插。
“啊啊啊啊——！！！！！！！！！！！”
就在“三！”与刀刃插入的同时，箱子里的“伊莎贝拉”突然面容扭曲，眉毛之间是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睛和鼻子几乎走成了一团，嘴大张着，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声惨叫听起来是那么的痛苦，事后很多人回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痛苦地呐喊，眼中似乎因疼痛而泛起了水雾。“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福尔惊慌失措，伸手到腰间要拿箱子的钥匙。由于箱子安装的是如房间门那样的自动锁，关上门时并不需要钥匙。因此当他发现一直挂在腰间的钥匙不翼而飞，他焦急地大喊：“快去我的行李中找钥匙！！”


“快开灯——！！快开灯——！！”有热心宾客在大喊。
一时间，黑暗中手忙脚乱，人声吵杂，让人想起了古战场上的兵荒马乱。
“噗嗤——嘻嘻，开个玩笑，大家不要介意。”一直痛苦呐喊的“伊莎贝拉”小姐突然破涕为笑，胳膊举起，手指摇了摇原本挂在福尔腰间的钥匙。
包括魔术师福尔在内的众人目瞪口呆。
黑暗中换画的路奇和几乎拦不住要冲进来的保安们的布鲁诺不约而同地，眼角都狠狠地抽了抽。
……
“你似乎对玛利亚的印象很深刻。”路奇把照片放进了口袋里，他看向布鲁诺。
“嗯，她是一个会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孩。”布鲁诺笑了笑，回答却缺了些诚意。
路奇站起来作势要走，似乎对继续追问布鲁诺也缺了点兴趣。
才刚转身，身后那个看似木讷实则人精的布鲁诺开口回答：“是因为她私下问过我一个问题，一个我也曾经疑惑过的问题，一个我作为CP9成员似乎不应该忧虑但作为普通人应该会思考的问题。”
路奇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落在布鲁诺的脸上，是无声地追问。什么问题。
“如果我死了，谁会记得我？”
“无聊的问题。”路奇想都没有想就接话，“如果一个人把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都建立在别人的铭记上，那他简直就是弱者中的弱者。”说着推门而出。
徒留那扇晃动的酒吧门与一室的寂静。
许久，布鲁诺低头轻轻说了一句：“弱者有弱者的悲伤，强者不曾低头留意，又何来理解。”
……
“请问，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任务完成，在回训练营的船上玛利亚笑意盈盈地向路奇发问。
“弱者。”假寐的路奇眼睛都不睁地回答道。
“……”玛利亚发出的动静戛然而止，过了很久，听到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为什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
“你今年几岁，你又学会了海军几式？”路奇冷淡地询问。
“啊，今年十四岁，学会了两式——【剃】【月步】，其中【月步】是最擅长的……”
“我十二岁学全了海军六式，十三岁时一战成名成为CP9正式成员。十四岁时潜伏进革命军帮助世界政府灭了对方一个团。”路奇打断了玛利亚的话，冷淡地数着自己的功绩，末了，给出一个结论：“所以，你，弱者。”
“……”玛利亚再次沉默，又过了很久，她低声地询问：“这么多年来，你关注过我吗？”
“没有。”路奇回答得很干脆，像是想都不用想。
“为什么？”玛利亚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你是弱者。”
“而你是强者。”
这是一句几近冒犯的话语，语气中饱含着明显的讽刺之音。
路奇闻声睁开了眼，他看见玛利亚用手捂着脸，纤细的十指遮挡住了她的眉眼，却听她嘴里发出轻轻的笑声：“哈哈哈，也对，谁都不会相信CP9的最强者罗布路奇会是我的亲生哥哥，哈哈哈。可是，我亲爱的哥哥，既然嫌弃我是弱者，为什么当年你要回家乡救我呢？让我死在童年里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那么孤独地活着呢？”话说到最后，已是哭腔和颤音。
“你想太多了，我救你不过是因为任务。”路奇扭开了头，语气冷淡。
“这个真相还真是让人伤心呢。”玛利亚把手放了下来，没有泪，也没有笑意。她的眼中只有悲伤。
两人的目光再没有任何交集，一路无话。
“这次合作执行任务非常顺利，我会如实向长官汇报的。”路奇回到了公事公办的扑克脸。
