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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烙}” 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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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吗》
-文/丁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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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小酒酒的个吧


1楼2011-07-08 12:03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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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お元気ですか。



    2楼2011-07-08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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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清晨的阳光洒进开往旭川的电车内,很安静的一片光亮。车厢内也是安静的,有学生在吃早餐,中年男子在看杂志。窗外蓝色透明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起伏的山脉蜿蜒伸向天边,山下的平原上铺着多彩的花田。
      一个日本少年坐在斜对面的窗边,身上穿着中学生制服,低头看书。他有很好看的侧面,细碎刘海微微倾斜,遮住了一小部分额头。表情专注,早晨日光柔和,洒在他身上有清朗的线条。他手中的书是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
      此情此景充满回忆味道,旧日情景铺天盖地而来。
      我几乎要以为,仿佛你还一直坐在我面前。
      飞机到达东京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下降的时候有人惊呼“到东京了。”睡眼惺忪的邻座依旧可以立即精神兴奋地对着窗外极力观望。飞机划过暗黑浓重夜空,清晰地看见脚下的城市,灯火辉煌,如黑色幕布中闪烁流动的银河。
      这是属于你的城市,我终于可以来到。
      九月已近荼蘼的夏末,窗外有令人烦躁的蝉鸣。
      前方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讲台上老师不遗余力地向大家再三强调新开学一切注意事宜。自己已经是迟到了,没想到还有人更晚,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了小小的幸灾乐祸。
      清脆敲门声响起,全班视线被吸引过去,是一个清瘦男孩。待老师略有不悦地让他进来后,他走进来,坐在了先前一直空着的座位上。
      左前方的座位。
      前面那个人的同桌。
      自己同桌的前方座位。
      是可以有这样不同的描述的。只是不管怎样,我们之间始终是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作为数学科代表需要分发第一次作业。班上大多数人的名字都还不是能对得上人的,只好盯着座位表一个一个找。
      还剩最后一本,拿着去问自己座位前面的男生。他拿起来一看,就往身旁桌面上一放。
      喏,章逸,就是他啊。
      听见他的名字,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自己的目光。
      那一刻面上有小小的窘迫,彼此已经讲过几句话,却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那样,恐怕我并不能那么快地记住你的名字吧。
      并且,一直记得。
      


      3楼2011-07-08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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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初夏,已经不是樱花开的时节。但上野恩赐公园的樱花通路,皇宫旁边的千鸟渊,新宿御苑的樱花林都去了,最喜欢的还是古皇宫旁的千鸟渊。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人影稀疏,石阶上花影也凋零,枝头上还停留着两三朵未殆尽的。残缺的花瓣铺了满满一地,却还是很白,边角暗黄痕迹。如此伤春寂寥的景象,我却很喜欢,逗留了许久。最后决定明天离开东京。
        东京真的很繁华。
        银座里各种世界名牌旗舰店一字排开;许多日本风格的夏装,这些款式很快会流传到香港上海去;朝九晚五的匆忙,都市白领的压力,东京式的拥挤嘈杂。
        这个城市,一面繁忙,华丽,另一面荒芜,局促。
        一次英语课上,老师给出的课题是说说你喜欢的城市。那个叫章逸的男生站起来说,他最喜欢的城市是东京,他喜欢那种有条不紊的繁忙,是一种美感。
        他与我说起日本,我们都共同喜欢那个蔚蓝色海面上远眺白雪山峦吟咏着和歌的国度。他真的是很迷恋那个国度,对我说了许多有关这个国家与民族的事情。他谈论时欣喜惊叹的神情,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之中。
        你说你最喜欢东京的繁忙,而我,更喜欢的是宁静的北海道。


        5楼2011-07-08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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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怎样开始熟识的呢。
          很安静的晚自习,所有人都伏首认真写作业。一支笔轻轻敲了敲我的桌子,抬头发现是他。用笔指了指放在我面前的橡皮擦,很轻的口型在说,借用一下。我点点头,他拿去用后又还回来。
          毕竟是男生,细枝末节不易放在心上。纵使他不同与其他男生,男生中这点天性还是很鲜明。经常会忘了带一些文具之类,同桌俱是更粗枝大叶的男生,然后只好转过身来借。
          从最先的小小文具,到后来会时不时转过来谈笑。已经连请求也不说,转过身就拿起想要的东西,十分自然。一借一还之间,于是渐渐熟悉,逢至问题会先转过身讨论,或是习惯地在写作业前先转过来问今日作业是什么。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而你,是因为只要往右微一侧身就可以了,这样方便。只是随时可以提供帮助的人,只是因为是对角线的关系。
          对角线的距离,从来就比垂直的距离要远。
          不是么。
          


