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清汤白面,热气摇曳,久聚而不散。手握木箸,我迟迟不愿落筷。耳边充斥着或急促或无奈又或悲凄的声音。徐徐白气中,竟嗅到了一股馨香,真水又怎么会有味道呢?可我分明是闻到了燃香独有的压抑,或许是出自死神的鼻息吧。这该是多么熟悉确有遥远的气味啊。
终于挑起了一根白澈的面条,热雾被打乱、搅扰,眼竟也花了,香的味道又愈加的重了。猛然间忆起几年前的那间屋子里,面对着一张没有表情、没有生气的熟悉的面孔,两旁有寸长的柱香奋燃,浸染着眼睛。熏出了眼泪,却不愿意拭去,任凭它艰难地流进嘴中,不是咸的,也并不涩,其实早已无味了吧。就像今日一半,口中的面,隔屋的香,还有那不知多远之外渐渐冷却的血液。
索性夹起一绺,囫囵送进口中。火灼烧般的触痛,不知是针刺的细密,更有些麻木的酸楚,经久不息。这是痛苦回忆的味道。以为自己已经在漫漫长路中抛弃了它们,其实呢,无一不“忠诚”地追随着自己。每一次的回首,都是它们梦寐以求的兴奋剂,让它们更活泼、更放肆。曾几何时,厌倦管束和制约,呐喊着渴望空白的自由,最终,真的空白了,却无心去理睬所谓的自由,而是在死寂的夜晚环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回忆逝去的音容笑貌,任它们把我侵蚀……历史一样的悲哀,历史一样的重新演绎,雨夜的无端忧愁无处宣泄,在剧中谢幕时又都回归了字。衷爱流星的美丽,她转瞬即逝,却没有发觉,身旁的生命亦如是,可我又怎么能理解死亡的美丽呢?
虽然在不断的耐心挽留,但碗中的面终究是只剩下残汤,桌上的菜终究是见底了。人力可笑至极,安能悖天命呢?
起身离桌收拾碗筷,抬首之际正见人影悲移,人影痛泣,一切都这么繁杂而零乱。但目之级远处的桌子上,两桌寸许燃香件,那熟悉的面孔沉静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