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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原创】京华瑑云录(同人练笔,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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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8-18 17:24回复
    第一回 锺山夜话
    昔年,白玉堂为求玄机,失于襄阳,引起江湖几多惊变,无奈时光最是无情,转眼间,寒暑两换,几番消磨,英雄渐被淡忘,徒留传说消弭于市井坊间。
    久之,竟成酒楼茶社佐饮谈资,说书的一时兴起,吐沫横飞,擅加描白,真把那锦毛鼠渲染得神勇尤胜神仙,听得堂客们不禁咂舌,却不管那故事背后多少辛酸多少血泪。
    暮春渐暖,入夜还寒。适夜将至,两匹骏骑蹄飞如雪,扬起风尘如烟,加快行程跋涉于去往襄城的山间便道,却顾不得赏这沿路暮春美景。
    连番几日赶路,终于落夜之前赶至襄阳。二人皆自行夜行人规矩,直等到薄暮冥冥方才进城。
    待寻得一家客栈落脚,二人略略收拾停当,元真方才轻叩隔舍同行之人的房门。
    几日来,为得最佳时机进城,两人饥餐渴饮晓行露宿,辛苦自不待言,甚或连话也说不上几句,元真虽是青蓝尤胜,但终究年轻好奇,这一回心头实是有诸多疑问待询。
    待那人应了门,元真却偷偷自自门外理了理衣衫,方才入内。时值天已见长,屋内无须掌灯,那人原是背对自己收整随身器物,见他进来,便转身一笑,朦胧光影之下,平添了几许温厚,元真见状,心头一暖,说话也少了些禁忌规矩,开口便道:“展大哥,咱们今次为何不直接去拜谒襄阳知府进而一探究竟,又为何偏偏放着官驿不住,却便装谨行,还要宿住于此?”
    展昭示意元真坐下,翻手为其斟上热茶,颔首笑道:“切莫心急,如此行事,我自有考量,稍后便细细告与你知晓。”
    展昭时年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但举止间已显儒将风姿,又比元真年长几岁,自是处处照顾提携,元真与展昭一处共事,相熟两载,久而久之,对他颇多了几分渴慕。加之此行圣上密令交办在前,知天子垂恩,自己更是职责在身,不由多言。
    再见展昭如是回答,竟是不自觉地奉起茶盏,口中应道:“展大哥放心,圣上此番御差,嘱我随行相伴,实是天恩浩荡,我自是甘愿由你吩咐调度,绝无怨言。”展昭听罢,不由一笑:“此地不比京都,何须如此礼数客套,自在些便好。”
    元真听罢,抬头望去,只见展昭容颜之上,虽是温厚亲和,却总觉其眉目间似隐着一抹忧愁,如此一想,竟是走了神,待神游三山,却蓦地想起一事,便顺口说道:“展大哥,此次一行,公孙先生嘱我多照应着你些。”
    话一出口,方惊觉自己失礼之至,不料展昭轻声一笑,竟是向着自己抱拳行礼:“那便劳烦你了。”一句玩笑话,却使得元真忽地如坐针毡,险些将一口茶喷出,慌不迭地放下茶盏。
    此时恰听展昭言道:“你且回房收拾些许,待半个时辰后,你随我前往来雁楼打探一番。”元真见当夜便有行动,竟有些兴奋,行礼便去了。看着元真那跃跃欲试的背影,展昭竟不由叹了口气。
    想那元真身份,实也特殊,两年前,自襄王密谋事端遭泄,仁宗虽无实证,亦无举动,却暗中加强京中防范,着令三品以上官员保荐御前侍卫数名,再行选任护驾左右。这元真便是那骠骑大将军涂善自其亡妻族人中选出保荐。
    涂善功高善任,深得仁宗宠赖,再加之这元真确实年少才高,文采武功均是风流出众,殿前比试中拔得头筹,不久便得仁宗赏识,带在身侧护佑。
    谁知仁宗却是迟迟不予点品定衔,只做侍卫一职,更使其前往开封府处听差。
    权衡考量,实乃仁宗御下有方的高明手段。
    朝中人皆知包拯曾于殿前参过涂善,盖因其克扣暴敛下属无度。
    包拯向来刚正不阿,为民请命。此事自是得罪了涂善,虽同朝为臣,面上相安无事,但涂善几番挑衅暗恐,这祸根却早已埋下。
    而仁宗在这个当口,却偏偏拿了个元真到开封府前听命,虽有调停协解之意,但思其深层之意,却是借元真之力,使得这文武股肱二臣得以相互制衡,高明的帝王之术。
    此事,开封府众人心照不宣。好在这元真生性耿直练达,也好相处,处得久了,众人倒也渐渐对其放下敌意,多赞其赤子之心,尚未蒙尘。府上诸人本就通达,大人待他也不外道,只是先生时时提点罢了,时光疏忽,竟已共处两载。
    


    2楼2011-08-18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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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真见这人好不狂妄,先是出口伤人,又迟迟不予现身一见,便转头向展昭看去,恰瞧见展昭也拿清亮眸子示意自己稍安,心里虽替展昭不忿,但仍是撩衣坐于展昭身侧。
      此时听那神算子言道:“先生问的第一字,白玉本该无瑕,无奈字品却是乌云蔽日。虽属上佳,可惜笔墨沾痕染污,笔锋带血,实在不详,此人断无生机。”元真坐于展昭身侧,虽此时尚不知展昭写得是个甚么字,但总觉他适才神情,断与这人有极深的渊源,想到此处,偷观展昭,见他只将手紧扣于木雕椅扶手之上并无其他。却不知为何,心情忽地一黯。
      而屋内之人停了片刻,进而言道:“而这第二字,运笔甚深,笔笔如刀胜剑,暗含杀机。加之这字本就不详,委鬼从追。所问之人,恐怕更是死了多时,早做了那地府孤鬼。先生你看闲人算得对也不对?”
