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总受 搬文】白衣误——BY菊花三弄

第三章
南寨攻防战，从正午打到日头偏西，总算是没让山越占到便宜。吕蒙睁开眼时，一时间脑子有点犯浑，还是腰间的一阵刺痛让他回过神来。那是冲锋时被四处乱滚的拦马刺撞的，他一个步兵根本避让不开，被狠狠击在腰上，之后就不省人事了。胃里一阵翻涌，吕蒙侧头，干呕出来的黏液里混着血丝。腰上湿黏黏一片，吕蒙隔着战甲一摸，一手的殷红。居然没断，已经是万幸万幸。吕蒙支剑艰难站起，环顾一片狼藉的战场。分不清是敌军还是东吴军的鲜血静静汇到一处，衬着似血的夕阳格外刺目。吕蒙心脏一阵阵紧缩，最初逃过一劫的庆幸渐渐被满心的自嘲所代替。在东吴儿郎赌上身家性命拼杀的时候，自己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上了一次战场，没取下一个敌军首级，何其讽刺！远处有人声传来，吕蒙心下一惊，刚才光顾着从死人堆里站起来，连谁胜谁负都不知道。要是来清场的是敌军……吕蒙艰难地迈步去躲，无奈腰间伤口剧痛，撕扯间双膝一软，一时间天地旋转，眼前忽明忽暗，人也虚脱般倒在了地上。生死由命吧，吕蒙仰面，入眼漫天的晚霞。美，真美啊。
马延带队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场景：残缺不全的尸骸，满脸血污的少年，涣散的目光释然的笑，混着这一地的血腥，透着一股妖娆的惨烈感。“死了？”马延有点懵。“没……”吕蒙眼球艰难地转了一转，“马将军，恕末将……起不来了……”“抬了，走！”马延呼一口气，简洁下令，立刻就有兵将上前将吕蒙架上担架，“手脚轻着点儿，那可是别部司马内弟啊！”吕蒙听了这话，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吕蒙这次伤势挺重，好在没伤到内脏，每日只能裸了上身躺着，把绷带当衣服穿。邓当来看过他几次，皱着眉头来皱着眉头走。吕蒙见他纠结，有几次干脆装睡，就听到邓当跟军医小声私语，说他这次恐怕要落下病根。能落下什么病根吕蒙并不清楚，他只觉得现在每日躺着，脚丫子都要熬黄。马延还是看他不顺眼，有事没事就过来冷嘲热讽，笑他是竖子不自量力，无异于以肉投虎云云。吕蒙忍，一口口气憋在胸口里，只等这该死的伤好，去给马延的马桶沿上抹点辣椒油糨糊什么的。
“起来，起来！给老子让位子！”这一日吕蒙正在估摸着这伤什么时候能封口，只听医帐外一阵喧哗，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拐着一条腿闯了进来，径直狠狠一拍他睡着的床榻。吕蒙撑着腰坐起，认出这是马延手下狗腿之一，没少跟马延一唱一和羞辱他。“这位将军，床榻还有很多，不用跟在下争这一张吧。”吕蒙不卑不亢跟他对视。“哟，脾气还挺臭！”那人眼睛一瞪，复而一眯，“不过若是小哥你，我倒是不介意跟你睡一张……哎哟！”吕蒙赤着脚，不知什么时候下的地，还很不小心地碰翻了榻边油灯，热油泼出，溅了那人一脚。“行，这榻给你，请自便。”吕蒙摆摆手，转身朝医帐另一角的一张空榻挪去。“个小兔崽子……”吕蒙只听身后一声低沉的咒骂，下一刻人已经被一股大力提着后衣领拽了过来。他本来伤口就还没全好，刚才人前直着腰板走路已经是极限，被这样一拽顿时失了平衡，背狠狠磕在榻边一角，几乎是被甩到了地上。白色的里衣，腰间一片，又有星点红色渗出。两人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圈看热闹的兵士，这让找事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几分。这几天邓当回柴桑述职，这些人看着他没了靠山，越发仗势欺人。吕蒙白着一张脸扶着榻边，这次居然半晌站不起来。有人在身后撑了他一把。“牛大，不要对小孩这么粗鲁嘛。”吕蒙回头，见马延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后，手有意无意地在他腰上伤处重重按了一把。