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SuJu丨11/11/12丨搬楼丨『忘词』（赫海）

1．
李东海是在某个雨天，公司门口不断滴着水的屋檐下，第一次见到李赫在。
不过那个时候李东海看到的，只是一个黑黑瘦瘦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撑着伞和身边的同伴笑着说些什么。
在两个人要进门的时候，那个人哼着好像是儿歌的歌曲，突然把伞飞快的旋转起来。
他身边的男孩子一边叫着“我就知道你要这样”一边飞快地逃开，于是安安静静站在门边躲雨的李东海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为了面试特地买的白衬衫被溅上了点点黑黄的印子。
昨天花了半个月零用钱剪的新发型被浇了一头脏水。
李东海想要成为韩国乐坛神话的梦想刚刚开了个头，就被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浇熄了火焰。
真是万幸，还好面试已经结束了。
这时李东海当时唯一的想法。
不过面前傻傻笑着的家伙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对李东海的人生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
“哎呀，刚才没看到这里有人啊，真是对不起对不起。”一边道歉的少年一边已经头也没回地走进公司大门了。
“喂，站住！”没看见自己的衣服脏了吗，没看见自己的头发都湿了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他李东海可没那么好打发。
“什么事啊？”肇事者还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无辜嘴脸。
直到这个时候，李东海才算是看清楚这个人是什么模样。
很瘦，小眼睛，厚嘴唇。
外貌扣分！
黑颜色的T恤，牛仔裤，球鞋。
服装扣分！
李东海学着前面面试他的考官那样忿忿不平地给眼前的人打着分，完全没有注意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从茫然变成了不耐烦。

“到底什么事情啊，没事我走了啊。”刻意拖长的语调，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呆头呆脑。
恍然大悟的李东海抬头，看到对方略带责怪的眼神这么看着自己，忽然就觉得委屈了。
自己大清早起床，从木浦一路颠簸到首尔，精心设计的造型被考官说的一文不值，唱歌的时候破了音，跳舞的时候没保持平衡还十分不美型地摇晃了几下，。
以及临走时被弄的浑身又脏又湿的悲惨经历。
李东海几乎要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面前这个瘦不拉几的猴子造成的了。
这么想着想着的李东海悲从中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
那个看起来聪明的叫俊秀。
那个傻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应该是好朋友吧。
这样的想法在李东海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就被“不知道妈妈会做什么菜安慰我”之类的疑惑挤到了一边去。
李东海是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
不过世界总是有如此多的巧合，以为不会再见的人偏偏就是能遇到。
几个月后，SM的练习室。
“大家好，我是李东海。”
“啊！俊秀你看，是那个哭鼻子的！！！”
“啊……”
“哈哈，你好啊。我是李赫在，他是金俊秀。”
“你……我……”
“你怎么了啊？不会说话吗？前面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挺好的嘛。”
“……我的衬衫洗不干净了！你这个笨蛋！”


很久以后的某天，当大家说起怎么相识的时候。
李赫在总是无比幽怨地说，东海啊，你怎么还记得那件事情啊。我真不知道你在那里，我是为了耍俊秀才那样的呀，真的不是想洒你。
看了看李东海稍稍放晴的脸色，却又不死心地加了一句。
还有啊，我那个时候哼的可不是什么儿歌，HOT的candy啊，你怎么都没听出来。那个时候这首歌多红啊……东海你没怎么听过歌吧……
总之，李东海对李赫在的第一印象是。
弱智，莽撞，唱歌没调，脾气不好又欠扁的瘦猴子。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在李赫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开着中分，浑身上下透着土气的爱哭鬼。

和你的初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站住”。
真是一件煞风景的事情。
如果能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换一个场景。
也许就不会忘记，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了。
喂，李赫在。
我是李东海。
很高兴认识你。

2．
在你的面前我就变的很笨拙，就象是一个不断忘词的歌手。
李东海的练习生生涯在和某个傻瓜的无聊斗嘴中拉开序幕。
李东海在众多练习生眼里是这样的一个人。
活泼，开朗，努力，认真。
不过如果是用李赫在的话说起来，李东海不过是个心眼很小跳舞又不利索所以要一直留下来补课的笨蛋。
自从李东海来了之后，李赫在的平淡枯燥的练习生生活终于多了一抹亮色，那就是无时无刻的打击他，排挤他，嘲笑他。
李赫在为此很是得意，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个比他还不会说话的。
虽然这种快乐其实是建立在某个人的痛苦上的，不过李赫在不知道。
因为李东海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所以当李赫在把金俊秀对付他的一些损招原封不动地用在李东海的身上的时候，并不是带着“一定要把你弄哭”这样的恶意的。
不过他并没有发现，因为自己这样的举动，给了周围的练习生“东海和赫在俊秀是朋友”这样错误的信息，从而切断了李东海和其他人建立友谊的一切可能。
然而自己也没有做出任何想和李东海成为朋友的举动来。
于是在李赫在兴高采烈地实施自己一个又一个的恶作剧计划的时候，李东海，被他无意识地，微妙地，孤立了起来。