      展昭整了整心思,方才朗声应道:“先生欠妥,这第一字,虽看似死路重重,但生机绵绵仍存。兼之瑕不掩瑜,亦总有云开雾散真相大白之日。”元真自一旁暗自惊叹,少见这人说话间如此慨然,似下了决心一般,竟不禁对那个字儿有了更大的兴趣。
      再听展昭言道:“而这第二字,先生解得不对,虽此人早便该死,却至今仍逍遥快活于世,试问天理何在?倒是苍天有眼,迟早会委人拿之。”
      那神算子似略一沉吟,回道:“听先生言语,对这二人态度,竟是冰火两重天,敬煞了一人,又恨极了一人。”听神算子言及私情,元真不禁将整个身子侧了过去。
      共事两载,身边这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行事举止也是波澜不惊从容有度,很少听闻他谈及自己的私事,而府上诸人亦甚少涉此话题。对于展昭,除却公事办案,元真竟真的几无所知,心里实是好奇得很。
      元真颖悟,听二人言谈,隐约觉得展昭在有意布局,而那两个字究竟为何,倒也猜得七七八八。只是经展昭之口,心中那份好奇更是有增无减。
      传闻那白玉堂与展昭颇有一段恩怨渊源。元真本非多事之人,更知其中多半,乃是坊间以讹传讹。不过,念头蓦地一起,心里竟有一丝空荡荡地难受。
      自己一番胡乱心思,只看展昭如何答复,谁知展昭却只平淡说道:“何谈爱恨,不过遵循天理法度说些公道话罢了。”
      神算子朗声笑答:“先生果然不俗,为表心意,闲人聊以一卦相送:先生一生,诸多磨难,‘他日玉堂金殿之上’,乃是先生归宿。”
      展昭也不恼,淡然回敬:“先生此番解惑,令人受益匪浅,改日定然再来拜会,告辞!”言罢,将两锭银元宝放于方桌之上,向元真微微点头,元真领会,二人转身而出。
      待二人走后良久,神算子方自内间转出。初见只以为是白面书生,但眼中却暗含精光隐隐。
      他拿起展昭适才放于桌上的元宝仔细观看,上面竟有几道深深指印。心中一惊,暗忖道:“看来这回是来了狠角色。”登时眉头紧锁,转身回至内间,与屋内一人低声交待,只闻一句,言语间颇为狠辣:“速速放出消息,叫大家紧着些!”
      再说元真伴着展昭出得来雁楼,心中疑虑更甚,见展昭却不重拾话题,更觉麻痒痒得难捱。
      终于禁不住问道:“这个甚么神算子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连个脸儿都不敢露。展大哥,适才你那是在做试探么?”
      展昭缓步行于街上,此时反倒认真玩赏起沿街美景,神色间多了分轻松,整个人更显温和。听元真实是在小心探问,便偏头笑答:“非是试探,实乃打草惊蛇之举。”元真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展昭看着元真那略显稚气的飞扬面庞,不由答道:“树高草深,若不兵行险招,又怎能引蛇出洞?此人身份特殊,与那县丞脱不开干系。”
      元真心底早便对展昭叹服,知展昭素来行事谨慎,此前虽有感悟,但这回听他一言,心里更添了敬佩。粲然一笑,答道:“我看展大哥才是神算子。”展昭一笑不语。
      二人并肩而行,其时,明月在天,街前灯火煌如明星,衬着那轮明月,清辉温润,似是绞得出水来,更为这古城添了一番景致。元真一旁行走,忽觉闹热鼎沸熙攘之声渐渐远去。
      又行了片刻,元真仍是挨不住心中疑问,终是问出了口:“展大哥,你适才问的那两个字儿,元真愚钝,只猜出其一,可是个……‘白’字儿?”话一出口,已知唐突,但暗中自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认定自家只是好奇使然,不问不快。
      展昭仍是缓步向前,口中应道:“说来惭愧,我也算假公济私一回,将私事杂与其中探问,着实不该。”
      元真听罢,心头一惊,竟是缓下步子,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再是抬起头来,展昭已与自己拉开几步距离,杂在那络绎不绝的人群之中,徒留了一个清瘦背影。微风拂来,恍然不沾俗世。
      


      4楼2011-08-18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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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此回肩负重责,但元真少见展昭如此凝重,不由答道:“展大哥,难道你是担心那伙贼人作恶?若是依我,便去州府借兵,一举荡平那伙匪寇!”
