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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会在江南进入伏旱天气的时侯回忆起仁王雅治。
闷热冗长的时光偷去曾经太刻骨的记忆,干燥的笑脸,在十年前的相片上变成黑白,最终我也忘了当年留影的心情,忘了写在年少背后的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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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已快到而立之年。
爹爹妈妈从一开始拿起擀面杖怒火中烧的不准我早恋到现在巴不得我找个男的,无关长相无关家事,好像只要肯娶我就感动的愿意赔上整个家当似地。
当年在日本的朋友早已成家立业,过着相夫教子,碌碌无为的日子。
他们在越过东海给我煲国际长途电话粥时,总是一口一个不会吧不会吧,我听过的最夸张的版本,就是当年立海大三年二组永远的班长竹内明砂的口吻。
她尖叫的声音像要掀开屋顶,就譬如十二级台风登陆的怒吼。
老女人,你还没嫁?可别说你当年还是三年二组的少男杀手。真给我丢人。
我一面感叹着时光的女大不中留,一面继续着单身贵族的日子。
单身的日子没什么不好,我想。至少我可以优哉游哉的花掉一下午闷在上海的小公寓里写些文字,也不用担心今天的妆画得漂不漂亮,衣服够不够标新立异。更不用和一些优雅虚伪的绅士小心翼翼湮灭真实的本性。
我把这些小想法告诉主编大人安暖时,她一副被雷倒了的样子毫不客气的把一百三十块一份的盖浇牛肉饭喷了出来。
我想,这多情女人一定没尝试过没有男人的日子,激动地假睫毛都快掉碗里了。
父母家常驻神奈川,有一个优秀英俊且东大医学院毕业的哥哥在家陪着小老头和小老太太,他们才泪眼婆娑的把我踢出国门,批准我孤身一人来到中国上海。
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初来乍到时的生分,以及面对的人海沧桑,世间百态的恐惧了。但唯一令我回忆的起的,是无数个夜晚看着日本带来的松下手机上那个通讯录第一页的名字泣不成声。
那个时候我曾幼稚的想,我远山景,这辈子注定离不开仁王雅治这个魔咒了吧。
然而残酷的是漫漫而过的光阴,曾以为的天长地久,到了时光面前,竟不堪一击,低贱鄙夷。
来到中国已经五年之久。
从二十二岁朝气蓬勃的待业小青年到现在二十七一事无成某杂志的副主编。
这个上海用五年见证了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却最终年华老去,岁月依旧。
是,我的职业关乎文学,无关时尚。
那本小资情调的杂志名叫《极光》,就如现下中国的高中生爱看矫情文艺一样,这本满满充斥着「明媚的忧伤」的东西是这几年来,我唯一的收获。
我的窝点屯居在上海便宜的公寓楼。
十七层的高度,让我每次到阳台看风景准备文艺一把的时吓得像只兔子。
看到的朋友都笑的无比灿烂,我耸耸肩在笑声里活过来,一转脸扑向我最爱的动漫。
他们问,你明明恐高,干吗自作自受买这么高。
我想了想,无比认真的侧头回答。「自杀的时候就不用刀了。」
朋友无语的跳过来锤我脑袋,我跟着他没心没肺的大笑,像是要把过去的沧桑都笑出来。天知道。想到「十七层」时,脑海里会蓦然闪过他的影子。然后一切本该忘记的东西忽然变得清晰明了。
只是那个记忆中的他还是高中的样子。爱笑爱欺诈爱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