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也常常在想,那些回忆是否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我一个人的臆想。]
哭累了的安生被母亲哄回了床上,母亲帮她掩好被角,打开暖气后便轻轻地带上门退出了房间。
安生很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沉长又温暖的梦。
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我总是梦见他。原因不明地。
他一身休闲装坐在医院产房外的长凳上,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不知是紧张还是着急的缘故用了很大的力道,可以清晰的看见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背向前倾头抵在拳头上看不出表情,却能瞧见他后背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块。
可是我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特别不安。
我知道的。
看到这样的他我的心开始刺痛起来,我慢慢向他走去,我想要和他说些什么,我想要给他一个拥抱。只要可以安慰下现在这样脆弱的他,给予他温暖就好。
我只是不愿看见他难过的表情,我只是想把快乐都给他,都给他。全部都给他。可是,为什么呢?
就在这时拐角处有几个人影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镇国,镇国……”他听到声音后猛地站了起来。我看到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扶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奶奶从我面前经过走到他面前,他从女人手中扶过老人让老人坐在长凳上。
“妈,您怎么也来了,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休息?”然后他略为责备的看了一眼面前稍显年轻的男人。
男人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老人只好打起了圆场:“你呀,也别怪你弟弟了,是我硬要来的,我儿媳妇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再说我一个人在家哪能放心呀。”
“哥,嫂子怎么样?生了吗?”
他摇摇头指了指产房,“还在里面。”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别太着急,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当初悦梅也是这样。”旁边的女人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呀哥,我们在外面着急也没用。”
他点头答应,但紧绷的神情却没有放松半分。半响,他开口说:“我想进去陪她。不能在外面干等着了。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在里面受苦。”他的目光盯着产房的门,异常坚定。
产房里隐约传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痛苦又压抑。其中还参杂着医生和护士的加油鼓励声。
他们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静默片刻后,老人的声音划破了沉寂的空气“去吧,孩子。她现在正需要你。”他点了点头,护士带领他去消毒换衣服后才让他进去与妻子共同迎接那个小生命。
我和其他人一起默默的呆在外面等待。
“你看看人家,都陪老婆进去。你看看你,我怀孕那会儿死都不肯陪我进去。那怂的那样。”女人用手捅了捅男人的肚子,一脸不满溢于言表。男人低头凑到女人耳边小声说道:“这不是为了你以后的性|福着想嘛!你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啊!”
女人听到后猛地后退一步脸涨得通红,都红到了耳根子,压低声音“你……妈还在这呢,你胡乱说些什么呀。”然后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不再理会男人,轻声对母亲说:“妈,你也别着急。大哥都进去了,很快他就嫩个嫂子一起出来了。哦,对了。还有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
“我不着急,我不着急……”老人虽是这么说,但眼睛时刻都盯着产房的门,恨不得在上面挖一个洞。
我靠着墙独自坐在墙角,我感觉眼眶有些酸涩,用手揉了揉,什么也没有。但就是疼得厉害。
呐,那个人真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真好。
过了很久很久,就连我都快要睡着了,产房的门咔嚓一声开了。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站起身。我看见她一脸难掩的喜悦之色快步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孩子。
他说,“你们看,生了个女孩儿。”
他说,“我可爱的女儿,他是上帝给我的恩赐。”
他说,“她是我亲爱的萌萌,我的女儿乐萌萌。”
他脸上的神情虔诚,郑重。
他们拥上前去逗弄着小女孩,怀里的女孩不禁哇哇大哭。我站在角落里分享着他们的喜悦。
没有人看见我。
没有人发现我。
乐萌萌。我呢喃着这个名字。泪水猛地就从眼眶里汹涌而出,我用双手捂住脸,却还是有泪水不听话的从指缝间溢出。
呐,你真幸福。他们如此爱你,深爱你。
他一定是个好爸爸,我知道。
所以,请你,请你别弄丢了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