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越前独自一人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右手拎着沉重的行李包。灰色的粗呢子围巾尺寸过大,整个蒙住了他鼻梁以下的地方。他伸出唯一空闲的手,朝它哈了一口气,面前顿时蒸腾起一片白雾。 “……好冷。” 忽然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隔着棉衣那里就莫名其妙地传来一阵温暖气息。他把手伸出来,覆在那人的手上,随后交握在一起。 “不过有你在一旁就很好。” 背后,头顶稍上方传来安静的“嗯”的一声。他笑了。 [Α•阿尔法] 越前龙马最讨厌的课程就是英文课。劣质印刷的课本也讨厌。中年肥胖戴愚蠢黑框眼镜的女老师也讨厌。空气中到处飞扬的白色粉尘。发音极其不准有气无力的读书声。坏掉的电扇。发黄的白灯。吱吱作响的铁门。都讨厌。实在是讨厌。 这不是我的世界。不是我想要的,主不会将这腐朽的一切赐予我,因为我是他虔诚的子民中的一个。那么谁来带我走。谁来带我走呢? 忽然冥冥之间有人轻吻他的耳际。谁在空明之中对着他讲话。话语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那么如你所愿。] ------------------------------------------------------------------- 我亲爱的。记住我所说的。请不要做不会兑现的誓言。 [Β•贝塔] 越前龙马搭乘下午五点的地下列车回家。RUSH HOUR,所谓尖峰时刻。每个人都情愿或不情愿地挨挤在一起,呼吸的是被不知多少双肺叶呼吸过的空气。他不算高,一米五左右,比一般同龄人矮上那么些许,于是四周就都是人的墙。有黑色的西装,明显是A货,下摆已经卷起毛边。长的花哨裙子,沾染着劣质香水的味道,还有不轻不重的狐臭。起皱的灰夹克,袖口和前襟都沾满了油渍。坐在座位上的人唰地一声打开报纸,眼睛却不知瞟向何处。“啪。”有人无视车厢禁令偷偷抽烟,整个车厢顶开始有辛辣的烟雾盘旋。他对烟草的味道过敏,勉强从人群中抽出一只手,掩住嘴就咳嗽起来。越咳越猛烈,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XXX站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 “啊啊啊啊啊啊————————” 电脑合成的僵硬却甜美的声音被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打断。乘客们都扭转身体,向声音的来源——车门望去。而他安静地站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低下头笑了一下。 [……嗳,]有谁对他的颈窝吹气。[越前,想什么呢。] “在想你是不是下手太狠。”他收敛了笑容,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虽然语气里仍去不掉玩笑的味道。“……那可是人家吃饭穿衣工作学习的手啊。” [嗳,嗳。没什么。]说这话的家伙缓缓地站定在他的面前,对他笑着,细长的蓝眼睛微微眯起来。[不就是一个人吗?哪里有越前来得重要。] -------------------------------------------------------------------------------------------------------------------------------- 我亲爱的。请你仔细听。别对我说甜言蜜语。不然我会自不量力的去期许一个虚妄的未来和结局。 [Γ•伽玛] 越前龙马手中揣着一封小巧的粉红色情书,向学校后山进发。这封信是下午社团活动开始前在网球场外桃城前辈怀着极其暧昧的眼神递给他的。“这可是三中的校花啊!……在整个区里排的名次也很靠前。靠,你小子何止有艳福啊。” 那时他嘴里正嚼着白土司。学校福利社的东西果然不行,吃起来都是酸的。他从满嘴的酵母味中漠然而含糊地回了一句“哦。我管她是谁。”桃城大概没听清楚这对美人大不敬的话,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就转过身去,大咧咧地迈着步子进场了。说真的。管她是谁呢?不一样都是拒绝。 穿着淡蓝色校服短裙的娇小女生低着头扭捏地站在自己面前,两只手不住地摩擦衣角,脸蛋好似番茄一般红。后面站着两个穿同样制服的略高些的女生,伏在她耳边替她打气。她踌躇了一下,终于抬起头开口。声音也是如预想中一样甜腻。 “越……越前同学,我,我是三中一年级的伊景木京,嗯……叫我木京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