吕蒙额上冷汗顿时冒出，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只是在外人看来，他分明就是靠在马延身上，还被人搂着腰！马延这招够损，当着这么多人面，跟手下一唱一和演了这出好戏，把他的面子里子都剥得一点不剩。“马将军，你这样羞辱我，就不怕我告诉姐夫？”吕蒙垂眼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姐夫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一个别部司马，光杆将军一个，不过是官高一阶，压不死人。”马延冷笑，同样凑近了他耳边道。吕蒙点头：“看来马将军在军中关系颇深，我是该好好想想……”“你想什么？”“我在想，怎么能让马将军喜欢我。”马延听了这话仰天大笑，宏亮的嗓音半点也不遮掩：“想知道的话，去我帐里，咱慢慢谈……”吕蒙还是垂眼：“能否请马将军先放手，我自会去拜见。”反正目的已经达到，马延鼻孔里冷哼一声放开他，带着一帮兵士扬长而去。吕蒙拒了要过来替他处理伤口的医官，缓缓在榻边坐下，眉头拧成了死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马延处处跟他做对，极尽侮辱之能事，根本就是做给邓当看的。作为一个下属，势力却比上司还大，此等反骨，搞得军中党争一起，早晚是个祸害。不过这一群乌合之众，树倒猢狲散，只要除了根，也能一时就断得干干净净。邓当作为别部司马，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不能对马延有什么动作。可是，他吕蒙毛头小子一个，那就不一样了。


第四章 血刃
吕蒙打定了主意，等日头偏西，起身换了身干净外袍，紧紧束上贴身腰带，想了想还是不披战甲，飒飒然一身清爽地出了医帐。大战方歇，帐外空地上站着坐着乘凉的士兵到处都是，看到一身白衣的吕蒙都不禁纷纷侧目，指指点点。吕蒙目不斜视，走到马延军帐附近放慢了脚步。夕阳这时已经彻底落下，暮色四合，天幕也变成了一块块浓淡不均的蓝，逐渐加深。吕蒙绕军帐走了一圈，最终整整衣冠，站在营帐外恭敬道：“马将军，我是吕蒙。”
“你还真敢来。”马延盘腿坐在案座边，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还穿成这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末将腰伤未愈，所以不能披战甲，其他装扮，还真不知道有哪里不对的。”吕蒙笑笑，见室内光线昏暗，于是找了火石，把案几上的油灯点亮。这样一来两人就离得挺近，吕蒙的侧脸在不稳的灯火下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透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稚嫩，这让马延有一瞬间的失神。特别是，这个人还是邓当的内弟，这种征服的快感，想想就令人暗爽不已。所以他上身前倾，一手撑地，堪堪覆在了吕蒙放在地上的一只手上。暗示至此，他等着看吕蒙的反应。吕蒙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去。这个动作被马延理解为有戏。吕蒙抽回手，从脚边摸出一个酒壶，讨好样地递到了马延手上：“马将军，一点小小的意思……”马延接过，掀开壶盖，酒气扑鼻，看样子挺烈。“你不会认为一壶酒，就能收买我吧。”马延把酒壶顿在案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吕蒙错开目光，几分躲闪：“我知道，将军如此这般，不过是想要……”“知道就好！”马延冷笑打断。“可是这样我很不甘心。”吕蒙面露凄怨之色，“这样，喝了这壶我们打一架，让我至少没那么丢人。”一个腰伤未愈的弱质少年，又喝了酒，说是在找死也不为过。“有意思。”马延听了大笑，起身吩咐营外守卫，“一会儿听到刀兵之声别大惊小怪，一只不听话的兔子而已。”守卫会意点头，马延满意回转，看吕蒙笑盈盈把两人面前酒盅斟满：“将军请。”
