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身后那人脚步声已驻停在她身后,唤声犹豫,好似是在思虑般。顿了许久,才开口:“凝儿,大哥他…….。”
“叫我嫂子或者孙夫人。”她声音早已失去原先的灵动却不容置疑。
“…….你…….,你…….,乔姐姐,大哥不在了,你还有我啊。”他被她打断了话,断断续续的才终于连成了句。
她被他的称呼凝了片刻手里的动作,乔姐姐,这是多久多久以前的称呼啊,久到记忆深处只剩下白雾一片。她终于回过神来,指着门口的方向,声音变得尖厉起来。“你出去,给我出去!!!!”孙郎一去,连他都不愿叫她嫂嫂了,连这么久远的记忆他都要在她面前硬生生的扒开,裸露出来。扯着她生疼,甚至,痛彻心扉。
他走了,急急的奔了出去。走前,还低喊了句:伤心就哭出来吧,不然有损于身体。
哭么?她继续擦着面前人的脸颊。她没有泪,怎么办?
孙伯符大殓。
她穿着一身素衣走在最前列,有风吹过,衣袂翩飞,她在人群中如一只轻舞的蛾。虽未施粉墨,却似清兰般盈空幽幻。不是不想随他而去,只是举刀的时候,她看到绍儿懵懂的向她走来,稚嫩的小手扯着她的衣袖,他口齿不清的小声问她:“母亲,父亲怎么还不来看绍儿。”她终于哭了,止也止不住的,她说:“绍儿乖,你父亲出了远门,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母亲会好好疼你,会把你父亲给你的爱一起给你。”
是了,她不能死,她还有绍儿。
绍儿的另一侧,是小谋,仅仅十八岁的小谋。他的脸上也是一脸哀伤还有曾经从未出现过的沧桑。孙郎去时,把一切留给了他,原本快乐无忧的孩子在一天之内丧失了最大的屏障,承接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和未来。从此,他再也不是那可以在兄长庇佑之下为所欲为的小公子,而是堪当大任独当一面的执印大将军。
她的心也动了起来,是了,她还有小谋,孙郎已逝,长嫂如母,她必须助他安抚人心,她必须完成孙郎没有完成的功绩。
她阖了眼,淡淡的在心底下了最大的决定。
从此,再也没有那个国色绝代顾盼生姿的乔凝,有的,只有抚育幼子辅助稚弟,用一生去印刻两年岁月的孙夫人。
肆虐的风中,她走的笔直,目色如炬,仿若一只引颈高亢展翅欲飞的凰。
…….…….
所有人都忘了,那年,她只有二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