          6楼2011-07-08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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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窗外经过的穿山隧道渐渐变多,证明也越来越接近北海道的中部。
            日本的乡间,和小时候看过的那些宫崎峻的动画片和日本电影一样,澄清的小河、森林、田原,住在其中的人、鸟、兽、昆虫,夏天的闷热、大雨、突然刮起的劲风、恐怖的黑夜。
            只是一切都是那么有趣,那么接近自然。
            这里春花绚烂,夏风清凉,秋叶静美,冬雪映衬。
            它把四季的好霸占得那样彻底。
            北海道中部的国道237号,蜿蜒在连绵起伏的丘陵上,行走于心胸开阔的自然大地。从富良野到美瑛,一路北上,从占冠出发,途经南富良野,富良野,中富良野,上富良野,美马牛,美瑛,到达旭川。
            富良野的JR站里一遍遍播放着《来自北国》的音乐,这部拍了21年的电视剧,让冰天雪地的富良野成为所有人心中永远的童话。《来自北国》的资料博物馆送给每位游人一张“北国”明信片。
            与自然共存的北国物语,淡淡讲述着来自北国的故事,展示了这里是物质追求不是最重要的地方。
            中富良野的车站只有一位老人站员,会讲英文,十分热情。
            黄昏时分与桐原在田间小路散步,很长的一段路,始终并肩而行。日落西沉,四周的远山是如此的安静沉美,阳光透过疏朗的松林映射出一片清明无瑕。
            桐原是我寄住的一个日本家庭的男孩,是东京大学大三的学生。我在他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他假期每日在家,用镜头拍下自然的风景,然后自己剪辑做成片子,时常会拿来与我看。不同于大多数日本男子,他有很好看的眼睛,睫毛又卷又长。个子中等清瘦。
            快乐,聪明,幽默,自信的日本男子,有时候在我眼里,会以为他是个长不大的男孩。
            桐原家的房子位于如绘本的丘陵风景中,他的父母热情好客,家里寄居过许多到北海道的游人过客,就像我这样。房子门前有一条延伸出去的木头长廊,清晨和桐原在长廊上喝咖啡,远处尖顶钟塔在田野花海中格外醒目。他告诉我,那是附近的美马牛小学,是这个地区的地标,也是他的母校。因为风景堪称绝美,所以在前田真三的作品里被人们所熟知。
            谈起母校,桐原的语气里有淡淡的自豪。
            能在这样如画风景中接受教育,是自然的教导,是桐原的幸事。
            成长于这里孩童长大了,以为到东京闯荡是所追求,以至后来身心俱疲,重新回到自然赋予他们力量的地方,开始在这片土地上倾注大量心血回报教导他们的自然。所以才有了这些如油画中的农场田园风景。桐原说。
            那么,你以后是否也会回到这里?我问他。
            大学以后我想要去许多地方,要用手中相机记录下许多自然,我热爱自然。所以我最后一定会回到这里。他很坚定地说。
            然后他又补充道,我还想去对面的中国,我猜那个古老的国度一定很美,就和你一样。
            我想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淡淡一笑,把话题岔开去。
            他的电脑里存着许多他制作的片子。他的镜头里穿梭过天空,连绵云朵,丘陵,田野,公路,花田。最多的是北海道的景色,那些斑斓的色彩在他淡蓝色的屏幕缓缓延展开。
            是的,对于自然给予我们的恩慈,我们必须学会感激。
            他告诉我,他家里也曾经寄住过一个中国女孩子,19岁左右,圆圆的脸,乌黑的短发。喜欢摄影,登山。在他家住了两个月后离开,告别的时候送给他一个从中国乌镇小店淘来的青瓷碗。
            