酒很烈，吕蒙感觉腰上伤口火辣辣烧着，一边偷眼看马延，只见他满面红光，似乎越喝越来劲。吕蒙硬着头皮又灌下一杯：“将军真是好酒量，吕蒙算是见识了。”“哎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是还没倒吗？我莫非……还喝不过你？”马延舌头有点大，瞪着眼睛挥了挥手。吕蒙笑眯了眼，连忙给他满上：“是，将军海量，吕蒙自愧不如。”“切，小家子气，喝个酒还遮遮掩掩。”马延对吕蒙用袖子遮着喝酒的姿态表示鄙夷。吕蒙笑笑，袖底剩杯酒半盏，盛在高沿的酒盅里看不真切。
一壶酒很快见底，吕蒙胃里一阵阵烧灼感，脸色就有点白。反观马延，脸子红得要滴出血来，连眼珠子也是，晃悠悠从案上站起，居高临下看着他：“小子，还要不要打？”吕蒙于是也揉着额角站起，作势吸了口凉气：“将军让我三招如何？”“三招就三招，五招都行！”马延拍胸脯，想也不想地应下。吕蒙眼光微抬，俯身一拳挥出。马延轻巧侧身，吕蒙这一下正好撞到了马延怀里。“一！”马延粗声喝道。吕蒙并不收势，就这跟马延近身的姿势肘部一撞，这次的目标是他的腰。“二！”招式奇巧，力道却软，马延看出吕蒙套路，干脆不再跟他拉开距离，只等三招一过，就地将他制服。吕蒙头也不抬，居然在这时发出一声冷哼，下一刻手疾如电，掌心薄刃一闪，直取马延咽喉。“三。”这次吕蒙轻声，缓缓站直，看马延面色由红变紫，嘴角血沫泛出，墙一样的身躯轰然倒地。“我胜之不武，你不忠不义，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怪谁。”话毕吕蒙也不多耽搁，利落扒了外面白袍露出底下黑色短打，从军帐后窗翻出，将身形迅速隐入夜色里。
郑长是个樵夫，半夜被一阵大力的敲门声惊醒。门很破，来人要是真想硬闯一脚就能踢开。郑长头皮一紧，以为遇上山匪打劫，操起一把柴刀靠近门边：“谁啊？”来人却并没有踢门的意思，喘了片刻哑着嗓子道：“吕蒙。”郑长认得吕蒙，两人还是同乡。郑长松了口气，替他把门打开。只见吕蒙一身黑，身子有点斜，手撑着门框似乎体力有点不支。郑长见他这样，来不及多问，赶紧把他架起，扶进了屋里。
隔天，阳光灿烂，吕蒙睁开干涩的眼皮，就看见郑长一脸严肃地站在他跟前。“你身上有血。”“我仔细分辨过了，不只是你腰上伤处，别的地方也有。”“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吕蒙挠挠头，居然发现自己精神很好，看郑长青黑的眼圈，想必是照顾了自己一晚。“是，我杀了军中一个上司，希望你能窝藏我几天。”郑长大惊失色：“你你你……你杀人了？”“嗯。”吕蒙点头，“不过这人留不得，军中很多将领都在找机会除他。”“那也不该是你出头！”郑长屋内绕圈，“你一个无名小卒，很快陪葬，军中皆大欢喜，真是很好很好。”“所以我才要躲，现在营内肯定都是马延的势力。等主公过几天来军中巡视，我再去自首，才有活路。”吕蒙沉声，“这样，想要除掉马延的将军们正好顺水推舟，绝对会替我求情。主公是不会为了一个反骨，在这个时候，不给军中一干将帅面子的。”郑长听得一愣一愣，人还是惶恐，索性收拾了铺盖自己走人，留了个屋子给他。民不与官斗，能做到这样，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吕蒙叹一口气，起身目送郑长离开。山中冷雾，在阳光下渐渐化开。大好山河清晰如洗，在他眼前缓缓展露。


有的，我开始没说明白……
暂更这么多吧，给度受叉了……
此文连载中~GN们可以去JQ所追文……

第六章 更迭
吕蒙跟着孙策一行浩浩荡荡到了柴桑。一年多前他从汝南渡江之后的第一站就是这里，城下初遇江东之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今日经过一番起落又来到这里，自己已然成为昔日仰望的兵马中的一员，这让吕蒙不禁有些唏嘘。
