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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SHMILY℃解光夏のLove】——最好的时光(手冢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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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见……你嫁给我,好不好?以后的每一条路,我们都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倘若,在一辈子漫长的几十年里,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绝不能失去的,那大概,
就是关于这一刻时光的记忆了吧?
那个她倾尽所有去爱的男子,他对她说:“你嫁给我,好不好?以后的每一条路,我
们都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或许是错觉吧,莲见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全世界寂静无声,唯有这句话,一次又一
次回荡在耳畔,清晰而又悠远,彷如幻觉。
心在一刹那间就酸楚得几乎没有办法承受,眼眶也开始泛红。嘴唇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却不知为什么,连一个清晰的字眼也无法说出。
原来,原来在如此盛大的幸福面前,绝望只会更加突兀地,如刺入掌心里的针一般,
令人血淋淋地疼。
可是,可是这幸福又是这样真实,这样珍贵得我舍不得失去,即使再怎样痛入骨髓,
我也舍不得失去。
当然,当然是好的。
Tezuka,只要是与你一起,去哪里,走哪一条路,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就是我这一生迄今为止的22年,最大的梦想啊。Tezuka。
莲见笑了,笑了又哭了。唇角竭力地上扬,眼泪却一点一点溢满眼眶,而后不可抑制
地滑落脸颊。
她抬头,努力地微笑,望着身前,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男子,昏黄的烛光下,她凝
着泪的眼睛那样美,像是漫天的星星都碎了。
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男子就站在她的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近在咫尺的幸福。她真
的,真的,没有办法放下,没有办法舍得,没有办法离开。哪怕只是想到以后的时光里或许
再也没有手冢国光,她都已经觉得那是怎样一个荒芜的世界啊,她怎么有勇气一个人走下去
呢?
所以,就请允许她再拥有这最后的一点幸福吧,就让她在以后漫长的孤独中还能安慰
自己,曾经有那样一个眉目宛然的男子,他对她许下关于永远的承诺,所以哪怕此后的一生
都唯余漫长永夜,也已足够。
于是,莲见只是极轻极轻,近乎呓语般的说道:“好。”而后她微微歪头,有点不解地
问道:“可是手冢,求婚应该是有戒指的吧?”
当然是有的,只不过他一时紧张,只记得说出那句话而忘了把戒指拿出来。当然这个
原因就不必说出来了。手冢有些赧然,低头扶了扶眼镜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把一直紧紧
攥在手心的黑色天鹅绒盒子打开来。
那枚朴素到没有一丝修饰的戒指就嵌在盒子中央的间隙里,等待着被戴上,而那个唯
一合适的女孩就站在他的面前。
“莲见,以后的每一条路,我们都要一直走下去。或许会遇见许多艰难险阻,但是莲
见,我只想你知道,戒指代表着一生的携手与共,从此以后的未来,就是我们共同的未来。
我爱你。”
内敛如手冢国光,从来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说出“我爱你”这样的话,所以说出口的那
一刻,连他自己也被吓到了,可是接着他就突然觉得这句话其实早已铭刻在心里许久许久,
久到他已忘记了时间,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只等他自己发现。
这样一种突如其来的勇气,令他变得不像以往的自己,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她面
前,他无须顾忌什么,无须刻意维持什么,他就是他,最真实的手冢国光。这么多年,他也
唯有在她的面前,才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他牵起莲见的左手,微微倾身,极其谨慎地把戒指缓缓套入她的中指。戒指的尺寸恰
到好处,停留在莲见修长的指间,那般朴素简单,却有一种极致纯粹的美。



90楼2012-05-31 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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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说晚安
    ——Ne,Tezuka,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不会凋零的玫瑰?到底有没有那么一条路,永远
    没有尽头?