            7楼2011-07-08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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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原的父母很热情,他的父亲陇本先生是一名医生,在不远的镇上开一个小诊所,非常受镇上居民欢迎。私下里桐原曾说过,他父亲其实很希望他去念医学系,可以子承父业。只是桐原不愿意,他父亲也拿他没有办法。他的母亲是个家庭主妇,会做许多可口的点心与料理。用鱼和牡蛎做的油炸料理,炸土豆泥饼咖喱,牛肉盖浇饭,生姜烧。所有食物十分亲切,充满情意,会让人想起母亲做的食物。
              也许是生活在如童话般的图景中,家人之间,邻里之间都是亲密,充满真诚的,多么丰盛的人情。
              那日坐桐原的车去山下花田。他用他的自行车载着我,我坐在后座上。阳光倾泻正好。
              下坡的时候,车速飞快,紧紧闭上双眼,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掠起桐原的浅黄色衬衫,后摆被吹得鼓鼓的,摩挲着我的脸,痒痒暖暖的,很舒服。
              两旁山下的平原上铺着多彩的花毯,风中带着湿润的花香。桐原大声叫唤,发泄着快感。甫一张口,声音便远远地被我们抛在了身后。
              已接近夏末,薰衣草依旧开得浪漫。
              薰衣草之乡,西方的普罗旺斯,东方的富良野。每年至此,会有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人们在此驻留。整个地区被紫色覆盖,薰衣草的味道泛滥空气之中,无处不在。并不浓郁,淡至心底。即使站在一大片花田边,嗅到的香依旧是温和淡远。
              像是走进了紫色的国度,从浅紫到深紫。我看见花田中拍照合影的恋人,女子身穿白色婚纱,被薰衣草染成了紫色,因阳光的角度眉有些微皱,但脸上笑容依旧明丽耀眼。
              富田农场的明信片都很美。我买下两张,找到当地一家小邮局,郑重地在上面写上:お元気ですか。
              一张寄给自己,一张寄给遥远的你。
              桐原很好奇地问我,为什么寄给你的那张没有地址。
              这么多年,我从未再见过你,与你的半点消息。就像我知道你甚至应是不记得我。
              明信片上印着富田农场的标志与邮戳,还带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
              那是寄往时光的明信片,是寄给彼时曾经年少的你。
              这里是十分著名的度假胜地,小皮筏漂流过山间的溪流,天空中漂浮着彩色的热气球,农场里黑白奶牛在草原上悠闲地漫步。当地物产十分丰富,果酱,甜瓜,牛奶,起司,纳豆,有各种食物作坊。
              富田农场的彩色花田,漫山织锦的壮观花海一直延伸至天边,往上就是蓝天白云。大片大片的鲜花开放在丘陵原野上:紫色薰衣草,白色马铃薯花,黄色向日葵,粉色碎蝶花。即使在不被人走到的地方也有大片的向日葵田,顺着它们面朝的地方看去就是北海道中部起伏的丘陵,田野,无尽的公路。起伏的森山被炽烈无瑕的阳光浸染,山下有棉花田,苹果林,橄榄林,山丘上有松树,橡树。散布着童话般的农舍红顶小屋,老旧的铁轨,戴着头巾在花田间收获的农妇,还有北海道的特色草卷。
              这里美如斯者的景色,我站在漫山遍野的花海前,在花海的深处,风拂花摇摆,像是流动着柔软的潮水。美得连风扑在脸上都是轻柔而心疼的。
              我摘下一朵金黄色野大丽菊,插在耳后的发髻上。
              桐原举起相机拍下我的样子,很惊喜地让我看。小小屏幕里我看见自己笑容十分明丽,也许还有半点阳光的映衬。
              真好看。他低声赞叹道。
              我微笑,好看的是花。
              他开始笑,花是很好看,我喜欢这朵花,但我更喜欢你。
              一贯善于玩笑的他这次的话语却是极诚恳认真的意味。
              