孙权此时早已经不骑小马，长胳膊长腿的少年似乎不怎么爱说话，独自骑了匹黑马落在最后。
吕蒙跟在孙策身侧，留给他一个英姿勃勃的背影。
孙权抬眼看看，复又将眉目低垂下来。
在外人看来，他这个少公子是越来越沉闷，也没有小时候那么讨孙策喜欢。孙权却清楚，孙策最近有意无意的疏远和提点意味着什么——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注意避嫌，在各个方面。
这样跟着大哥四处巡视，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孙权这样想着就收了马缰，任由马儿慵懒，远远落在队伍的最后。
这样，就能把整个队伍收在眼底。东吴儿郎白须银甲，拥着他们共同的主公，意气风发地向前挺进。
好，真好，可惜这一切跟他无缘。孙权压下心底泛上的一丝不舍，默默垂下头去。
吕蒙被孙策安排在身边做事，每日巡视站岗，偶尔也跟着孙策听各路谋士分析战策谋略。中郎将周瑜他见过几次，略显凌厉的眉目，跟本人一样的干练果决，就是有点争强好胜，锋芒很盛。
可是孙策就偏偏吃他这套。吕蒙想了半天还是不解，只能把这个理解为周瑜嘴巴虽然不饶人，办事能力还是很强，又是主公发小，难怪主公喜欢。
想到这个吕蒙又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自己一无出身二无背景，还背了条人命，顺带欠了主公一个莫大的人情。要想出人头地，挺难。
朝堂上周瑜浅笑，拿把羽扇轻点墙上山河图，孙策凑一边看，不住点头。
吕蒙看得清图却看不懂内里玄机，只看周瑜眉眼飞扬间一闪而过老谋深算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颤一颤又羡慕不已。
要是能跟着这个人干事，说不定自己有一天也能跟他一样。
吕蒙心里留了个难以实现的念想，这样一来就更加烦躁。
夜色如水，吕蒙巡视完最后一遍岗哨，觉得心里那股子乱窜的火还是没消掉。放眼看去，偌大吴侯宫景致错落，夜风徐徐，送来草木特有的清香，一阵阵沁人心脾，倒是稍稍让他觉得舒服了些。
吕蒙索性也学人风雅一回，只身漫步在九曲廊桥上，看湖面波光粼粼晃碎一池月光。
湖里有鱼，许是饿了，看到人影就凑到水面，小嘴吧嗒吧嗒咂得很响。
吕蒙觉得好玩，伸个指头进去，那鱼儿就真的凑上来，吸他的指尖，凉凉滑滑的触感搞的吕蒙痒痒的想笑。
这时却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主儿，扑通丢了个石子儿过来，吓跑了鱼还溅了吕蒙一脸的水。
吕蒙还不待发飙，就见一个白衫少年晃悠悠走了过来，月光下脸蛋玉白衫子雪白，就像个不沾人间烟火的精魅。
“人傻鱼呆，”少年很精辟地给他下了个结论，“一个给不了，一个要不到，还非要互相吊着，搞得对方很痛苦。”
“少公子。”吕蒙认人脸功夫一流，立刻认出那是许久不见的孙权。
“吕蒙。”孙权在桥栏上一屁股坐下，晃了晃腿，“我这么久没出现在人前了，难为你还记得我。”
“少公子大恩，吕蒙自然不敢忘。”
“哎，那可不是我，你就放过我吧。”孙权摆手。
吕蒙看出他故作笑颜中的一抹讽刺，连忙解释道：“赦免我的是主公，可是要不是少公子开口求情，主公也不见得能这么轻易放过我啊。”
“吕蒙啊，”孙权望天，眼中映出月光点点，“你说，这人要是总不长大，该有多好。”
吕蒙听出他话中寂寥，隐约猜到什么却又不敢挑明，只能陪他坐着，两人并肩望月兴叹。
“这些日子没在军中再看到你。”吕蒙没话找话。
“哦，我大哥说我年纪不小，不应该再荒废学业每天四处乱跑了，要我勤于读书。”孙权声调很平听不出悲喜。
“哦。”吕蒙点头，“那你一定认得很多字看过很多书了，兵书看吗？”
“自然要看。”孙权侧头。
“那……”吕蒙有些激动，拣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下，“这个是什么？”


啊啊抱歉......这俩离完结还有距离我打算先扣了在说......