    七月末的纽约,一整个世界的滂沱大雨。
    这座城市所有闻名于世的建筑物都笼罩在灰暗沉重的雨幕之中,隔着潮湿阴冷,遥远
    如彼岸蜃景,看不真切。
    知雅坐在公寓窗边的Ankara羊毛地毯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幕墙,呆呆地看着玻璃
    另一边模糊的雨景。雨水汇集成蜿蜒河流,顺着幕墙流泻而下,透过水流望出去,整个世界
    都是扭曲的,唯一能辨认出的,是远处帝国大厦插入云端的尖顶,如利剑一般划破了墨色翻
    涌的天际。
    这是这个夏季最盛大的一场雨。来自海洋彼岸的季风气势汹涌的扑向这座东海岸城市,
    降下一场浩大得令天地变色的雨,仿佛要彻底洗净这座罪恶之城。罪恶之城纽约,她在这里
    生活了四年,仍旧怀抱着一生最初的幻想安静地等待。生命同十七岁以前一样寂寞荒芜,她
    等的人终究没有来过。
    放在墙角的电话不间断地响着,各种满满的邀约,party,show,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所谓的上东区社交。
    是黄昏时分,偌大的客厅没有开灯,于是更显得孤独凄惶。
    知雅只是安静地坐着。不想起身,不想思考,不想见任何人,假装这世界是一个空城,
    而她游荡其中,无爱无怖,不闻悲喜。
    墙角的电话响得久了,终于消停下来。
    只是片刻寂静过后,电话附带的答录机“嘀——”了一声,而后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Hey, Katrina, 我是嵯峨政,明晚我公寓开party,你也来好吗?回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答录机又响了一声,而后再次回复寂静。
    知雅仍旧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灰蒙暗淡的天色,恍若未闻。
    这样清冷寂寞的时刻,似乎是适合用来回忆往事的,只是她的往事太纷扰,塞满时光缝
    隙,竟不知该从何忆起。
    天色渐暗,时光在这一刻无限悠长,她突然觉得,就这样坐至天荒地老,也未尝不好。
    1329楼
    只是不识趣的电话铃声又打破此刻的静谧,知雅微微蹙眉,没有理会,只是任它一遍又
    一遍的响着,到最后,终于停下来,不响了,安静了。
    而后答录机“嘀——”了一声,竟传出一道她已许久许久未听过的声线。那嗓音带着些
    许仓皇,微微沙哑着,像是已极其疲倦。
    知雅惊讶得一时竟怔住了,只能愣愣地听着答录机里一字一字地传出字句:“知雅,你
    在吗?我是莲见,现在在你公寓楼下,大楼保全说必须要通过住户许可才能进入,你在的话
    就下来一趟吧。”
    


    92楼2012-05-31 0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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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说晚安
      ——Ne,Tezuka,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不会凋零的玫瑰?到底有没有那么一条路,永远
      没有尽头?
      七月末的纽约,一整个世界的滂沱大雨。
      这座城市所有闻名于世的建筑物都笼罩在灰暗沉重的雨幕之中,隔着潮湿阴冷,遥远
      如彼岸蜃景,看不真切。
      知雅坐在公寓窗边的Ankara羊毛地毯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幕墙,呆呆地看着玻璃
      另一边模糊的雨景。雨水汇集成蜿蜒河流,顺着幕墙流泻而下,透过水流望出去,整个世界
      都是扭曲的,唯一能辨认出的,是远处帝国大厦插入云端的尖顶,如利剑一般划破了墨色翻
      涌的天际。
      这是这个夏季最盛大的一场雨。来自海洋彼岸的季风气势汹涌的扑向这座东海岸城市,
      降下一场浩大得令天地变色的雨,仿佛要彻底洗净这座罪恶之城。罪恶之城纽约,她在这里
      生活了四年,仍旧怀抱着一生最初的幻想安静地等待。生命同十七岁以前一样寂寞荒芜,她
      等的人终究没有来过。
      放在墙角的电话不间断地响着,各种满满的邀约,party,show,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所谓的上东区社交。
      是黄昏时分,偌大的客厅没有开灯,于是更显得孤独凄惶。
      知雅只是安静地坐着。不想起身,不想思考,不想见任何人,假装这世界是一个空城,
      而她游荡其中,无爱无怖,不闻悲喜。
      墙角的电话响得久了,终于消停下来。
      只是片刻寂静过后,电话附带的答录机“嘀——”了一声,而后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Hey, Katrina, 我是嵯峨政,明晚我公寓开party,你也来好吗?回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答录机又响了一声,而后再次回复寂静。