              10楼2011-07-08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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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道开始飘雪的季节,动身去了札幌,然后从札幌去小樽。
                小樽离札幌不过40分钟的路程,一路经过许多小站,名字极富诗意浪漫:琴拟,手稻,稻穗,发寒,星置,星见,钱函,朝里,小樽驻港。车行驶在海边的道路上,窗外日本海湛蓝的海水不断向后退去。想起幼时看过的宫崎峻的电影《千与千寻》,自己仿佛也正坐的是里面名叫千寻的女孩坐的那辆电车,在温柔清澈的海面若隐若现的两道铁轨上行驶,抬头间看见窗外的海水蓝得叫人心疼,深深地疼进心底里。
                我终究是与桐原告别了。
                即使是才年长他几岁,还是老成地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会看到更多更好的风景。而我,还有今后许许多多人,都只不过是刚刚好路过你的生命而已。
                他在我眼里就一直像是很小很小的小孩,很多时候,我更愿意把他当成我的弟弟,这个有着漂亮眼睛乐观幽默的日本男子。
                有一瞬的失落后,他还是笑,咧开嘴笑,依旧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
                与桐原的父母告别,陇本夫妇早已把我当做家人看待,分别之际,双方都有很不舍。
                桐原送了我一本相册和他做的几个片子,相册里全都是他拍下的北海道风景,最后几页全是他拍下的我的照片,我身后是漫山华彩的向日葵花田。
                我对他说,有时间一定要来中国吧,那里的大自然和这里一样美。
                陇本夫妇对我说,下一次如果再来北海道,一定还要住在我们家哦。
                桐原在我渐渐走远的身后喊,我一定会去中国的。
                我回头,微笑,朝那幢白色房子前一家三口的身影用力挥了挥手。
                色内十字路口,阳光下的旧小樽银行,静静流淌的运河,梦幻般的瓦斯灯,复古的欧式小屋。冰天雪地的小樽流动着淡淡忧伤的气氛,是天生为影像而生的小镇。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里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零星走过的行人。
                早晨在街上逡巡的时候,我停在玻璃橱窗前看里面摆放的闪亮精致玻璃工艺。琳琅满目的玻璃用具、工艺品及家饰罗列满街,有高级奢侈的专卖店,也有卖各种小饰物、玩具的路边摊。巨大光洁的玻璃橱窗上倒映出我穿白色大衣戴红色围巾的身影。
                踩着脚下咯吱作响的积雪,嘴边隔着厚厚的围巾呼出团团的热气,随后又吸入清凉的空气。顺路一直走到小樽音乐盒博物馆,已经很老的一座建筑。暗红色的红砖外壁,拱形的窗子,略为突出的石砌出入,处处洋曳着陈旧历史气息。
                门口那个英国制造的老式蒸汽钟,配着带有音乐节奏的声响。每当整点,蒸汽喷出音乐响起,尽职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毕业多年后的同学聚会,许多许久未见面的老同学都碰到一起。
                那天晚上,章逸没有来。
                尚存稀少联络的中学时代好友,在那天晚上喝得很醉,情绪激动地抱着我,泪水打湿我的袖口,几语便溃不成军。
                她说,这段时间我经常梦到他,梦见我们俱是旧时模样,可是这么多年,我不曾得见过他一面。
                时隔多年,我第一次听她谈起他。彼此心里都清楚那个“他”指谁。
                我一直不能真正看清他,就像当初我以为他喜欢你一样,知道我们一定不会长久。当他送我的那个银镯无故断裂的时候,没有多久,我们最终分开。我才发现,原来他从不属于我。
                谈起旧日恋情,好友依旧感伤不已。
                是的,他不属于我,不属于你,他是只存在于时光中的少年。
                


                11楼2011-07-08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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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书》中,帮助博子寻找记忆的女孩藤井树,追溯时光中的少年。风吹起的白色窗帘的图书馆,摇着脚踏车看英文试卷的停车棚,那一本《追忆似水年华》夹着的借书卡背面少女藤井树的素描画像。统统连结起少年的洁净恋情。
                  积雪的早晨,医院里的藤井树和雪山下的博子共同想念记忆中的藤井树,小樽记得她们对他的问候。
                  而我在这个安静午后,只是想对远方的你说:
                  お元気ですか。
                  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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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楼2011-07-08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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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可以边爪机边看这个文了~


                    IP属地:内蒙古14楼2011-07-08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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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 long so good


                      15楼2011-07-11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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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很喜欢这篇文章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篇文章是在新华书店 一直记得这篇文章 感谢楼主让我重温一遍


                        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2-03-22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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