        展昭却是偏过头来,神|色郑重道:“今后行事断要与我商量斟酌,万不可莽撞。”言语间透出一股威仪,元真本还想问,此时却讪讪地住了口。
        展昭看他神情,温声言道:“话说重了些,但生死攸关大事,实须步步谨慎思量。元真你是颖悟之人,假以时日,必成良才,只是尚缺些历练罢了。”
        言辞恳切,元真听罢,心中有感,迎着展昭目光,不由言道:“得展大哥提点,我欢喜还来不及。平日里我也自省琢磨,盼着多长些阅历见识,以求能早日与展大哥你并肩分忧。”看展昭温和眼神中一丝怪责,立刻补道:“更愿尽一己绵力,护国为民。”
        展昭一笑以表赞许,嘱其先回客栈休息。元真只说不累,言及这古城风貌,实是难得一见,今夜定要赏玩赏玩。
        两人踱步并肩而行,却与那客栈方向愈行愈远。房舍渐稀,周遭愈发空旷,四野里自生的树影花丛,婆娑朦胧。
        再行深处,眼前一片桃花林。桃花虽谢,芝兰草香却愈发地淡雅扑鼻。展昭信步其中,似是故地重游一般,不自觉地,已将个元真落于身后。
        元真随后而行,只觉适才他眉目间似有一抹怅然。见展昭如此,心中原本想问那千道会,也暂时压下未提。
        此时,清风吹叶,花丛中鸟儿啾啾低鸣。那林叶簌簌中,隐约夹杂着似是银铃晃动的清脆之声,叮铃铃地由远而近。
        元真敛起心思,瞥了身侧之人一眼,暗暗将手按在腰间宝剑之上,旋身来至展昭身侧。
        二人隐至桃林深处以观情势。由那方位,知是有人正自远处向着两人方位奔行过来。渐渐近了,衬着如水月光,容貌虽瞧得不甚真切,确知是个少女,边跑边四下里瞧着,那清脆的叮铃声正是自她身上发出。
        那少女跑得倒快,不多时竟已越过两人隐身之处向前掠去。此时,元真忽闻一缕腥臭味,夹杂在这花草清香中,十分地古怪。此时只见展昭忽地扯住自己手臂,身子一旋,竟已带着自己退离原地一丈开外。
        元真全神贯注去戒备那少女,哪料到展昭有此突然举动,待脚尖一落地,便疑惑地向着展昭看去。皓皓清辉之下,只见他眉头轻蹙,正向着适才二人立身之处仔细探望。元真就着他视线瞧过去,却是甚么也没看见,更觉疑惑。
        方要开口探问,忽闻展昭低语了一声小心,一个箭步上前便将自己挡于身后。正是此时,那股腥臭气息更甚,只见前方蓦地几道银线,映着月光,竟直直向着二人射来!
        还未待元真反应,展昭已递神兵相迎,只见他脚下微移,凌空唰唰挽了几个剑花,随后铮铮几声脆响,已然将那暗器磕于地上。
        元真自展昭身后,仍感剑气逼面迫人,心下禁不住叫了声好。待越至展昭身侧,低头看去,地上躺着几尾细细鱼骨梭,银锃锃地闪着寒光。
        元真方要说话,此时只听前方一声呼喝,虽如夜莺悦耳,却含着怒意:“是哪个在鬼鬼祟祟,出来!”
        听得元真心中好恼,哪有这般道理,毫无因由便暗箭伤人在先,还反过来倒咬他人一口无良。转头恰见展昭向自己示意,只能随展昭转出身来。
        这回瞧得真切。不远处,一大丛萤实花下,适才那名少女盈盈而立。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姿容清丽,头上一簪步摇,悬下一簇小银铃,正是它发出那叮铃之声。
        少女只手叉腰,一手指道:“你们两个淫贼,这回给我逮到,绝饶不得!”
        若不是展昭在一旁,元真早已上去呛声。心道这是哪般道理,竟被莫名其妙地侮做淫贼。自己倒也罢了,以展昭端方,又哪里像个登徒子?!
        展昭却是不恼,此时向着那少女秉剑施礼,朗声道:“姑娘想必是误会了。不过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与那毒书生,是何渊源?”
        那少女就着这个当口儿,和着月光也正上下仔细打量着这两个“淫贼”,嘴上仍是不依不饶,声音清脆如银铃:“甚么读书声,鸟叫声!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竟然做这等腌臜事,若不是我以身为饵,恐怕还钓不到你们这些淫贼上钩!”
        


        6楼2011-08-18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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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真听得鼻子都被气歪,一个姑娘家怎地说话如此没羞。又见她口口声声将自己二人指做淫贼,也顾不得对方是个女子,冲口便道:“姑娘说话好没自重,怎能胡乱指认,辱他人名|声!”还要言语,却被展昭制止。碍及展昭,方才止住了话势。
          展昭向着少女,仍是温言相询:“看姑娘出手不凡,定师出名门,却不知姑娘与那季高季先生是何关系。”
          少女本还想与元真争执,一听展昭“夸奖”于她,竟不禁满心得意,也觉或是误会,但仍戒备未懈:“甚么季糕年糕,不认得!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的,偏往这林子里钻,任哪个瞧见不起疑!”
          元真气得险些吐血,这个小丫头嘴巴真是恶毒,竟辱二人……清白!展昭好涵养,自己却是忍无可忍,扬首喝道:“你说话好没|教养!竟是哪个教得你!”