      知雅仍旧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灰蒙暗淡的天色,恍若未闻。
      这样清冷寂寞的时刻,似乎是适合用来回忆往事的,只是她的往事太纷扰,塞满时光缝
      隙,竟不知该从何忆起。
      天色渐暗,时光在这一刻无限悠长,她突然觉得,就这样坐至天荒地老,也未尝不好。
      只是不识趣的电话铃声又打破此刻的静谧,知雅微微蹙眉,没有理会,只是任它一遍又
      一遍的响着,到最后,终于停下来,不响了,安静了。
      而后答录机“嘀——”了一声,竟传出一道她已许久许久未听过的声线。那嗓音带着些
      许仓皇,微微沙哑着,像是已极其疲倦。
      知雅惊讶得一时竟怔住了,只能愣愣地听着答录机里一字一字地传出字句:“知雅,你
      在吗?我是莲见,现在在你公寓楼下,大楼保全说必须要通过住户许可才能进入,你在的话
      就下来一趟吧。”
      


      94楼2012-05-31 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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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说晚安(中)
        ——呐,有没有一个时刻,你会突然莫名的想流泪,却找不到理由。有没有一首歌,反
        反复复的单曲循环,只是因为那是曾经与某个人一起听过的歌,你舍不得忘记。
        舍不得忘记,找不到理由忘记,于是便狠下心来折磨自己。
        迹部知雅无法忘记时隔数年后再见莲见时,自己心中的难过与疼痛。
        她无法把这个站在空荡荡的公寓大堂里眉目凄惶而又憔悴的女子,与18岁那年夏天在
        校园葱茏的树荫下恬静微笑的女生联系起来。
        在知雅的记忆中,千代莲见永远停留在18岁的年少时光里,眉目皎洁笑靥温暖,仿佛
        世间一切的难过与伤痛都无法近得了她的身畔。她怎么也不该是眼前这个浑身被雨淋得湿
        透,脸色惨白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倒的女子。
        知雅只觉得无法言喻的疼痛在从心底漫涌而出,无法压抑。
        但是这样的时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只是徒劳与虚妄。她只能尽力地笑得温暖。
        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假装莲见的突然到来,只不过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的长途
        旅行而已。
        于是知雅只是拨开莲见湿透的长发,浅浅笑着,说道:“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早点打
        电话叫我去接你?快点上去洗个澡,小心感冒。”
        有些事情,我们不说出来,就能假装不存在,就能假装我们的世界还是完好无缺的吧?
        梦里不知身是客。
        这样一场荒诞而又漫长的梦魇,究竟到什么时候,才看得见尽头?
        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看笼罩在灰暗雨幕中的纽约,所有的那些,绚烂浮华的霓虹灯,巨幅广告
        牌,摩天大楼顶上耀眼的探照灯,点点灯光的哈德逊湾,曼哈顿半岛边缘孤零零矗立着的自
        由女神铜像,都诡异的扭曲着,像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超现实主义梦境。
        雨越下越大。
        坐在知雅舒适的仿古式浴缸中,会觉得自己渺小如一叶孤舟,在无边无际的海上游荡,于连绵汹涌的波浪中上下飘摇,却永远也寻不到陆地。
        只是苦苦挣扎,垂死挣扎。拼尽最后一丝气息,等待着渺茫的希望。
        偌大的浴室没有开灯,黑暗将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吞噬殆尽。时间的流逝在这黑暗而又密
        闭的空间里失去了意义。莲见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仿佛对一切都不再在乎。
        浴缸里的水一点一点冷却,寒意循着身体的末梢一点一点漫上心脏。
        她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低头看着浴缸里几乎齐肩深的水。
        她微微的笑了一下。身体很冷,但是这样的寒冷可以驱散,只需一点温暖。
        而心里的冷呢?从心底深处蔓延而出的,彻骨的绝望与空茫,又该怎样驱散呢?
        是不是,如果这颗心脏不再跳动了,她就不会再觉得冷了?她就能永远远离了所有的悲
        伤和痛苦?就能怀抱永恒的宁静陷入深眠?