李东海变的很爱哭，而且只在某个人面前特别会哭。
衣服被藏到了床底下的时候他会哭，鞋带被涂成了黑色他会哭，跳舞的动作被笑话了他也会哭。
“东海你在看到那只猴子的时候，别的什么都不发达，就泪腺特别发达。”
这个不是他自己发现的，还是后来希澈告诉他的。
不过那只是在李赫在面前的李东海。
在那些别的练习生看来，东海虽然比他们晚来，但是训练的很努力，舞也跳的很好。
“东海看起来就是一个坚强的人。”
收起背井离乡的孤独和胆怯，站在众人面前的，是很坚强，从来不会哭的李东海。
那天赫在和俊秀踢了足球满头大汗的来到练习室，正好听见别人在议论李东海。
“东海刚才跳的舞你看见了没有啊，真的很帅哎。”
“对啊，我也被吓到了，说不定他跳的比赫在都好呢。”
听到这句话俊秀幸灾乐祸的一笑，推了赫在一把。
“看到没，你还号称舞王呢。”
然后发现李赫在已经跳到了那两个人的面前。
“李东海不过是一个喜欢哭的胆小鬼好不好，哪会比我跳的好。”
“赫在你不要生气啊，东海真的跳的很不错。而且，东海从来没哭过啊，为什么你总说他喜欢哭。”
“就是啊，我也没看见过东海哭。”
……

然后谈话的重心渐渐转向了“李东海究竟爱不爱哭”的问题。
很可惜，即使拉上了俊秀，“东海很坚强”这样的言论还是占了上风。
“哼！今天你们一定会看到东海哭的！”恼羞成怒的李赫在放下狠话。
“好啊，如果我们看到东海哭，那赫在你这个星期的鞋子我们帮你刷！”对方也被激出了孩子气。
“一言为定！俊秀的也要一起刷了！”


而这场无聊赌约的中心人物，此时正在宿舍里打电话。
“妈，这里很好，训练不是很辛苦，同学对我也很好。”
“爸爸和哥哥都好吧？我下个礼拜有放假，可以回家了。”
“我的手没事，已经不疼了。”
……
“妈……我……挂了。”
训练其实无聊又漫长，有时候会有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我其实没什么朋友，周围的人我还不能都叫出名字。
妈，我想家了。


近在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选择最遥远的幻想来粉饰谎言。
这种一触即碎的美好。
所以有时候会觉得哭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李赫在是不指望了，俊秀至少会在自己哭了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歉。
这么说起来，虽然这两个人都耍过自己，自己却总是只讨厌李赫在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赫在和金俊秀，我应该是更喜欢俊秀一点。
然后心里会翻腾起不服气的情绪。
明明都是差不多年纪，为什么自己总是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想他李东海在家乡的时候也总是称王称霸的，怎么在李赫在这里就只能哭哭啼啼跟个小姑娘似的。


下次他再来，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样想着的少年抹了抹潮湿的脸颊，轻轻地笑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那种兴奋急切的心情。
其实叫做期待。

3．
这天的训练异常平静的结束了。
李东海站在镜子前面，回忆起刚才老师教的内容。
自己起步的比别人晚，没有人会把基础的东西再手把手地教给他，所以他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来练习，才能和他们保持在一个水平上面。
不过最近老师有表扬他说他很有天赋，他很高兴。
在跳舞的时候他会想起爸爸妈妈的脸，温柔地鼓励着他的脸，或者是严肃却认真地说着“要为你自己负责”的脸。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东海会觉得练习虽然累，却也值得。
“哭鼻子大王原来在练习呢，跳的真是难看。”门口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李赫在。
“对啊对啊，东海你跳的好象青蛙。”原来俊秀也来了。
无视这两个家伙一向的打击报复，继续练舞。
不过今天这两个人好象是不打算罢休似的。
“东海是舞蹈白痴！”
“别跳啦，跳的这么丑，还是回家去吧，不要再来了。”
脚底突然一滑，摔倒在地上。
“哎呀，摔倒了，又要哭了吧~”
脚踝很疼。
“这么没用，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
头埋的低低的。站不起来。
一旁的俊秀不知何时已经住了嘴。
“赫在，别说了……”
“你练习的这么差，过不了几天就会被赶回去的。哎呀，叔叔阿姨要多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