但是玛利亚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在公事上面，她欲言又止，最终小声地说道：“喂，即使你是罗布路奇，也请你偶尔想想我啊，不用喜欢，讨厌也行，只是……不要忘记我。”语气几近哀求。
“嗯。”路奇没有再说什么如刀子一般刺痛人心的话语。
这段路途漫漫，也终于到了尾声。训练营到了。分别也到了。
玛利亚尊敬地颔首说：“那，我走了，路奇前辈。”
“嗯。”没有丝毫的感情，路奇连看都没有看她，目光抛给了窗外碧蓝的大海。
玛利亚失落地离开了船，独自往训练营的宿舍走去。

8
看着她失意离去的背影，路奇想了想敲响坐在掌舵手位置的布鲁诺的窗户。
“诶——”布鲁诺正在检查着风向，判定可以马上出航，“气象和海流都不错，可以出航，我还需要到训练营办理玛利亚归队的手续，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布鲁诺，你给玛利亚带一句话。”
“好的，要对她说什么？”
说什么呢？加油你行的还磨磨唧唧什么快点加入CP9吧你这个笨蛋你是罗布玛利亚不要忘了你的姓氏……什么乱七八糟的，要对那么女孩说什么呢，这个问题一时间难倒了CP9的最强者。
“就说……”路奇的思绪百转千回，最终一锤定音决定说这个，“就对她说，快点学会海军六式吧，小鬼。”
学会海军六式就能加入CP9，就能与他并肩而战了。小鬼，这是你眼下一定要做，并且成功的事情，听到了没有！！
……
布鲁诺去传话了，路奇自觉也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转了舵，向天边驶去。
“罗布·路奇！我要成为cp9，我要超越你！！等着我吧！！”那个响亮而坚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的码头传来。
一开始他听到她的呼喊仍是一动不动地目视着海平线，直到她说到“超越”这个词，终于忍不住了，他回头看向她。女孩还是那张青涩的脸，此刻正无比骄傲地高抬着下巴，嘴角扬起，虎牙似乎也在耀虎扬威。
她身上流淌着与自己一样的血液，她继承了与自己同样地固执和骄傲。她本应该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可是……
回到自己的房间，路奇就走到了电话虫前。“布鲁诺，查一查她任务失败时的搭档是谁，我要一份详细的任务失败分析报告。”放下话筒，路奇又掏出了那张照片。
如果不是再次看到这张照片，他几乎都要忘了，在那个辉煌灿烂的傍晚，司法岛上，自己曾与她站得那么近。
那是任务完成后，送她回训练营前发生的事情。
……
“今天还算顺利吧。”布鲁诺拆开了脖子下的蝴蝶结，那装饰的小玩意儿让他皮肤发痒。
路奇撕下了脸上的假皮，打开装着卸妆用品的盒子，头也不抬地说：“七水之都的市长冰山先生参加了莱斯卡舞会，为什么这个在事先没有调查清楚？”语气平淡不像质问，但气势如同万钧巨石从天而降，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布鲁诺低头说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职。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潜伏任务？”
“他没有看到我的真容，但是听到了我的声音。看来潜伏时，我只能装哑巴，用腹语了。”路奇冷静地分析。
布鲁诺头依然不敢抬起：“实在是抱歉。”他知道路奇最憎恨弱者，这次他事先调查出现失误，恐怕从此他会长挂路奇自列的“弱者名单”不下吧。
气氛在暖色调的夕阳下冻僵，两个人没有更多的交流，沉默代替了一切。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路奇、路奇、我们合影一张相好不好？”
“就照一张照片，就一张！好不好？”玛利亚抓来了一个拿着相机的人，扭头向路奇请求。
“为什么要照相？”正在卸妆的路奇语气冷淡，兴趣缺缺。
“当然是庆祝我们首次合作成功啦！”玛利亚手忙脚乱地卸妆，然后扑了过来，手像钳子一样掐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声音带着雀跃，抓着他胳膊的手指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无聊……”他低着头回应。
“微——笑！！”耳边是女孩爽朗的声音，满满的笑意。
“咔嚓——“相机干脆的一声后，那一刻成了永恒。
原来那个时候，她是这个表情。
那时的他低着头未曾留意也不感兴趣，没想到三年后通过她的遗物才看到。
“我的妹妹呵。”
路奇把这张唯一的合照放进了相框里，郑重地放在自己的正前方。


9
他以为他可以不想，他以为他可以遗忘，但是他发现，原来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又是数月过去，有些东西非但没有被时间到洪流冲走洗刷，反倒因为有着历久弥新的属性，而越发让人无法忽视。