        无悲无喜、无爱无怖的,永恒长眠。
        她真的累了,不想再挣扎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哪怕再不醒来。
        莲见闭上眼睛,缓缓地压低身体,把自己完全沉入微凉的水中。
        她所熟悉的世界在一刹那间就远离了。耳畔是诡异的轰鸣声,仿佛众人的低低絮语,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听不真切。
        胸口因为窒息而疼痛,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
        但是她却只想这样沉溺下去,不再醒来。
        闭上眼睛,世界就只剩下黑暗。
        其实自她离开手冢国光的那一刹那起,世界就已经只剩黑暗了吧?
        从今以后,日升月沉无论多少次,都再也与她无关,因为离开他,世界便唯余永夜。
        从今以后,天地如此广阔,她却再没有了手冢国光。她却再没有了手冢国光。
        离开的时候那样勇敢那样决绝那样头也不回,可是在这一刻,在突然意识到她已经永远离开那个清瘦冷峻的男子的,这一刻。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理由,所有的勇气,就突然轰然倒塌。
        只是再也回不去。她走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只是,只是遗憾没有在离开的那天凌晨,最后再看一眼熟睡中的手冢国光。
        因为她不敢,她怕在回头的一瞬间,就会如圣经里化身盐柱的受难者,被钉死在原地,再也走不开,再也无力走开。
        于是那样匆忙的离开,像是逃离一个会令人沉溺的甜蜜假想。
        


        95楼2012-05-31 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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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李箱的夹层里放着她早已准备好的护照和机票,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远行。
          而手冢国光并未察觉任何异常,因为这些只属于彼此的时光是那样美好,美好得令他忘记了他们将会面对的一切艰难,他那样清醒的人,也被这样幸福的假象所蒙蔽。
          为莲见戴上求婚戒指的那一晚,一向滴酒不沾的手冢国光,破例多喝了几杯清酒,酒量并不算好的他,即使尽力掩饰,还是遮不住颊畔微醺的赧色。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那晚手冢很早就睡着了,而莲见却无法入眠。
          她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借着淡淡的月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子。
          她告诉自己不要眨眼,告诉自己要把这一刻,面前男子安静得甚至有些孩子气的睡颜牢牢地记住,用力地记住。
          因为以后没有他的一辈子是那样漫长,她必须踯躅独行。
          因为这是真正的,真正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能这样看着他。
          以前总以为他们面前的时光还有一辈子那样长,总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来不及。
          世间的繁华盛景抑或荒烟蔓草,我们都来不及携手与共。
          曾经许下的那些,或天真或美好的愿望与梦想,我们都来不及去实现。
          我甚至,甚至已经来不及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你知道吗?我很后悔,很后悔以前总是觉得时间还有很多,而没有对你说这句话。
          爱してる。
          我爱你。
          I love you.
          Te amo.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也没能说出口。
          于是,命运给我们留下的最后一个句子,不是我爱你,而是来不及。
          一切都是来不及,一切都是回不去。
          凌晨五点,即将破晓的天空是大片大片深邃的幽蓝,涨潮时的海浪声连绵起伏,像是一声声悠远的叹息。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莲见从沙发上起身,在手冢的枕边放下一封信,闭上眼睛,最后一次吻了吻他微凉的唇,仿若告别的仪式。
          行李就放在起居室的玄关旁,机票护照信用卡和足够的现金也已经准备好。
          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继续停留在这里。
          眼眶酸涩,莲见仰起头,竭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最后的时刻,她不想哭,她不想以后每一次回忆起这一个清晨,都带着泪水的苦涩。
          因为以后没有手冢国光的一辈子是那样漫长,她必须记得与他有关的一切,以此来抵挡这个孤独的世界。
          所以她就那样硬生生的忍住眼泪,提起玄关旁的行李,开门,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没有回头。
          再也没有回头。
          这是一场为了告别的远行。
          如此匆忙,如此决绝而不可挽回,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感伤与惨淡。
          呐,Tezuka,Tezuka,Tezuka。她只能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像是在默念某种缠绕在心的咒语,又像是某种信仰。
          早晨八点四十五分,成田机场飞往纽约的航班轰鸣着冲上六千尺高空的那一刻。
          上升的拉升力道令她有一瞬间的晕眩感,只是那一瞬,无数只属于他们的时刻就不可抑制的重回眼前。
          呐,Tezuka。刚离开,我就已如此的想念你。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量能在这个空旷而又寂寞的,没有你的世界上,独自走下去。
          她紧紧握住左手上象征永恒的那枚戒指,终于,再也无法克制地哭出声来,歇斯底里,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而舷窗外,盛夏的早晨阳光灿烂。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年轻女孩的泪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故事,各自的悲喜。
          这就是我们所存在的世界。
          呐,Tezuka,要说再见了。再见是再也不见。
          从今以后,从今以后,相见无期。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记得要忘记。
          再见。Tezuka。
          我爱你。
          


          96楼2012-05-31 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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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说晚安(下)
            ——诶,我从不知道,有一天会突然发觉,爱你竟成为我一生的宿命。
            许多年以后。
            当手冢国光已经成为东大附属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脑外科主刀医生时,《朝日新闻》
            的人物周刊曾对他做过一次专访,提问大纲里有这样一条问题——“对您来说,世界上最残
            忍的事是什么呢?”
