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幻想过很多结局——我和哑巴张在一起的结局。比如我们一起死在一个机关重重的斗里，或者六七十年后他顶着那张万年不变的死面瘫脸站在我的坟头恶俗地献上一束白玫瑰。但无论恶俗惊悚平淡温馨与否，就像解家少当家解语花说的那样，黑瞎子你他圌妈就是伺候哑巴张伺候的脑子都迟钝了，竟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心里不就是怕你俩没个好结局么。我真心告诉你丫最好死哑巴张后边，还白玫瑰，哑巴张他能有心给你上坟我都谢谢他。
没错，我就他圌妈一傻圌子。我想想又笑了起来，但生活就是这么一垃圌圾，你怕什么它就给你来什么。
此时我正站在北京协和医院的302病房三床床头旁看着哑巴张，那厮一反常态没看天花板，皱着眉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的诊断书。我圌干笑了几声，故作轻松地把诊断书在他面前挥挥，道，哑巴啊，结果不太好。
他轻描淡写嗯了一声，别开脸不再说话。我有点气，还是道，哑巴，我给你预支了两个月的住院费，你在这儿好好养着别有心理负担，钱不是问题，我银行账户里的钱够养活咱两个。癌症这玩意就是个屁，虽然难放点还有放的过程有点疼，我相信你能忍住，凭你哑巴张的功力指定熬过去熬完咱继续过日子，啊哈哈。
嗯。他条件反射应了一句，然后立即道，我要回家。
回家？我怔了一下，然后看着他，乐了。哑巴你别跟我闹啊，我和你说我知道你急着和哥过日子，那也不带这么急的，好好配合治疗哈，治好了咱马上回家......我边叨咕着边收拾床头柜昨晚吃剩的饭盒，手有点抖，心里有点慌。
我要回西泠印社。他在我身边不耐烦地说，嗓音清晰冷淡。
**放下收拾了一半的饭盒，心里的慌乱得到了证实一时有点空落落的，随口道，去小三爷的老巢？成啊，治好咱就去，一点也不耽误成不。
现在。他硬圌邦圌邦甩来两个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啪地把饭盒摔到柜子上，憋着口气道，哑巴，你知道我的底线。心里越来越恼火，我觉得自己几乎撑不住脸上支离破碎的笑容。
他看着我不说话，手疾眼快地一把抓圌住输液管从他手背上生生扯了下来。我的嗓门一下子拔高，干！哑巴张我圌操圌你圌全圌家！
说我心中没有揍人的冲动是不可能的，但我深吸了一口气，反复警告自己，我面前这个死面瘫，已经不是当年拳打南山粽子脚踢北海禁婆的哑巴张了，现在他就是一严重缺乏安全感想家想妈妈圌的任性妄为的小屁孩。虽然他想的家和你黑瞎子那破窝没一毛钱的关系，想的妈妈那是个纯爷们儿，姓吴名邪绰号天真，五年前死于尸毒引发的心脏停搏。
算了，我有点气馁，你说这叫什么事.......有些人对他们付出再多好也没用，不是他们白眼狼或不领情，只是他们心中早被另一个人塞得满满当当，你要再硬挤进去保证超载。那哑巴张的心脏就拳头大小，塞下一个吴邪已经很不容易了，我黑瞎子何苦凑这个热闹。
但人有时候就他圌妈是犯贱，热脸贴冷屁圌股照样乐此不疲。我还记得哑巴张最初被我捡回来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通红着眼睛搂着一张吴邪的照片任谁劝也不撒手，丢了魂似的念叨吴邪的名字。折腾了两天两夜后我终于一个没忍住，冲他后颈劈了一掌让他昏了过去才算完。
我料到了哑巴张肯定不好受，但没想到吴邪的死对他触动竟这么大。辗转流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能等他回家，能牵挂哑巴张这人的存在，却说没就没了。是挺要命个事，哑巴张这人丫就一克夫命......虽然这两个哪个是夫哪个是妇我压根没敢问过。
你说这人，尤其是哑巴张在这世上有个念想是好，我黑瞎子再不济也不至于吃一死人的醋。可人要就为了一念想死乞白赖不让自己好过，那完全是另码子事了——当看到哑巴张连续一周的买醉后，继续凌晨三圌点一身酒气地冲进西泠印社的大门时，在那里等了半宿的我毫不犹豫地怒了，直接一拳招呼在了他那张被酒气醺的泛红的左半脸。
哑巴张一时没反应过来，捂着脸瞪我，眼神特么叫一迷茫无知。我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就这么硬了，骂了句娘又一拳揍上了他的下巴，打得他往后踉踉跄跄了两步才停下来。


