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音乐能引领你到光明里!》
安妮城堡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
夜已深了,却辗转难眠。
记起前年讲授《中国传统文化概观》时,内心深处的绝望。许多次站在讲台上,说不出话来。宗教的衰微,艺术的困顿,生命越发暗淡的前途。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渐渐扼紧了喉咙。所有宣讲都像似一个可怕的笑话。这是被谁诅咒的命运呢。
文字,我们所崇尚的文字,你看到了吗?那里面有一双冷的眼。鲁迅先生说,是“吃人”两个字。呵呵,他在《狂人日记》里借疯子的口说的。
夜已深了,也许是太深了吧。
听懂了从前听不懂的音乐;
看懂了从前看不懂的风景。
读懂了从前读不懂的书;
还是谈谈音乐吧。
不知哪里听来,说音乐、绘画、诗歌,是三项顶尖的艺术形式,若排排位次,音乐第一;绘画第二;诗歌第三。我想,也有道理,因为音乐最早被认为是可以通神的。其实艺术都是通神的,不过据说神最爱音乐。
一切当从呼斯楞的《鸿雁》开始,《诺恩吉雅》、《竹鞭》、《两座山》、《阿黑图》等等,音乐体验,生命洞开,看见了不曾见到的世界:像一段段全息影像,封存了那时的日月繁星,天光水色,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白云变幻的蔚蓝天空;还有迎面奔来的热烈的风,带着草原特有的味道,草原特有的情怀。我看见了蒙古祖先高贵圣洁的面孔,感受到他们宽厚博大的胸怀,想拥抱那血脉里流淌的真挚情感。他们是神所宠爱的,是天之骄子。和他们一同笑,心与眼都在笑,身体稀薄成透明的,爱满溢在空气里。与他们一同思念,凝神浅唱,把自己化成一片静蓝的湖水,忧伤深不见底,却到底都是清透和纯粹的。这是在想象吗?不是的。如此具体,这般真切,怎么能仅凭想象得来呢?
嗬,
原来,民歌不只是旋律与歌词、节奏与韵律;
原来,音乐里不仅有旋律,歌声不仅在表达;
还有,一个世界!
一瞬间,——打开了,
能听到、能看到、能闻到,
扑面的气息,
能够触摸到蒙古祖先的心。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样醍醐灌顶。
音乐,从前以为是虚无飘渺的,说有似有,说无又似无。有一次有人问李白,你的诗怎么能写得那样好?李白说:那些诗不是我想出来的,它们就在那儿,在天上,我只是碰到就拣起来了(大意)。音乐也在天上,总会被一些特别的人拣起。当呼斯楞唱起蒙古民歌的时候,音乐就以这样具体而真切的方式被拣起来了;不经意的,使你的心豁然打开,得见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一点也不虚无缥缈,也不似有似无。感谢上帝,这种经验太令人惊讶,简直难以言喻。
也许,音乐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
也许,音乐能引领你到光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