            优雅而干练的女记者一边整理着提纲,一边偷偷抬眼看着对面沉静而清隽的男子,夕阳
            西下的咖啡厅临窗雅座,黄昏的暖黄光线投射在他的无框眼镜上,使她无法看清他的眼神。
            作为资深访谈记者,她采访过无数政商界要人,可是却没有一次如这次般,让她觉得采访对
            象难以捉摸。手冢国光,有着完美履历完美家世的青年才俊,毫无疑问他是沉稳而值得信赖
            的,但是她总觉得对面的这个男子,他有一个独自一人的世界,没有人可以懂得,他也不希
            望被懂得。
            就如此刻,她无法了解在这样一个并不难回答的问题之后,他长久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抿了一口苦涩的黑咖啡之后,他终于淡淡开口:“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我想,大概是,
            不告而别。”
            没有告别的离开,意味着永远没有结局,和没有尽头的等待。
            他从不知道,等待原来是这样绝望的事,绝望到,他连选择不等待也做不到。
            他也从没想过等待竟成了一种无法逃避的宿命,就像他不会知道,想念一个人竟成了他
            独自捱过漫长时光的唯一信念。
            千代莲见。
            这么多年了,我连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不知道,却仍是无法停止等你。
            即使2002年8月1日那日的早晨,我恨你到极致,恨你的残忍,恨你的不告而别。
            即使是那样的时刻,我都没有想过。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世上最短的一句咒语,是你的名字。
            呐,Tezuka,你知道么?这世上最短的一句咒语,是你的名字。
            离别的那一刻,我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勇气就消散殆尽,许多话哽在心口,说不出口,
            于是变成了折磨。这么多年,没有一分一秒,我能够忘掉当时的绝望,没有一天晚上,我不
            是被失去你的梦魇所纠缠。
            我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活着,不过只是活着而已,因为生命只是一场幻觉。
            纽约的雨季潮湿而阴郁,滂沱的大雨仍未有停歇的迹象。
            偌大的公寓只有起居室开了盏昏黄微弱的顶灯,音响里在放The fugees翻录版的《killing
            me softly》,知雅喜欢的Jazz。
            知雅站在流理台边,摆弄着面前的虹吸式咖啡机,想要为莲见和她自己煮杯咖啡。
            来到美国后,她极少下厨,所以开放式厨房一向只有泡咖啡的作用,干净到近乎不食人
            间烟火,而从日本本家派过来料理起居的阿姨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并不住在一起,只是在她
            有需要时才会过来。
            但是坐了十几个小时长途飞机的莲见肯定已经饿了,考虑了一下自己仅剩的厨艺和只放
            着酒的冰箱,知雅还是选择打电话向附近自己常去的餐厅订了外送。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回到起居室,把唯一一盏灯关掉,在满室清冷中,窝回柔软的沙发
            上,一边啜饮着甜而浓郁的Macchiato,一边等莲见洗完澡出来。
            窗外的纽约城依旧笼罩在大片昏暗的雨幕中,唯有刺眼的闪电不时划过乌云密布的天
            空。
            Lauryn Hill的声线磁性而带着一丝慵懒的性感,回荡在公寓里,在暴雨袭城的傍晚,愈
            发显得这样偌大的空间像蔓草疯长的荒野,寂静而孤独。
            知雅就这样窝着,直到喝完一杯咖啡,莲见却还是没有从浴室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知雅微微皱眉,有一种奇怪的不祥预感。她放下咖啡杯,走到浴室门前,轻轻敲了敲,
            唤道:“莲见,你还好吧?”顿了顿,想到莲见憔悴的脸色,她又补了一句:“水冷的话要注
            意调下温度,别感冒了。”
            没有回应。
            知雅又提高音量唤了一声:“莲见?你还好吗,莲见?”