          这下子惹恼了那少女,心道竟敢骂我的大哥哥,饶不得!于是双腕扬起,锵亮亮一声,竟是两把如雪短刃在手,作势拉招。
          正值双方欲拔剑相向之时,不远处一缕箫鸣,似是鹰翔玄空,透着一股低沉悠长。那少女听到,身子一凛,低声自语道:“糟啦糟啦,来得这么快!”又冲着元真叫道:“喂,这回本姑娘就放你一马!下次给我看到可没这么好运!”话音方落便欲转身溜走。
          却见展昭身子一动,口中急喝道:“姑娘小心!”言罢执剑在胸,旋身向前。
          谁知那少女却不领情,见二人异动,只道有诈,竟迅即将手撮于唇上,登时数条细细银丝,寒森森地只向二人扑来!
          展昭眼神一变,悬步相抗,与元真合力,先是将那些个银针叮叮击落地上。再是一个凌跃,已然来至少女身前一步。
          忽见少女嘴唇嘬起,情知不妙,只来得及唤了元真小心。心中道了声无奈,伸左手接住少女口中打向元真的枣钉。右手扬剑,划出剑气数道,犹如飞龙游舞,将个少女护在其中。铛啷一声,击落了直冲着其后心而来的短箭!
          少女闻声,猛一回头,方知展昭实是在救自己的命。拿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这个丰神俊逸的蓝衫人,心底里仍是难弃敌意,嘴里强道:“哪个要你多管闲事!”
          元真此时提剑在手,目睹适才一番变故,对这少女更是不满,抢上身来言道:“展大哥,你没事罢?!”
          展昭摇头,那少女却瞪了元真一眼,也不言语,借机纵身跃入桃林之中。元真|欲追赶,被展昭抬手制止,唤道:“莫去!”
          元真登时收了脚步,向展昭看去,只见他眉头紧拢,却向着前方探望。元真定睛一瞧,只见那林柳深深之处,依稀一角白衫闪过,瞬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展昭微微一怔,举步便欲追赶,临行仍不忘回头交待:“你先行回客栈等我,我去去便回!”言罢提气纵身点地而去,势如疾风闪电。
          元真留在原地,看那人身影融于沉沉月色|花海,只觉适才他神态间颇有几分异样,竟不似平日那般淡然,禁不住担心起来。
          


          7楼2011-08-18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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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似是故人
            待展昭一身霜尘,回转客栈,已是交近二更天气。唯恐打扰他人安眠,展昭轻身来至元真门前,见屋内星烛不现,虽料想元真恐早已睡下,但还是自门外轻唤了一声。
            良久,不见屋内人回应,习武之人素来留几分灵醒,不至睡得沉沉憨然。展昭心下微惊,抬腕轻叩,那房门本是虚掩,此时吱嘎一声向内闪开了些许,借着一片清辉,只见榻上齐整,并无人睡。
            此次出京差办,圣上有嘱,只是叫元真历练历练长些见识阅历,断不可使其涉险。元真虽拜官两载,但皆是京城内走动,应承的都是些圣典巡查的良差,并无甚多办案经验,这回带他出来,自己可谓加了数分小心谨慎。
            展昭心下不免担忧,虽自己嘱他先回客栈,但元真少年心性,不免要强,却不知去了何处。
            当下顾不得左臂微麻气血不畅,纵身一跃便如鹏鸟展翅,向着适才二人分手处沿途寻了过去。
            一路上,展昭心思不断。想不到初到襄阳便遇到这么些棘手之事。适才那人白衣一闪再也不见了踪影,自己竟凭直觉感应,一路提纵而去。奔行了数十里之遥,左臂渐感酸麻不支,连带半片身子亦有所感,再是几度迂回,自己终是被“他”甩脱。
            展昭立定身形,举目茫茫,眼前一片巍莽山色,宛似青龙盘亘蜿蜒。看来“他”是有意引着自己来这山麓腹深之处,一时间竟怔立原处。两年已逝,时至如今,心中却终究放不下,若不是那一角白衣,自己又怎会乱了分寸。只一瞬间,倒分不清适才一幕是真是幻。世上事,向来是欺人易,骗己难,想到此节,不禁心中苦笑。
            再是抬起掌心一瞧,适才接那枣钉之处,已然乌黑了一片,那毒性恐已透过皮肉进了骨血。人在江湖难免会遭遇如此险恶,只不过那少女竟将自己口含之物都淬了毒,倒是出人意料,毒辣倒在其次,只是这少女带来的变故,比自己想得还要复杂错综。
            心中忧思,正助长了毒性窜延,再加适才一番急行,胸中已然气闷难当。当即寻了隐蔽处打坐运功,以图将毒逼出。过了片刻,黑血竟顺着指尖滴答而出。展昭心头方才略略一松,转念却想到适才这枚枣钉做明了是打向元真,若那少女再回来寻事,恐元真着了道来不及提防。此行本已凶险,万不能再出差池。一想到此,展昭不禁担心起来,等不及余毒化尽,便急急赶回客栈。
            谁知那元真竟真个不在客栈,正应了自己心中所忧之事,展昭当下更是顾不得余毒亦猛,四下里探找无果。
            待东方稍露一抹鱼肚白,竟是轻寒时辰,展昭方又回了客栈。瞧见元真屋内一星烛火,展昭终将一颗悬心落下,移步门前,才要敲门问询,只见元真已然推门而出。
            瞧见自己,竟是满脸喜悦,伸手轻搭自己左臂,口中喜道:“展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没事罢?!我可是足足候了一夜!”
