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拿茶盖推着茶盏浅啜了一口，听及请神二字，茶水生生呛着了自己，咳的厉害，拿帕子掩了掩擦擦嘴，又开口：’
想必是说那湖心亭的事儿吧？事后我也去过，还得了个肚兜回来呢——只是不知有何用处了。
‘ 苦恼地蹙起眉尖儿，皱了苦瓜脸看她：’
可是没有说要请神呐，小玖这儿好好的，怎的生出这几多流言流语来。

[说这话自己也尴尬得慌。手里捧着茶，稍稍抬高了些去遮了半张脸，从茶盏边溜了一眼小玖姑娘的动作，生怕手绢拿开便同那话本中说的现出尖牙利齿来]
[袖子一角坠着，想起出门时候带的半块朱砂墨，赶快掏了出来，趁她还没说完话就塞过去]
这……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听说朱砂墨辟邪。姑娘先拿着也安心些。
[听人说书，法师捉妖都是符咒贴在眉心。拿着墨的手便一径向她眉心递过去。心里默念着无量天尊不管是真是假先显灵一看]

‘ 眼瞧着那墨就要撞着自己脸上了，脸就得跟秦淮河水面一样平了，急急忙忙的想躲，却冒了傻气果断地把头送了上去，撞得生疼，揉着眉心叫出声：’
哎哟喂！
‘ 好不委屈地盯着华清，似是随时想扑上去吃人了一般，眼底慢慢起了水气：’
这……这是作什么？呜呜，好疼……

[本就没存指望自己能真的压服凶兽。手上的朱砂墨也是做个样子，只没想到她真的不闪不避，教自己砸了她一下。两人挨得切近，看着小玖她额间一块红印子，惊怕里头隐隐又觉出几分好笑]
（不怕朱砂，这凶兽功力真当了得……）
[再细听小玖声音带了哭腔，明明是个姑娘的样子了，懊悔地暗跺了脚。扔了墨锭，伸手去替她揉额头上的印子]
这……没什么没什么，一时失手罢了。小玖不哭，不哭。
[揉了一会儿又手忙脚乱翻镜子给她照]

‘ 额上固然是疼，眼珠子却随着那墨锭勾走了，那墨锭马上着了地，自己好不心疼地低喃了声，决心待人走后再捡起来仔细看看：’
好容易得来的贺礼呢……
‘ 待回过神来看眼前，菱花镜已端正地映出了自己——也端正地映出了眉间那点红，愈发觉得痛了，像是想把这几日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胡言乱语一通曳了尾音，丝毫不掩盖那哭腔：’
呜呜呜……我！我都瞧见了的！阿檀单单没拿花投给我！如今额头又红了……

[无奈看着她扯着自己新玉色袄子大放悲声，轻轻向外扯衣裳，扯不动。耳边哭声是一声比一声高，向天无声哀叹自己袄子，坐定了等她哭完]
[不知道耳边这人哭了多久，也不见累。使劲摇了摇小玖肩膀]
我有个办法把你额头变回来，要不要？再哭就不告诉你！

‘ 正埋头哭得起劲儿，听了这话过了会子才明白过来，忙把头从她袄子上抬起来，停了哭声，看着袄子上一圈的水渍痴痴发问：’
如何变回来？戴个面具？

[藏了袖子，把她扶正了对着镜子坐好，没好气地扔过手帕]
喏，先把脸擦了去。
[向地上捡起半块朱砂墨，就妆奁盒子里翻出支新的画眉细笔，蘸水在墨锭上调了。扶过小玖脸来，吩咐她闭眼，向眉心的红印上落下一笔]
[是画朵梅花？还是桃花？好像都不适合。一想到这“凶兽”的事儿还没完呢，心中一动，勾了两笔祥云托着莲花，又好看又镇邪的。]
[收了笔唤她睁眼。端过镜子塞到手里]
看看，不许说不好，不好可不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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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了帕儿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想着自个儿什么时候能有船舫甚的，启了唇尽是江南女儿的吴音袅软；
“凉凉来给小玖姐姐贺喜了…… 嗯…… 还有，红包？”

（那啥姑娘我们在戏，等会儿理你……）
‘ 抽抽答答接了帕子，仔细擦了脸算是抚平了情绪，颇有兴致地看她忙活来忙活去，此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添妆，闭了眼睛只待她说睁开：’
‘ 未半晌便可以看看她画了什么东西，把镜子挪得近了些，噗笑出声：’
还等着你画朵兰花的，偏生画了莲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莲家的姑娘。
不过也好看，就不与你计较了。

[心道这么一个圆印子，不给画个太阳花已经够好的了。应了一声去收拾笔墨]
嗯，等过些日子洗落了，再给你画个兰花的。
[说话间瞥见又有姑娘进来讨红包，不知道她可曾听过凶兽传言，只得默默又哀叹一句]
（古话说得甚么来着？人为财死……？真是人为财死）
[越想越觉得此地还是不宜久留，搁了那墨锭在桌上，提起裙子匆匆道别]
喏，又有讨红包的了，那我可就告辞了啊。

‘ 欢腾腾从首舱回来，忙了这么久总算能歇口气了，自顾自进了船，忘了身后跟着一人：’

－ 看她那样子便知她是拐到手就不管了，寻了处坐下。

‘ 笑眯眯温了壶酒，呵着手等着，无意一回头才想起来方才从首舱带回来个客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天气不错呀……
我可没忘了你，还在这儿给你温酒呢。

－ 甚惆怅的望着她，转眸又笑：那说好了，给我温的久，你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