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小紫)
五百年之后,若我形神不灭,并修炼至巅峰神级,我便与你厮守直至鸿蒙幻灭。凡人终将消于无形,你我相期帝乡,九天之外。
你不爱她们。
是了,你不爱她们。从碧空海出来时你的十七岁,眼睛里能装下一整片天空,海洋的温柔如水,苏拉的隐忍情深。你不忍心伤害她,你又无法爱上她。
终于现在,五百年之后,期帝乡于咫尺。
B(小叶)
布伦纳山脉,琴城。
今天是苏拉的葬礼。
我甚至没有用斗气逼自己挤出眼泪,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不剩,除了他。
只除了他
果然次神级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苏拉的身体渐至透明,只余一颗魂珠和一羽翎。我把她葬在了布伦纳山脉其中的一个山峰,和安雅,爸妈,秦爷爷和已记不清名字的尸骨一起。永恒的生命带来了什么?见证每一次葬礼的一副尸骨,从最初的痛不欲生到挤出些眼泪留给别人看,直到现在,连眼泪都没有必要,毕竟所有人都埋在了那个山坡上。
至于他,他早已经不是兽皇,紫晶一脉传承下去,繁荣或凋落,皆在天命。
山顶上罡风呼啸,虽然感觉不到寒冷,但却总觉得心里空的发寒。这样的念头闪过的一瞬间就发现后背贴上了个温热的胸膛,不用回头,我知道那温暖的主人是谁。
是了,他与我灵魂相通,他懂我每一个瞬间的闪念。
“音竹。”
他声音在脖颈处响起,鼻息落在耳垂,我身体有一瞬间想轻颤的错觉,压抑下来,没有做声。
“从此你的怀里再也没有任何人了。”他的嘴唇有些冰凉,落在脸颊时在颤抖,
“从此以后,你只能在我怀里。”
他将头埋在我颈窝中,片刻之后,我知道他哭了。
一百五十年前,秦爷爷死掉的那天,他吻了我,属于紫晶一脉的爆炸性力量掩藏在温柔如水的伪装之下。
是了,伪装。只有我和他可以永生不灭,他只可以选择爱我。
他不爱我。
A1(小紫)
秦殇离世的那天夜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哭了,哭到昏厥。
从碧空海里见他,相伴十年开始,最初的单纯,澄澈不知眼泪为何物,到之后的隐忍,积蓄眼泪的力量复仇,他从未哭过。
只是那天却好像恨不得把身体里的血液都哭出来。
山巅之上不融的积雪,他一身白衣跪伏在地上,哭到干呕,光线闪烁在雪雾间模糊了少年张扬的发梢。
“紫。”
“嗯?”
“秦爷爷不是第一个。”
“但我一定不是其中一个。”
秦殇一定不会是第一个承受生死轮回的人,但我不同,即使拼得仙神俱灭,我也一定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无限绵长的生命,纵使哪一天油尽灯枯,也要抱着你一起死亡,一起轮回转世。
如果。
如果你承认那叫厮守。
他站起身来,白袍上有雪簌簌而下,阳光在一瞬间从他背对的地方照射过来,他的脸藏在阴影之下,轮廓明暗。
“告诉我。”
他踏了一步,只踏了一步就来到我面前,微微抬眼仰视我。他的面容是我一辈子读不倦的诗。
“什么?”甫一出口,却发现声已嘶哑。
“你永远也不会离开。”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我,亦如五百年前,初次相识,他拿了一棵竹笋对我微笑,那一天,天地失色,我知道我已万劫不复。
我倾下身,封住他嘴唇:“不论是离开这个世界还是离开你,永远不会。”
他唇上沾染了鸩羽,剧毒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压抑了五百年我终于控制不住地欲望磅礴而出,我把他瘦削的身子按进怀里,狠狠冲进他舌腔,手足无措的感觉第一次在生命里出现,我只知道不停抚摸他的后背,用尽力气把它揉进怀里,我要让他契合我身体的每一部分。这样惨烈的拥抱。
而他自始至终,不曾发出一点声音,他的精神烙印,没有波动过一丝一毫。他以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面对我绝望的拥吻。
我松开了他。
距离他的唇只有一寸,我却再也不敢前进一厘,正对上他的眼睛,没有情绪,他不曾使用精神系魔法,我却发觉灵魂深处颤抖得快要破碎掉。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后来只剩我一个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目力所及之外。
只是这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等了五百年,也不在乎慢慢跟你耗尽绵长至时间尽头的生命,我一整颗心早被你风化成尘,你摔了又摔,也帅不碎什么。
从他大婚那天开始。
他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