第七章 绛衣
军中不用服重孝，士兵缟素七日即可。吕蒙这天早晨对着萎靡不振衣衫破旧的下属，心情也跟这灰蒙蒙的太阳一样，亮堂不起来。
新主即位，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他们这些掌着散兵的青年将领头上。
江东突遭变故，在这个当口，人心一定要齐。且看孙权试探周瑜，笼络张昭，先借几个权臣稳住了朝中人心。现在又到了军中，将多则兵散，兵散则军心不齐，孙权虽然年少，眼光却很深远。
吕蒙肩膀微微颓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脑中分析的这个心思深沉的少主公，就是昔日跟他头碰头在沙地上画图的少年。
“——你说，这人要是总不长大，该有多好。”
吕蒙又想起那句话，任性得不像是少年老成的孙权说出来的，所以他一直记得。
如今孙权已经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二公子，吕蒙也早已过了弱冠的年纪。一个是江东之主，一个是统兵之将；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不知不觉间，两人早就已经长大。
“吕将军，你在想什么？”一旁的小将见他半天没指令，疑惑地问道。
“我在想，怎么能让主公喜欢我。”
小将惊恐地看了他一眼。
吕蒙没回应他，眼神直直地望向雾气蒙蒙的远方。
“从今天开始，你们把之前的破衣服扒了，这套军服，给**日浆洗着。每天给半个时辰的洗衣时间啊！”
吕蒙今日操练，难得登台讲话，穿了一身暗红色的新军服，台下士兵也人手一套。
士兵们有新衣服穿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多半个时辰摸鱼时间也是好的，可是吕蒙下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心肝敲成了一片一片的。
“里面一层我不管，外面那层要是让我看到有污垢的，从他往前数十个人，十个人的衣服他包洗一天！”
士兵们苦哈哈地接了这个差事，不过接下来吕蒙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哀嚎。
“十个人不多了，从今天起谁再敢在训练中摸鱼偷懒，眼神萎靡的，洗往前数三十个人的衣服。”
吕蒙笑眯眯说完，抬头看天，天上有乌鸦哇哇飞过。
孙权僵着一张脸，巡视了一上午各旅军务，现在看什么都是令人恶心的银灰色。
要裁撤的青年将领名单已经拟好，都是孙策在位时的历史遗留问题。与其留着这些人混吃等死，不如整顿合并，把兵士集中交给信得过的大将带领，不仅节省开支还易于操控，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名单中自然是有那个人的名字的，孙权看了之后没多大反应，只是暗自盘算了一下把人调到身边来的事。
吕蒙……倒是个有精神头的人。
孙权突然很想去见见他。想当初偷偷摸摸会面，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一起说上几句话，这让孙权心里不禁多了丝欣喜。
“主公，还要去哪儿？”随行恭敬问道。
“去别部司马吕蒙那儿看看。”孙权整整袍襟，昂昂然迈出脚步。
吕蒙手下只有百来号人，孙权到时士兵们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
孙权老远就听到了号令声，抬抬手止住了要去通传的随行，负手站在营门前向里面望去。
居然不是东吴军统一派发的灰白色军服，将台离得有点远，台上一身红衣蹦跶的应该是吕蒙，身影小小的看不清楚。
孙权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这个吕蒙，心思还真是挺多的。
孙权这样想着，缓步走进营中。
主公没有通传就进营，排列整齐的兵士居然能做到个个目不斜视，喊杀声依旧齐齐的震天。军容整肃，半点不乱。
“停！”台上的吕蒙看见了孙权进来，大喝一声，将手中将旗利落地收了个尾。
兵士们立时收势。吕蒙匆匆从将台上走下，排开众人对着孙权单膝一跪：“末将参见主公！”
兵士们也随之跪下，齐声道：“参见主公！”
孙权看向这一片暗红，突然觉得暗红这颜色很好，低调着盎然出一片生机。
很睿智内敛的一种颜色，就像眼前这个人。
“吕蒙，你这一百多个人，带得不错啊。”
“回主公，这都是末将分内的事！”吕蒙回答得很快。
孙权眉头一挑，这个人，面对上级的反应总是很老练。
当然这个反应很好，可是不知为何孙权心里却总是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