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若是你对人物塑造要求更高,或者缺乏与作者同样的“梦境”,或者是被劣质Mary Sue雷多了,一眼就拆穿了Mary Sue的障眼法,那么,Mary Sue即便有再曲折的情节,再复杂的内心刻画,都难以让读者产生共鸣,让他们安然入梦。这就好比魔术表演,对于那些看不出魔术师是怎么变的人而言,魔术是令人着迷的,但对于那些看腻歪了,或者已经拆穿了魔术师把戏的人,看起来就会索然无味,甚至心生厌烦。
最后,我想说的是,无论怎样,若是小说能给读者带来一场不会因小说本身的问题而叫醒的梦境,那么小说就算是成功的了。不过由于读者水平不同,有着不同的要求。对于追求故事情节的来说,Mary Sue是不那么重要的关键,所以苏一点他们看不出来,叫不醒他们。对于对人物塑造要求较高的读者,或者说被苏雷过无数遍产生抗体的读者,Mary Sue的问题就会凸显,成为惊醒她们美梦的一块石子。(也就是三叶所说的“这角色得改”——>瞧,显然是一副被惊醒的模样……),何况……小说的优劣,不也是在与其他小说中比较中的出来的么……
2、故事情节造成的Mary Sue
若是从创作角度而言,这类根本不算苏,因为她们只不过是作者“情节决定人物性格”的牺牲品。具体而言,可能是作者一开始情节架构有问题,因此决定牺牲一个人物B来摆脱困境。可是B这人的性格又没有设计完全,于是接下来碰到其它情节问题,再请B出来解决,写着写着就让这个角色就成了“在恰当的情境展示恰当的性格特征”,整体的性格被扭曲,B也就苏起来了。
我手头有一个很典型的“情节苏”,是我翻译的《异域来客》中哈利的妹妹Rose(这是由三叶分析出来的,膜拜一下吧……)。其实Rose是一个挺讨喜的角色,不过可能是作者不擅长刻画女性,结果在她的个性刻画方面出现了断层。在哈利被捕之后,忧郁的他需要有个热情妹妹来热场,于是她阳光登场。但是哈利出走家里需要有个人来回忆回忆,引出相关故事情节,Rose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忆哈利。但是哈利又要个刚强女孩坐后盾,所以在火车被袭的时候,她又成了理性女强人。到了假面舞会那一段,为了让哈利能接受她,Rose又被描述成了天真活泼的小女孩。这就让读者产生了云里雾去的感觉,摸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因为她的强大,所以读者会感觉到苏的意味。
我们不妨再举个例子(依然由三叶提供)。《红楼梦》塑造了众多个性不一的女性角色,却唯独出现了一个苏,那就是薛宝琴。她出身大户人家,见多识广,一出场就声势夺人,受到连宝钗都难以企及的交口称赞。她容貌端庄,才华横溢,联诗仅次湘云,取梅赛过《双艳》,并深受贾母宠爱,并曾一度提及要将其许给宝玉。她是很完美,但通篇下来,我们没有看出她个人的特色。作者说他年轻心热,但她的举止时而活泼,时而沉稳,写出来的诗句也不像是个年纪轻轻比宝钗小的姑娘所为。作者让她置身权利斗争中心,她却像个透明人似的丝毫不受影响。这是因为雪芹写她的目的,不是出于对她本身的人物塑造,而是在对故事情节的推动。作者需要一个人能让老太太喜欢的死也要给她订亲,好刺激一下多方的神经,带出宝黛钗三角关系以及贾家的权力斗争,所以宝琴完美登场。宝钗需要个热情妹妹来反衬,所以她成了年轻心热。后面为了表现宝钗家教甚严,宝琴又成了守成持重。反观作者与评注的态度,无论是脂批还是雪芹先生自己,对宝琴结局的透露都是最少的,并且脂斋对宝琴的批注奇怪的很少关注宝琴这个人的性格,却总是着眼在她对于推动情节有什么作用(比如说在联诗中才华出众来衬托湘云),也可以作证她的龙套身份。
可能是因为写作技巧,情节构架出了问题,或者纯粹只是作者对这个角色不上心,都有可能在某一处冒出一个情节苏来。小说中作者就是上帝,他能决定人物的行为,有时候很容易凭着性子指挥角色行动,却忽略了角色本身的性格会导致他们做出怎样的行为——这毕竟是一个极度费脑子的事情……
那么,由于“情节苏”只是作者手法问题无心造成的一种失真,与第一种苏还是有着天壤之别。“情节苏”只要多加修改,是可以写成一个好角色的。(当然若是太炮灰的人也没必要刻画的太过性格鲜明……)但是第一种的苏是作者有意识写成的Mary Sue,那么即便技巧再高超,依然会有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