            依旧没有回应。
            知雅顿时心下一凉,立即冲进书房找出浴室的备用钥匙。
            一打开浴室门就看到浴缸里的水已经从边缘漫出来,蜿蜒流过土耳其风格的贴花地砖。
            一道闪电恰在此时如利刃般劈开了整个天幕,伴随而来的惊雷,阵阵轰鸣都像在她的心
            上炸开。
            那一刹那,知雅只觉得巨大的恐慌就像那水流一般,从心底急速漫涌上来,让她几乎喘
            不过气。
            她扑到浴缸边,一把完全沉在水里的莲见拉了出来。
            莲见已经昏阙过去,顾不上叫救护车,知雅把莲见放平,开始为她做心肺复苏术。
            一下、两下、三下……
            知雅不敢停下来,害怕一停下,自己就会被巨大的恐慌击倒,她只能近乎机械性地把学
            到的急救知识全都用上,只希望这个世界不要这样残忍。
            终于,莲见剧烈的咳嗽起来,胸腔中的水被一下一下的咳出来,她缓缓睁开眼睛,第一
            眼看到的就是紧张到满头大汗的知雅,她的眼眶红红的,像极了以前说到忍足侑士时强忍着
            难过的表情。
            见她终于醒来,知雅突然就无法抑制的落下泪来,觉得心里是那样彻骨的冰凉与难过。
            “千代莲见”,她擦掉泪水,一字一顿的说:“难道你从东京飞到纽约,只是为了死在我
            的面前么?你什么时候懦弱到,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知雅。”莲见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但她已没有了抬手拭去的力气,只是侧
            过头,透过窗户看着纽约灰蒙蒙的天空:“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独自一
            个人,走下去了。”
            


            97楼2012-05-31 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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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七年。而他用了整整七年,还未能学会该如何忘记一个人。
              所谓劫难。
              车里一直单曲循环着<Love is a losing game>。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令人绝望的游戏,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忘记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真正的痛苦,是丝毫没有办法用言语表达的。
              手冢国光再也没有跟任何人谈起过千代莲见,除了节日的时候会去拜访一下莲见的父
              母,七年的时光中,他的生活与千代莲见再无联系。
              只余回忆。
              莲见离开的第二年,他进入东大附属医院心脏科。
              第三年,他加入无国界医疗组织,把每年近三分一的时间都花在无偿的医疗救助任务上,
              只为了十九岁时的莲见说过的那个,少女梦幻般的理想。
              正式加入无国界医疗组织的那一日,他在繁华的东京市中心漫无目的的开着车,顺
              着缓慢移动的车流走。黄昏时分,夕阳那样温暖,是即将消逝于夜幕的美。
              他目所能及之处,都遍布着他们的回忆,即使他再怎样不愿承认,其实在他的生活中,
              千代莲见从未离开过。
              ——诶,莲见。现在的我,已经成为了无国界医生,而你又在哪里,完成着你成为小说
              家的梦想呢?当初我们共同的梦想,原来到最后,只能彼此独自完成。
              第四年,他终于攒够了钱,加上贷款,把早稻田大学附近那间莲见租过的公寓买了下来。
              莲见离开后,这间老式公寓就没有人再租过,他买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的陈设都还是原
              来她在时的样子。
              拿到公寓钥匙的那一天,他站在小客厅里,看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上的镂空花纹,
              洒在客厅的地板上,隐约还是那年,莲见为他学着下厨,然后坐在餐桌上,微笑着看着他吃
              着她为他做的饭菜。其实并不好吃的,只是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吃完。
              当时的他,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竟会如此怀念她做的并不好吃的饭菜,怀念她看着自
              己静静微笑的样子,怀念他们共有过的时光。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失去。
              那一日午后灿烂的阳光洒满回忆,他只觉得眼睛被这般炫目的光线刺痛,一闭上眼,泪
              水就落了下来。
              If you were a teardrop in my eye,for fear of losing you,I would never cry.