            原来,元真见展昭脸色浑不似昨日那般皎然,竟有一丝苍白,心中不免担忧,便伸手欲探,却见展昭向后微微撤步避开。面上沉静,只是看向自己,亦不说话。元真不禁心虚,想昨夜自己一番际遇,本不想说与他平添麻烦,此番见展昭眸色幽深似含苛责之意,只好言道:“展大哥,屋外寒,先进屋,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待两人进屋落座桌前,借着星烛,元真瞧展昭脸色有些憔悴,心里竟是一紧,虽见他完好而回,却总不知他昨晚遇到了甚么。转念又想到自己那些个经历,倒也各有各的因缘。自己适才有意相瞒与他,总也不好,想到此,打定主意,抬头直言道:“展大哥,昨夜自你走后,我照你的话,本欲回客栈等候消息,谁知半路上竟遇到一众江湖人士结伴而行,甚是引人注意。”
            抬眼见展昭似正自沉思,便继续言道:“听那些人口音,天南海北地各不相同,料想非本地人士。千道会渐近,襄阳忽多了这么些个江湖豪客,实是不得不留意,所以……”
            元真却未将昨晚见展昭离去,心中担忧,便一路暗中跟随终因轻身功夫尚不到家失了踪迹,只得悻悻然折返之事相告。只讲自己半路上巧遇一众豪客,皆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模样,却个个兴高采烈,谈笑着甚么试刀大会,道人法事,看来与那千道会脱不开干系。
            展昭听元真住口不言,转眸看向他:“所以,你便一路跟踪,直到探得他们去了何处落脚。”声音虽仍温润依旧,却难掩疲惫低哑。
            元真忙抬手给展昭斟了一杯热茶,人却直起身形,执手施礼,一脸恳切模样:“这事是我莽撞了,请展大哥责罚。”
            展昭暗叹这元真倒是机灵,自己本无责罚之心,只是担忧他的安危,加之他现下又主动认错,便也罢了。“既已自知,便是最好,只是下次不可再如此擅自行动,乱了你我此行大计。”
            


            8楼2011-08-18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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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常驻~~~
              再看这里寸草不生,希望表嫌弃~~~~
              不介意我插楼下撒~~~嘿嘿嘿


              IP属地:黑龙江9楼2011-08-18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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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真颖悟,见展昭话里藏锋,点到为止,哪有不明之理,便回身坐下,口中接道:“展大哥说得极是,元真当以大局为重。”见展昭微笑颔首,便随即问道:“展大哥你昨夜一行,怎地才回,可曾有所斩获?”
                展昭便略略讲了自己昨晚一番跟踪无果,只是觉得那锺山山脉林深水深之处,恐是有些玄机,尚要再行查探。
                展昭一番略略交待,元真倒是听得触目惊心,以展昭心智武功,尚且如此,难怪他会阻自己同往,看来竟全是为自己着想。念由心生,不禁言道:“现下离那千道会不足两月,自昨日消息放出,情势亦渐渐紧了。展大哥你肩上担子却是更重。”
                展昭看向元真,连日来,两人便装简行,日夜兼程,其中辛劳难为人知,却见其非但无有微词抱怨,仍是态势昂扬,亦处处为他人着想。心中不由对其更多了分赞许,想那涂将军千挑万选,将其保荐引官,其中自有深意。假以时日,元真或成良将。开封府名下若暂寄一名良将,岂不是美事一桩?
                便温声言道:“你无需担忧,你我当下所做便是暗中导引,看襄王是何动作。待时机成熟便可另行他计。这其中少不了你奔忙费力。”
                元真难免少年热血,听这一言,更觉得到展昭认可,喜道:“那如此,我便能与展大哥你并肩作战了!”话语中竟带出一丝雀跃,全然没有对生死一事的畏惧。
                展昭心中微微叹息,却是站起身来,方觉昨晚功体颇损,心血回萦不足,只将手紧紧按住桌角,暗忖这毒好生厉害,若不及时运功化尽,恐坏了大事。只嘱元真休息,便转回房去。
                元真虽不知展昭中毒之事,却总觉他神情略显疲惫。待展昭离开,元真却落座桌前,心中忽地莫名烦躁,似是有种不好的预兆。念头一闪,倒是自己暗啐了一声。
                待辰时将近,树巅上雀鸟呀啊啾鸣,元真里里外外忙活了一通,方才敢轻身来至展昭门前,轻叩房门半晌,未见人应。心中一惊,方要推门进去,余光却见回墙转弯处,一树绿榕之后,一人转出身来,正是展昭。
                


                10楼2011-08-18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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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元真手上拿着一封请帖,便笑道:“元真莫不是想去那试刀大会?”
