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谯县而来,背着箩筐一个手提鸡蛋一筐前来洛阳为从父曹嵩祝寿。还未来得及感叹都城洛阳的壮丽,却在半路被平地卷起的一阵烟尘呛得直咳嗽。定睛一看,一名蓝衣少年驾着一匹银鞍白马绝尘而去,远远听到他叫:“本初兄!你再不赶上来可就追不到我啦!”
夏侯惇回望,很快又一匹白马飞纵而去,马上的黄衣少年大吼着:“喂!孟德你停下!你等等我!”
等等,孟德?夏侯惇抓了抓脑袋,喂喂这个孟德该不会是那个孟德吧!孟德堂弟?似乎不太对!上次见到他,他还是个拖着鼻涕的小鬼,虽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但是刚才走到前面的那个狂妄的臭小子真的是许多年前那位看上去瓜里瓜气的堂弟?
给从父祝寿时,趁孟德堂弟没回家,从父皱着眉头说我们家阿瞒将来可没啥出息啦,整天跟着那个袁家的小子吃喝玩乐,不能成大器,元让啊,伯父将来可要跟着你们一起种田去喽。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正当此时孟德回来了。夏侯惇以为他肯定不会待见自己这个从乡下而来浑身冒土气的堂哥,谁知道孟德牵着他的手先来了个大拥抱,让夏侯惇好生受宠若惊,随后就拉着他和自己玩蛐蛐去。
少年望着罐中相斗的两只蛐蛐,突然问:“敦哥,我老爹看我的神色不太好呢,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侯惇如实说了,孟德笑而不语。过了一阵,他说:“我看,我和本初兄就像这两只蛐蛐,迟早有一天会争个你死我活。”
夏侯惇惊了,问你们不是玩的好好的吗这话从何而来。孟德说:“那袁绍老兄虽然家境显赫,日后也很有可能继承家业,却是个目光短浅,外厉内荏之徒。我表面上和他亲同兄弟,心里么,一直不怎么看得上他。等我弱冠了就要踏上仕途,到时候和他免不了争斗。”说着孟德得意一笑:“而我自认嘛,他是敌不过我的。”
不了解个中情形的夏侯惇只能默默点头,又问看不上他的话你和他玩那么好干啥。孟德一摊手:“我只叹那么大个洛阳城却出不了几个有才之士,城中其他纨绔子弟,论才智还不如袁绍,我的玩伴好少啊——喂,敦哥,如果你在就好了,我肯定要天天拉着你出去打猎吟诗。”
一句笑吟吟的话红了农家少年淳朴黝黑的双颊。直到拜寿完毕离开洛阳后,夏侯惇满脑子也只有孟德那张笑脸。
回家对爹爹说起这个可爱的堂弟,爹爹却捶着桌子说:“哼!你不说我还忘了!曹家那个阿瞒,人小鬼大,从来我就不太喜欢那臭小子。就说上次吧,我遇到他,他突然倒下装病,吓得我赶快跑去给他爹说去,结果才发现那小子正好端端陪他爹下棋呢!我问起他的病来,却被他爹老大不高兴地说我儿子一向健康,你是从哪里听到他生病的。我正在疑惑,谁知道看到那小子悄悄对着我挤眉弄眼地笑!你看你看,连亲叔叔都能耍!阿瞒这小子,你以后得离他远点!”
夏侯惇倒没想到竟会听到这么一段关于孟德的小故事,暗自笑笑,飘走了。
和孟德洛阳一别后,不知不觉又是十来年过去了。夏侯惇和弟弟夏侯渊过着不在炕上就在地头的无聊日子,偶尔耍几个功夫把式,时常叹息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渊弟我们明年讨个老婆吧。
他偶尔会想到孟德。全靠从父是大宦官的养子,他现在就算不是公子哥也早就官袍加身了吧。夏侯惇托着下巴,他说想跟我玩来着,他还记得我不?
直到——直到某一天,听说洛阳城里出了大事。有个叫曹操的人,刺杀董卓未遂,事迹败露逃走了。第二天,满巷子都贴了通缉令,扛着锄头经过的夏侯惇瞄了一眼通缉令上的画像,那个表情阴沉城府颇深的男子,看上去呼之欲出。他变样了。
夏侯惇默默走开,不发一言。
孟德现在正在亡命天涯。不过夏侯惇倒也不很担心他的安危,不知为啥,他本能地感觉孟德是种生命力很顽强的人。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定是他的强项,但他那时却不知道这竟然也是他自己人生的第二个起点。
果然,那个曹操在销声匿迹一个月之后突然出现在陈留,手握一份不知从何得来的天子诏,大肆散财募兵,从袁绍反董卓。夏侯惇听到后,甩手扔了沾着泥土的芋头蛋子,拉着渊弟和家里两匹流着口水的老马就往陈留跑。身后老爹拄着拐杖呼喊着你们要去哪啊臭小子你不种地你要干啥,一概置若罔闻。
他已经三十了。夏侯惇想,他再不干点什么事情就晚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这几天又写了一点,感觉自己越发写得像故事大纲了,语言乏力词汇匮乏是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