              这是他唯一一次流泪。
              在医院工作了这些年,手冢国光以为自己已经把人生看得很透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
              天都会有人死去,也有新的生命降临。日升月沉,循环往复,生命不过如此,又有什么是能
              够永垂不朽的呢。
              他一直都这样告诉自己,他也以为自己可以放下执念。
              他用力地工作,用力地生活,用力地让自己遗忘。
              而到了这一刻,站在这间公寓里,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莲见气息的这一刻,他才明
              白,原来一切的努力与伪装都只是徒劳。
              因为记忆是最可怕的敌人,它会在你最猝不及防的时刻,击溃所有的坚强,涌上心脏,
              再红了眼眶。
              他这一生,大概,永远都只能活在对逝去回忆的怀念里了。
              TBC


              99楼2012-05-31 0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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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一场必输的游戏
                很多年来,莲见一直会做同一个梦。
                光线昏暗的一个房间,手冢国光拥她入怀,倚靠着墙角席地坐着。远远有飘渺的歌声,
                极其熟悉却说不出名字的曲子。
                手冢身上清浅干净的气息仍如昨日。她只是倚靠着他,不想说话,隐约知道这一切恍如
                梦境,却情愿再也不要醒来。
                手冢国光只是轻轻吻着她的长发,一遍又一遍低声地问:“你还爱我吗……”
                手冢国光从来不会问这样的话,莲见只觉得有利刃在心上一下一下的划过,刺骨的疼,
                无法抑制的流泪,她喃喃的低语:“我一直都爱你。”
                一直都爱你,无法停止,如果我知道怎样才能不爱你,该有多好。
                “我一直都爱你。”
                我一直都爱你。
                我一直都爱你。
                很多个夜晚,她重复着这句话,流着泪从梦中醒来,目之所及的只有黑暗。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纽约太过浮华的夜晚,也挡住了所有的浮世气息,她只觉得这世
                界仿若浩瀚海洋,而她只是惊涛上的一叶孤舟,竟不知何处是归岸。
                莲见挣扎着起身下床,打开床头的台灯,从桌上的白色药瓶里倒出几颗药丸喂进嘴里,
                喝了一大杯水冲服下去。胃里有一种欲呕的感觉,她觉得头晕得难受,踉跄着走到走廊上,
                想要去阳台吹吹风,远处不知是哪里在放着Amy Winehouse的<Love is A Losing Game>, 嘶
                哑颓废的女声一句一句都像刻在她的心上。
                Oh what a mess we made. And now the final frame. Love is a losing game.
                爱是一场必输的游戏。
                而在这个晕眩欲呕的深夜,她只想在阳台上抽支烟。
                大概是她踉跄的脚步吵醒了知雅,走廊另一边的门打开了,知雅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
                看见是她,略一皱眉,问道:“你又做梦了么?莲见。”
                “没有,我只是起床喝杯水。”莲见笑了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们明天再去Dr.Elvin那看一下好吗?”
                “我真的没事。”
                “你这句话已经说了三年,你也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Prozac,但是情况却越来越坏,
                我真的很担心你。”
                近乎黑暗的走廊上,莲见沉默了很久,唯有远处Amy Winehouse的声线飘渺的传来。
                很久很久,知雅听到莲见轻轻地笑起来:“Love is a losing game.我更愿意说,爱是
                一场必输的游戏。”
                黑暗里,知雅看不到莲见有没有落泪,除了七年前的那一次,她再也没有在自己面前哭
                过,知雅只听到她极轻极轻地说:“可是我输得太惨了,这个世界这么大,我却再也没有家
                了。”


                114楼2013-03-21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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