                  元真自以为起了个大早,还定好了吃食,却不知展昭更早,也不知适才睡了没有,又听 他如此询问,忙答道:“今儿一早便有人四处发这英雄帖,我也是凑巧接到罢了,展大哥放心,我不会去的。”
                  展昭近前,接过那英雄帖看罢,言道:“去瞧瞧也无妨。”元真心里高兴,暗想,原来沉稳少言的展大人也蛮有趣儿。却不知那试刀大会,试的是甚么刀,甚么剑,能否与展昭手中神兵媲美。
                  念随心动,元真将手按向腰间悬配宝剑,亦是一柄神兵利器。这混元剑本是师父挚爱,不想师徒临别时,竟断然割舍赠与自己。
                  


                  11楼2011-08-19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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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自己自幼失亲,幼时蒙族中姑母,当朝大将军涂善之妻元夫人悉心照顾。虽非至亲血肉,但姑母对自己疼爱有加,视如己出,而姑丈,虽常年征战在外,难得归家,但记忆中,他似是对自己给予了莫大的期冀与厚望。
                    直至长至八岁,姑母病逝,自己方随师父法云子入山修习学艺。想自己一身武艺,皆是师父所授,直到十八岁之时,姑丈将自己唤回并意欲引入宫中执事,师徒方才作别。
                    转眼间,悠悠十数载已过,师父已不知何处云游。元真想及此事,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12楼2011-08-19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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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师父临别赠言,一番语重心长,不禁感慨万千。现在忆起,方能体悟话中万一,“你自幼失亲,一生辗转,将来难免患得患失,致使百欲丛生。故取名‘元真’,实是望你红尘一回,终能返璞归真。再以混元剑相赠,他日遇事,当如此剑,返朴归元,方为铮铮君子。”
                      现下思及,师父本心似是不喜自家拜入官门,曾言自己犹如璞玉,未经江湖历练便投身官府,颇有不妥,最终却难辞涂善一番盛情恩情。
                      涂善之恩,师父之情,圣上看重,大人抬爱,这一生,唯有竭尽全力,方能偿报。元真抬头,侧目看向身侧展昭,更是心中一热,想起自己宫中当值时,便听闻八王爷曾盛赞此人:“颇有儒将之姿,隐隐间更有德器。”
                      初时尚对其怀有几分好奇不服,自入开封府以来,才知所言非虚,甚或其人更出其右,谦敬儒雅,内敛端方,行事有度,处处不凡。此后,自己便处处以展昭为范首,两年同属,元真竟不知,自己之情,早由最初的不服好奇转为敬佩倾慕。
                      这一回,虽是圣上御差为重,但自己也算初涉江湖,心里万般雀跃,大有在这人面前一试锋芒之念。
                      


                      13楼2011-08-19 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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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真压下这刹那涌动的诸多心思,执起手中英雄帖,言道:“展大哥,你看这个甚么瑑云山庄,能承办试刀大会,并引得四方豪杰前来,倒也不得了,不知主人家是甚么来头。”展昭微微颔首,答道:“这正是我忧虑之处。听闻这庄主祖上,曾为士绅,后归隐此地,广置良田千顷,方得今日光景。只是这一回试刀大会,方显其江湖地位,竟也不凡。”
                        元真心中一动,转念一想展昭这一大早估计便是去出门打探,言道:“原来展大哥你早已胸有成竹,我怎地没想得如此周全。”展昭微微摇头,心中忧虑,甚过元真所想。
                        待二人略略收拾停当,往城外那瑑云山庄赶去,一路上,展昭略略向元真透露自己借助当地丐帮所得消息,来雁楼那名神算子昨夜便已离开不知往何处。看来恐与这回的千道会脱不开关系,只是,目前尚无实据相证。元真听罢,先是佩服这人果然有手段,然而昨夜那莫名的担忧却再度泛起,心中暗自思忖,若非展昭心思缜密,自己倒真是疏忽了这一点,看来这回的试刀大会,他也决计不是去看热闹,这场江湖聚会,恐是别有目的。
                        元真虽感肩负重任,但心底却知惟有如此,自己方能得以历练,早日成为那比肩作战之人。襄樊楚地,景物风流,这一路上,倒也不乏同行之人,样貌万千,言语迥然,奇装异服者有之,甚或连兵器也是各式各样,蛇形钩,大海锤,剑鞭对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叫人看了,不禁啧啧称奇。
                        愈是接近,愈觉山水秀美,林木丰茂,端的是块风水宝地,展昭心中暗自思量,这瑑云山庄,与昨晚那“白衣”所引,竟真同一方向。莫不是他之英魂亦欲使自己来此?
