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下着大雨。
奥勒急匆匆地跑到屋檐下,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眼角的余光扫到某个方向。
一个女孩。她低着头,看着手里抱着的鱼缸。那鱼缸里有两条红色的鱼。
“一直站在雨中,会感冒的。”奥勒带着笑意说。
“……”女孩的脸有点红了。
“还好,有个躲雨的地方。”奥勒伸出手,接住屋檐外面的雨滴。雨滴“啪嗒啪嗒”打在奥勒的手上,分成了两瓣,又顺着手缝流出去了。
“看来雨暂时停不了呢。”女孩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
奥勒蹲在鱼缸旁边,伸出手抚摸鱼缸,冰冰的,凉凉的。
“那么,在雨停前,愿意和我说说属于你的故事吗?”
女孩望了望奥勒,又抬头看着天空,说:“也许,已经能轻松地说出来了。”
“很早以前,我喜欢过一个人。”女孩依然望着天空,“非常喜欢。”
“那时候的日子很简单。最喜欢的事情,是一起到水族馆,去看那些自在的鱼。”
“‘以后我们在一起,养一对这样的鱼吧。’他说。‘以后我们在一起。’我什么也没说,却把这句话印在心底,当作是幸福的承诺。可有的爱情,越喜欢对方,彼此就伤害得越深,好象刺猬。”
“终于有一天,我和他都累了。”
“‘也许,分开比较好吧。’说了这句话后,我们各自去寻找幸福。”
“各自去寻找幸福。一定要幸福,我想。所以我努力地生活,没有时间回忆,没有时间悲伤。游走在这个城市里,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单。”
“直到有一天,从路边的卖鱼人那里,看到了熟悉的红色。是它们,那种几年前,跑遍大街小巷,却始终没找到的鱼。”
“一瞬间,我只想到他。想到,如果他看到,会有多开心?”
“看到它们,才发现,其实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自己从来没忘记。牵着手走过的每段路,每次吵架后的泪水和微笑,依然那么清楚。我买下它们,好像买下了被自己抛弃的回忆。”
“你还是喜欢他吧。”奥勒说。
“也许吧,但已经没有意义。”
“有意义的,如果还喜欢,就该让他知道。不要因为任性,而丢失了幸福。”
“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已经分开得太久,也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那时候分开,不全是因为任性。爱情,不是相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人生那么长,不想一辈子都互相伤害,还是过得快乐些好。分开那天,我们都笑着说,‘终于摆脱你了。’以后就是自己的碧海蓝天,快乐生活。就算想哭,眼泪也不能让对方看到。那样只会让彼此更难过。所以倔强地掉头离开。”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女孩抬头望着逐渐晴朗的天空说。
“真正喜欢过,又怎么会忘记呢。”奥勒看着她说。
“雨,已经停了呢。”女孩站起身来,望着阳光说。
“我决定把它们放回河里。”她抱起地上的鱼缸说。
“真的,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你的心情吗?”
“不想。”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抱着鱼缸走向河边,“因为,不想再从他的脸上看到那种忧伤。如果装作忘记的话,彼此都会好过。”
奥勒又看了她一会儿,拿起自己的行李,对她说:“雨停了,我也该走了。既然选择放弃所珍惜的东西,就更要让自己幸福啊。”
“一定。”女孩望着她,坚定地说。
奥勒点点头,转身走了,又回眸望了望她,挥手告别。女孩微笑回视。
无须刻意铭记无法实现的爱情。
无论有什么样的回忆,
我们再长大一些的时候,
时间就会把回忆里的泪水风干。
那时候,回忆里,
就只剩下温暖的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