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花脱下身上的繁复戏服,坐到镜子前,手中月白色的丝帕沾了水,正要擦去眼旁的绯红,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吵闹。
他不快地皱眉,对一旁的人道:“子扬,怎么这么吵?”
解子扬打开门向外望了几眼,掩上门回头对解语花道:“是刚刚听戏的日本人,好像是抓到的探子跑了,正到处搜人呢!”
解语花放下丝帕,指尖点上太阳穴:“日本人么……”平平淡淡三个字,却隐隐透出咬牙切齿的感觉来。余光中有黑影一闪,挂在墙边的戏服轻轻晃动了一下。解语花眼角一跳,却没有言语。
“开门,开门!”雕花木门被粗暴地推开,站在门边的解子扬躲闪不及,被狠狠撞倒在地。
解语花不紧不慢地起身,瞬间便被十几枝枪指住,他也不慌不恼,只是对着站在房门口的人略行一礼,道:“不知太君这是何意?”
本田律这才看到房中娉婷而立的人,单薄的身上只着了一件月白长衫,黑发如瀑,一双眼妩媚含情,眼角的绯色更像是催情的药,惹得人心头发痒。
“有犯人跑了,我们来查查……”一开口,却是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解语花掩嘴轻笑:“太君是怀疑我私藏逃犯么?”
“哪里,哪里……”见他一笑,本田律更是连心都快跳出来了。
“那可能让他们回去?”解语花笑得更加妖媚起来。
“好,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本田律冲一旁的士兵们吼到,不情不愿地看这解语花掩上房门。
“太君……”刚转身,便听解语花喊到,便又急切地转过身去:“什么?”
解语花只是笑:“明天再来……”
那一瞬间,本田律觉得他好像找到了到中国来的意义。
待到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解语花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解子扬,又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出来。”
有人拍着手从阴影处走出来:“真是一出好戏,你难道不觉得恶心么?”
解语花坐回凳子上,漫不经心道:“若不是我唱这么一出恶心的戏,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抬头朝那人望去,却见他双眼上蒙着一条黑布,说不出的怪异。
那人来到桌边,毫不客气地拿起解语花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而解语花则是看着他指上的血迹不断皱眉。伸手拉开柜子,将找到的医药箱抛到那人手上,解语花淡淡地道:“拿去包扎,别弄脏了我的戏服。”
那人笑嘻嘻地接了过去,拉开衣服开始上药包扎,伤口是刺刀造成的,看着恐怖但都不深。
解语花靠在一旁看他上药,渐渐有些不耐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没什么名字,叫我‘黑瞎子’就行。你呢?”
解语花心想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回答,答到:“解雨臣。”说完便转身走进隔间,丢下不冷不热的一句:“弄完了,就快点走。”
逐客令一样的语气。
这以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了。
解雨臣和黑瞎子。
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