                        展昭本非信鬼神之人,两年已逝,人若还活着,断不至如此绝迹江湖,纵使误会再深,也该有个交代。
                        看来,只是自己尚且怀有一丝期冀念想罢了。世上事,向来是欺人易,骗己难,竟已成回避之实。
                        展昭对那大会,倒是不甚着急,还故意放缓了步伐。
                        二人途中落脚一家茶棚,正自吃茶间,只听邻桌几个粗豪汉子忽地哄笑,皆指着其中一人笑道:“枉你号称水串子过江龙,水里无人是你对手,怎么着,这回被吓破了胆么,哎也,这可是个新鲜事儿!”只闻那个所谓的过江龙哑着嗓子驳斥,力图挽回面子:“是哪个嘴碎的,给老子脸上抹黑,看不剥了他小子的皮!”言罢,又是引来众人的哄笑,这过江龙挂不住,只能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我说你们几个也别得意,几时给你们撞见,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我跟你们说,我那次在水里遇到的玩意儿,要是人,老子……老子自然不怕,可,它,它,根本就不是人!一身黑不溜秋滑不溜秋的段子,还有那脸,比那阎罗鬼差还瘆人,青白青白地……”
                        众人似也被骇到,声音愈压愈低。二人耳力了得,倒也听得明白。元真扭头,本欲与展昭聊这稀罕事儿,却见其将手紧握茶盏,神色凝重,眸中似有一抹难言沉重,兀自低低言道:“难道,他们也来了么。”
                        他们?他们是谁,这个问题,困扰了元真一路。清晨薄寒,却拦不住路上纷纷众人。
                        


                        14楼2011-08-19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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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真侧首看向展昭,却见那人此番亦是一脸茫然,正看向自己,不知怎地,心里竟是突地一跳。只见展昭向着疯汉,话中有礼,“阁下恐是认错人了罢。”
                          那疯汉歪歪斜斜立起身形,抬头细细打量展昭,不禁噔噔向后便退,口中却是执着道:“没错没错,错不了错不了,你就是那画中人,不对,是那画中神仙!”
                          言罢,噗通一声,又是跪倒在地,真个叫人无语。
                          疯汉虽疯癫已久,但此时心中却忽显一丝清明,瞬息彷如电闪,再是转眼看向展昭,眉目淡然,气度清华,果是恩公临终之时,日日遥对,心心挂念的画中仙人。
                          ……只是,恩公?恩公却又是哪个?疯汉脑中晴明一闪而逝,再也忆不起分毫,他猛地将头抱住,满脸痛苦,口中喃喃自语:“谁,谁是恩公?恩公,恩公……”
                          这下倒好,本末倒置,无端把个恩公模样名姓忘得干干净净,却偏偏记得恩公相携画卷里那气质清华高洁的画中仙人。
                          疯汉猛地抬头,口中叫嚷着:“神仙老爷,你可知恩公是谁?是谁?”
                          这人行止异常,语无伦次,十癫九疯,人世间千难万苦,痴痴傻傻之人向来不少,有人便凑过来逗那疯子,疯子置若罔闻,不理不睬,不气不恼,仍是直愣愣地跪在地上,目不错珠地瞧着展昭。
                          此时,那几个青衫人中,一人一步向前,向着众人抱拳施礼,方才向着展昭二人问道:“敢问二位侠士,可是与此人相识?”
                          展昭先前便自暗中观察揣摩,见这几人穿着打扮,功夫底价,想来该是庄上护持。虽对这疯汉一路追赶,面露怒意,倒也未曾真正动粗,可见庄主管束有方。于是便不动声色,相机而动。
                          此番见对方先发问,展昭抱拳回礼,避重就轻,反问道:“贵庄此番承办盛会,我等皆是慕名而来,不知可触犯了庄上规矩?”
                          见来人谈吐有礼,几名庄丁也是素日机灵之人,便将先前情状简描一番。
                          原来这疯子也不知自何处而来,误打误撞,便闯进了瑑云山庄,天下英豪,江湖儿女,本无高低,倒也罢了。
                          谁知这疯子偏偏捣乱。在山庄沿途转悠,但凡见着那些个佩剑的带刀的年轻侠客,便痴痴傻傻尽显,蹭上前去,非要将人家的兵刃端详个仔细,看罢,口中还不消停,要么是损人兵器:“可惜啊……剑残刀损毫无灵性……”要么是损刀剑主人:“哎呀,这柄剑真是配错了主人……”
                          诸如此类疯癫言语,如何不叫人抓狂。
                          如此,这疯汉近日来受尽了苦楚。 庄丁们也跟着受到不少责难,憋了一肚子气,私下里一商量,便欲将这尊大神 “轰”走,便发生了今晨鸡飞蛋打一幕。
                          元真听罢,拿眼看着那疯子,心里也嘀咕了一句:好损,确实讨打。
                          展昭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计较,向着几人笑道:“既是如此,他尚未寻见恩人,若不顺意,想必不肯罢休,届时恐会闹得更凶。”
                          几个庄丁面面相觑,这疯子倒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是嘴损罢了。
                          疯子此时自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向展昭扑去,伸手欲扶其手臂,探向其腰间宝剑。口中嚷嚷着:“恩公?我要去寻恩公!”展昭不动声色,向后退步。
                          庄丁几个见状,也不好得罪,见势就收,向着展昭拱手:“远道而来,既是庄上贵客,请!”
                          展昭与元真方才入得这瑑云山庄,身后几步开外,便是那疯汉紧跟随行。
                          元真悄声言道:“展大哥,此人很是古怪,咱们莫不如甩脱了他?”展昭不急不缓,偏头答道:“不急。”元真便止住了话头,只是暗暗将手抚向腰间混元宝剑。
                          疯汉却不管不顾,自元真身后,双眼盯着元真这口宝剑仔细瞧看。
                          元真提元敛神,暗自小心提防。
                          疯子欢喜道:“剑是好剑,剑气混元,当世罕见!”伸手便欲抚上混元剑鞘。
                          虽知他言语疯癫,元真心中仍是得意,将身子一闪避开疯子身势,却转眼瞧向展昭。
                          谁知那疯子又自后冲向展昭,言道:“仙家,你这更是柄宝剑哪!”