七水之都的夜是包裹着水汽的黑，暗淡的路灯像旅行者疲倦的眼。
熄灯后，路奇坐在床边，手里握着那张照片。月的清辉从窗户外流泻进来，像一张没有皱褶的锦缎装饰着那个眉眼带笑的女孩。他看着她的脸，想起那个他无法翻越的梦境。
他熟悉这张脸，尽管他曾一再去忽略或者视而不见。三年前，其实更久远，他就常常在梦中梦见这张脸。那是无助惊恐的表情，倔强地仰着头，稚嫩的手指遮盖着她的眼鼻。梦的背景是漆黑中透着幽紫的深林，天旋地转，飘下从几十米高枝长出的树叶，土壤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周遭寂静，只有他和她。
明明大胆地仰着头，她却捂着眼不敢看他。她捂着眼在静静的哭，肩膀抽动。
看到这一幕他不知道当时在想些什么。长官告诉他，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受妮可罗宾的牵连可能会被暗杀，但她不能死，她流着跟他一样有可能成为最强者的血液。他的任务就是要去救她。
“卡斯塞西亚是你的什么人？”即使已经百分之九十地确定了她的身份，路奇还是谨慎地询问了一遍。
她咬着嘴唇，猛地摇头，仍是一声不吭。
“你叫什么名字？”路奇换了个问题。
她松开了手，他便愣住了。眼瞳里沉陷着安静的琥珀，她看着他，流露出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刻意的平静和漠然：“我叫玛亚，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说谎！
他立刻判定了她的身份，卡斯塞西亚擅骗，这是之前他翻看情报时知道的。看来这个小女孩继承她母亲的这一特点。他挺直了腰杆，手揪着她的头发，让原本跪在地上高仰着头的她吃痛皱眉，让她被迫颤巍巍地站起来，让她以一种屈辱的姿势面对自己。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是卡斯塞西亚的什么人？”十五岁的路奇正在身高生长周期，常年高强度的训练让他的身材非常出众。他高高在上，睥睨着这个还不到他腰部的，传说中跟自己流着一样血液的女童。
“我，不，认，识，她！”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那一个个字磨出嘴唇。
他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更小的时候看到被老鹰抓住仍在奋力挣扎的白鸽哈多利。他已经过了那个看到不怕死的弱者就会心生敬佩的年龄，当然不会觉得这种愚蠢的抗争有什么用。现在的他认为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资格主宰一切。而如今他是强者，他要她好好的活着。一如当年的他决定要跟老鹰搏斗，救下那只鸽子——只因，他没理由的突然想要它活着。
他松开了手，她便跌跪在地。他说：“从此你叫罗布玛利亚，或者不？”语调仿佛是在朗读神谕。
“我叫罗布玛利亚……”她颤抖着轻轻重复。
他反反复复地梦见那个场景，她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单薄得如同一张纸。她的倔强覆盖在所有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哀伤和求救之上。不是没有见过死到临头还愚蠢挣扎的弱者，但是因为她与自己血脉相连，他看向她的目光在他还没发现的时候开始就带着温柔。
只是因为血浓于水，所以她是一个弱者，却难得的，让他难忘。
这么多年来，他却从未发现这一点。
他突然决定放下照片，从忧愁的思绪中走出。披上衣服，推开门，他在夜幕的掩护下向布鲁诺酒吧奔去。月，慈祥地看着他焦急的背影。
“关于她的任务失败分析报告在哪里？”才刚进门，他便开口问出声。
布鲁诺恭敬地微微颔首，说：“出了点小意外，资料库烧了把火，原本那份分析报告是孤本，已经不复存在了。我抽空回了趟训练营，自己做了些调查，现在还没有理清头绪。”
“知道什么了，现在就报告吧。”路奇在吧台前坐下，接过布鲁诺递过来的酒杯。
给他倒完酒后，布鲁诺点头说：“是。玛利亚任务失败时的搭档是‘海鼬’奈罗，他是他们那一届最有实力的学员，被称为‘战斗天才’，已经学会四式。”说着，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上面的青年带着黑色帽子，长相平凡，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阴狠。


暂时更新到这里，后面部分等我修正了细节后在发过来。
谢谢看文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