醉的再厉害的人这两拳后也应该清醒了，哑巴张摇摇头，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一把勾住了我意图招呼到他右半脸的拳头，后知后觉地问我，黑瞎子你疯了吧。冷冷清清的陈述句，又因为酒精的作用带了点勾人的意味。
**一脚踹上了他的小腹。哑巴张，我他圌妈是看上了你，那你丫也别给我放肆，老圌子看上你也不会像对女人那么宠着你，你个大老爷们儿要爱别人和让我爱就他圌妈拿出男人的爱法！通宵买醉算个屁！你喝死了吴邪他也回！不！来！
最后三个字让我咬的极重，几乎都有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哑巴张脸也寒了大半，一脚飞踢上我裤裆，我闪开，骂，操！哑巴张你狠！你他圌妈别以为把老圌子踢废了老圌子就对你负责不起！
那天我们从凌晨三圌点拳脚相加到五点，然后不管满身的伤从凌晨五点做到了中午，下午收拾残局。开始的泄愤斗殴到最后竟演变成了ML听起来是那么不可思议，但实际做起来是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这无关性冲动，只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性的吸引的必然。从这个过程中我能感受到我是爱哑巴张的，关于他的一切，一切都爱。
当然，这个过程还是相当畅快淋漓的，哑巴张虽然也获得了快圌感，但他事后的肛圌部撕裂痛起来不亚于女人临盆。我曾经提出过去医院挂诊，直接被一眼瞪了回去宣告不了了之。
之后的日子，他除了下斗外就都待在我的家里，我们不是很频繁地做圌爱，有时我在上，有时他在上。但大部分时间只要我笑着对他说哑巴你就躺在下面好好享受吧，他都会默不作声地妥协。我们很有默契地下斗，做圌爱，生活，我曾经以为这就是结局，然而一纸诊断书轻飘飘地粉碎了我的梦想。
我笑着让哑巴张把它当屁，其实我才是最忐忑的那个。癌症不比血尸粽子，一把AK47解决一切问题。你拿把AK47扫射病变细胞试试？那根本就不是站在同一角度思考的来的问题，我只能说生命真他圌妈恐怖，粽子机关搞不死的哑巴张能被几个小细胞弄的半死不活，屁过去屁记忆，能活下来比什么都是重中之重。
哑巴张左手还拎着输液管面无表情地看我，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几成的把握活下来，他不怕死，但他还有东西放不下，他不想让自己活着纵横墓道无敌手死时却憋憋屈屈遂不了愿。我清楚他的性格，一如他清楚我终究会答应他。
妈圌的，我叹口气，把输液管又给他按了上去。我去办转院，你在这儿等我顺便消停把这瓶给我输完，怎么都是钱，你不心疼你的命那也得心疼我的钱。