                          展昭敛住步子,回转身来,手按腰间神兵,“是么?”
                          言罢,手按绷簧,呛亮一声,那上古神兵应声而出,虽只弹出一阕,却已是剑气龙吟,隐隐间幽幽呜鸣。
                          


                          16楼2011-08-19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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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不动声色,手上蕴力,将宝剑逼向疯汉。剑气凛凛,触之生寒。
                            疯子却似浑然不知,眼中毫无惧意,面上竟很是兴奋,更凑近前来,不敢触碰,只双眼直直瞧着,口中喜道:“哎呀!仙家!剑有剑魄,更有神魂!就是……啧!”
                            甚么来着?
                            疯子忽地住口不言,那个词儿他一时想不上来,该说是剑境太过孤寂。
                            展昭面上沉静,将宝剑归鞘,言道:“是么?”
                            疯子频频点头,应道:“怎么不是?我看剑比看人还准哪!就是,尚缺另一柄宝器相配,若得了,那可真是好。”
                            元真心里忽地一动,便向着疯子问道:“诶,既是如此,你看我这柄剑可配得上?”
                            疯子上下打量元真,嬉笑道:“你那剑是宝器没错儿,人嘛,不行,差了些,配不上!”言罢竟呵呵哈哈地胡乱笑开。元真面上微赧,咬牙暗忖道:我问的是剑,哪个问你人可匹配了。
                            疯子哪管这些,竟摆出一副训导的样子,向着元真言道:“剑本凡铁,得遇着明主才能通窍,少年人,懂么。”气得元真暗中又是好一阵咬牙,
                            疯子将身转向展昭,笑嘻嘻问道:“仙家往何处去?”
                            展昭面上沉静,瞧向疯汉,言道:“我不是甚么神仙,又何须如此称唤。”
                            疯子扒拉开眼前乱发,再是看向眼前之人,目似朗星,清俊雅致,竟与那画中人影叠合为一,分毫不差。于是仍摇头道:“那可不行,见了神仙哪有不拜的?恩公知道了定会骂我!”
                            元真禁不住,便问道:“你恩公究竟是哪个?”
                            疯汉一愣,一脸茫然,摇头叫道:“忘了忘了!”
                            展昭倒是微微一笑,也不再理,却将背后斗笠戴了,黑纱罩下,瞧不清面上神情,只是抬手示意元真只管行路,由着这疯子跟在身后,兀自举步前行。元真心中明了,只能按下。
                            二人顺着路上众人,沿山路而上,地势愈见平坦,已闻前方影影绰绰间,人声沸腾,很是热闹。
                            赫然间,山门顿开,两株古树高耸入云,石屏树道,浑然天成,举目望去,前方地势较周遭高出些许,成了一方天然的练武比试场。
                            远远瞧了,绕着正中平台,周遭已然摆了好些桌席,足有百十来桌,供众人落座观摩,皆是坐满了各路英豪。现下,连外围都已人头攒动,抱拳初见,半路结识,倒是热闹。甚或有那好事的,径自爬到树上,揣个酒壶,自斟自饮,只等一会儿刀光剑影,居高望远,好看热闹。
                            这一派风流景象,丝毫不比京都那些个宗派名门承办的擂台比武含糊。
                            元真二人越过身侧众人,一路探着,方自比试场台下附近寻得一角视野极佳之地。
                            元真回身,却发现那疯汉却并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心中吃惊非小,不禁担忧,附耳凑向展昭,“展大哥?”
                            展昭低声言道:“我方才探过,此人功夫不弱,或是别有因由,方才落得如此田地,倒无恶意。只是……这次重会,试刀也好,锻剑也罢,恐皆是由头。你我此行,或许会有斩获,小心谨慎总是没错。你可有好生观察周遭?”
                            这一点,元真心里倒早有计较,做大事者,或舍或弃,本当有所决断。自昨晚来雁楼探路之行,展昭早已做好敲山震虎的准备,自己又有何忧惧。他适才向周遭观望,只见正中武场四围,有些个来回晃悠,好似无意的人,神情却都警醒戒备,情知此事幕后绝不寻常,便向着展昭点头。
                            二人身前不远处,有几名布衣汉衫青年男子在低低耳语着甚么,虽听得不甚清楚,却知几人交谈中时有土语夹带,汉话说得不甚利落。侧耳听去,似是在说甚么玉甚么刀。
                            而再往里去,却有两名姑娘,混迹人群之中,做那男装打扮,正自小声咬着耳朵:“你说今儿个,‘他’会来么?真想见见。”另一个却嗔道:“哎呀,好没羞,收收你那心思罢,给公子知道了,定饶不了你。”
                            环顾周遭众人,平民百姓,江湖豪客,目的不同,来路纷纷,形形色色,无一不有。
                            看来这试刀大会,如自己所料,果不简单。襄阳势紧,千道会渐进,于此风浪之上,展昭心中暗自加了数分小心,不知怎地,心中却偏生出一丝莫名期冀,鼓荡胸怀,难以平息。
                            


                            17楼2011-08-19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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