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し》
“说起来,你们没想过这次的将来要做什么事吗?”
听到问话时石榴正在一瓶瓶试用新到货的橄榄油,时不时拍掉雏菊想偷偷往瓶里丢花种的手。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铃兰闻言翻了个身皱了皱鼻子。加固门口藤栅栏挡住想放黑狐进来讨债的伽马的桔梗距离发声源最远,当他从伽马愤怒的咆哮中分离出另一个声音并迅速回头时,他的首领已经笑眯眯叼着棉花糖视线锁定他了。
“……对不起,白兰大人,您指……?”
“就是想做的事情啊~比如登上月球啦,赛马中奖一夜暴富啦,组个视觉系乐队世界闻名也不错,或者到动物园里养狮子之类的~小桔梗没有想过吗?”
“哦,问这个啊!我觉得找到白兰大人的时候把您狠狠揍一顿是不错的想法。”
“石榴!”
权当作对同伴严厉低斥的回应,半真半假转过圈椅发表高论的红发青年从鼻子里哼了哼又抓着橄榄油瓶子转了回去。桔梗松了口气再度看向白兰,喉咙里准备充分的“很抱歉,石榴只是青春期到了有逆反心理,听说他上个月刚因为不剃胡茬被女朋友甩了”却又无用武之地了——他的首领正翘着腿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嘴角没有丝毫一如既往(或者说,从前)被激怒或觉得有趣时的笑容,只是若有所思看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那就糟糕了啊。”自言自语的语气与所说内容却不符,他前倾抓起一只棉花糖,“我们都没有要做的事情的话,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呢。”
“棉花糖一袋是多少钱?”
“诶?我不记得……说起来你每次选的棉花糖都不一样品种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啊!超市的账单都放在那边了,不过不是月底一起算总账的吗……?”
“嗯。那么你理想的那个实验室要价怎样?”
“……可以确定的是数字不会小,不是一般公司组织会轻易点头批下的金额。具体我还没估算过,而且里面有些大概需要特殊渠道才能到手的设备,也不是凭我手头的数据能估算出来的……”
“这样啊——那如果我想把小正买下来,要付多少钱?”
即使已经构想过无数次草图,每次在脑中铺开那个理想中的宏大专属实验室仍旧会不自觉将所有注意力投入其中描摹细节——沉浸在设备摆放的高度是否该再高几米以便其它辅助机械控制,等入江正一的耳朵接收到第三句问话的时候,白兰已经从偷懒装睡的沙发凑到他跟前洋溢着一脸笑容了。
“……你是指将来如果我为你工作的薪酬?”
根据经验把那张灿烂过头的笑脸推开也是没有用的,还没从“价钱”“实验室”等现实数据的特有冷感中回复过来的入江顺势给出了对问话的最合理推测。果不其然白发青年皱了眉头,在他眼镜前一公分的位置使劲摆起了左手。
“小正真没有浪漫细胞啊,这不是完美的‘当然要你也以身相许’时机嘛~”
“……又不是发高烧怎么会说这种话,而且你的‘以身相许’比起酬劳根本是惩罚游戏吧,光是每个月的棉花糖费用就够头痛了……”
“……那,为了能听到这句话,小正今天晚上要洗冷水澡,而且要拿走卧室的厚被子切断暖气……”
“就算真发了高烧也不会说的!比起这个,要是明天交不了这份报告我们的绩点都会泡汤,与其尽问这种问题你不如快来帮忙!”
偏头躲开炸毛室友的资料投掷攻击,重新坐直后看到昏暗光线下气冲冲的东方青年不知道是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微微发红的后耳廓。弯腰翻检着看了看散落在地的资料,说是快来帮忙实际已经不是需要死命赶工的进度。脚背勾出沙发底下的毛绒拖鞋,一地稿纸草案被踩出秋季落叶破碎似的细密声响。抓着两只杯子从厨房回来,把左手的热牛奶放到伏案疾书的室友手边。闹别扭的家伙始终盯着电脑屏幕没转移视线,他站着看了一会儿被誉为天才的室友连犯了几个低级计算错误,正要走开时却听到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谢谢”。回头时捧着牛奶杯的入江耳廓似乎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