三天后我们到达了杭州，没有人接我们，胖子在广西至今未回，潘子在张家古楼牺牲，解语花在美国学习，吴家人对哑巴张的到来选择了缄默。所有与吴邪有关的人都不在，这对于哑巴张也许是件好事——过去的终究过去，记忆也不能就饭吃，何苦让自己在过去的怪圈里停滞不前。
我带着哑巴张来到了西泠印社，这里的房证上填着的是哑巴张的名字，吴邪死后，哑巴张匿名花了三倍的价钱买下这个小古董铺。在我没把这厮捡回去前，他就一直住在这个不到八十平方米的小铺子里，断水断电也能过下去，真心让人惊悚这丫的存活能力。
房内由于这段时间的闲置落了不少灰，我让哑巴张在外面等着，拿着鸡毛掸子掸完灰才让他进来。哑巴张进了屋也不说话，转身进了堂后的休息间就老神在在地躺在摇椅上瞪着.....天花板。说不出的欠揍样。
我缓口气，和颜悦色对他道，哑巴起来，这儿不暖和。
他瞪着天花板不看我。
我提高了嗓门，哑巴，回小三爷屋里说话。
他看了我一眼，不吱声。
我火了，把鸡毛掸子啪地扔到茶几上，哑巴张！你他圌妈——
我戛然而止，因为我突然发现从他的视角看去，看到的不是天花板而是墙角冰箱。冰箱上面摆了张吴邪的照片，吴邪穿着白色T恤在西湖的岸边笑着比出V的手势，后面的西湖柳绿花红，波光潋滟，一派美景也比不过那一人的风景。
小三爷魅力就是大，我讪讪地笑，哑巴张啊哑巴张，你他圌妈还真是一往情深。
真他圌妈一往情深，我黑瞎子又算得什么。
哑巴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他开始呕血，消瘦，脸色日益苍白。他本来就瘦，这番折腾下来就整个一骨头架子外包层皮。我看着心揪着往死里疼，在道上放出消息，谁能把哑巴张治好，我黑瞎子给他卖一辈子的命。一波一波的名医往杭州汇集，放疗针灸中药手术手段层出不穷，哑巴张还是不见好转。
在又一次放疗治疗后，我半抱着吐得一塌糊涂的哑巴张当着一堆医生的面放出消息，治可以，别把哑巴张往死里折腾，有本事就上治不好杀你圌全圌家。一堆医生一瞬间做鸟雀状云散，哑巴张没吱声，我先气得差点半吐血。
一周后，我和哑巴张彻底放弃了治疗，我开始带着他走遍杭州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带他去见了吴邪的父母。吴邪的母亲看到哑巴张第一反应就跳了起来，干脆利落想给他一巴掌被我挡了下来，之后却哭着搂住哑巴张不放说孩子你受苦了。我看着哑巴张微动容的表情，心说吴邪母亲多是看到哑巴张就想起了自己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多少父母能忍得的心头痛。
哑巴张穿上了吴邪的白色T恤，套着半长的牛仔裤踏了双破球鞋，乍看真有几分吴邪生前的神韵。我看着吴邪的母亲满脸泪痕地起身摇摇晃晃去给我们沏茶，嘴里还念叨着不能忘了待客之道之类的话。小声对哑巴张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了什么放不下。
哑巴张摇摇头，说道，你还是不懂。
终于到了最后那一天，我握着哑巴张的手，看他静静盯着桌上吴邪的照片，忍不住道，哑巴，这都是最后了，小三爷在那边等着你我可不在，你就不能在走之前哪怕看上我一眼？
他微微怔住，回头盯着我，我拍拍他的手，笑道，得了哑巴，有些人错过就是一辈子的事，吴邪比我有福我不怪他更不怪你。在那边好好活着等我，我先出去了，你和小三爷待一会儿吧。
我不想看着他死，天知道我说完这句话时，用了多大的努力才不至于自己脸上的笑容奇形怪状。我深吸口气，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哑巴，一路走好。我十分钟后来给你收尸。
瞎子，他在背后叫我。
怎么？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回头看他，只能背对他带着笑问，舍不得你黑爷了？
我不喜欢你。
我哦了一声，笑，我知道啊。
心里陷下去了一块，泛起的是排山倒海的酸意。我苦涩地想，操的，哑巴张你狠，临死都不给人留点念想你可真是利落。
......我也不讨厌你。
我猛地回头，看着他的目光对上我的目光，淡淡微笑。
神使鬼差地，我吻上他的唇，温软湿圌润，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最后的十分钟我们一直在安静地接吻，直到他的嘴唇变得冰凉僵硬，他的笑凝固成了永恒。
那是他一生对我的唯一一次情话，情话说完我们就安静地say good-bye。
我把他埋葬到了吴邪的墓旁，没有让任何人知道。那甚至都不算下葬，我只是把他的骨灰撒在了吴邪的墓边，没有墓碑，没有遗照，我在吴邪的墓前献上了一束白玫瑰。
我对着墓碑笑，说小三爷，我这可把哑巴完完整整给你带来了，这丫这段时间没长进，就还是一生活残废，你在那边好好照应着，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还有哑巴，你好好跟着小三爷，我罩了你五年我心满意足，剩下的日子你和小三爷安心过。
我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太阳高悬说到月明星稀，最后我对着墓碑深鞠一躬，道小三爷你多担待吧。活人有活人的生活死人有死人的的生活我管不着也管不了，有空带哑巴张多来串串门，找找回家的路。
我离开墓园，向回家的路走去，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归途，死亡是哑巴张的归途，那么我的归途又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些路我需要不止息地走下去，不停歇不顾虑，走到的尽头既是我的归途，路远道难，而我还将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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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这篇黑瓶文是我思考了很久的产物，初稿曾经是瞎子在吴邪死后和瓶子一起度过的时光记录，大概是中篇规格，后来因为懒宣告不了了之ORZ
但这篇真心是我心中对于黑瓶之间感情的最真实描写，黑眼镜和哑巴张，这两个人都是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的爱情注定也不是庸俗的强弱之分，就像我一个机油所说的，真正的强强，并非合该谁就该躺在了谁身下，谁天生是给人压的那个。他们两个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这就是他们的爱情，原始的血腥暴力的ML，安慰的方式也是如野兽一般嘶吼打架以泄愤，黑眼镜说他不会用对女人的方式对待瓶子，而瓶子亦是如此。
而瓶子对吴邪的爱意可能让人接受不了，瞎子对他多好他都看不到，只一心活在过去的记忆里。我觉得这就是瓶子，就像文里说的那样，辗转流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能等张起灵回家，牵挂张起灵这人的存在。这唯一的一个人却说没就没了，真心可惜。瓶子对吴邪的感情更多是依赖，他羡慕吴邪，看到吴邪对自己的好会受宠若惊。所以吴邪死了他才会酗酒，冲动甚至和瞎子拳脚相加。其实最后他对瞎子的感情也是逐渐趋于明朗化，否则不会在最后对瞎子说出那么别扭的情话。
......总之这就是一篇顺手而作的二货产物而已=v=~如有和作者想法不同之处请见谅，以及姑娘们求评>< 2012.2.13 啊舞

SF，真心美歪了

我是文废啊口胡

图文帝！全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