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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晴】(转自小说吧)只要看完就一定会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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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一 天晴   
   
 我叫沈天晴。   
 若要说起我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的紧,怕各位看得头重脚轻眼皮撑不开,就挑些重点来说好了。   
 所谓“一生” ,其实也不长,目前为止,才过了14个年头又327天8小时5秒而已。   
 首先,和所有人一样,我有一对慈祥和蔼的父母,还有一个很帅、很优秀,女生看到都会忍不住尖叫的哥哥。   
 至于我,从小到大老师给的评语,大抵都离不开:个性冲动、贪玩难驯,宜多管教等等形容词,善良一点的老师,会说我活泼外向、打包不平。   
 不过那又什么差别?换个好听些的说法而已,还是在损我。   
 什么?不信让我来批注一下:   
 活泼外向----等于我很皮,相当皮,皮到欠揍。   
 打包不平----另一个说法叫惹是生非,调皮捣蛋。   
 最狠的是,国小五年级时的导师还在家庭联络本上写着:冥顽不灵,目无尊长,行径校长,不知悔改,请家长严加教管,以免危害社会善良风气。   
 仍然把握写成了混世恶魔,连社会风气破坏、经济景气低迷都和我有关,再说下去,孔明先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中国5000年来的成败兴衰都变成我的罪过了,只差没要我切腹自杀以解天下。   
 我只不过在背后给那个老处女导师取了个“灭绝师太” 的绰号,外加和同学赌她内裤的颜色而已,大家来评评理,这样很罪该万死吗?   
 妈妈居然罚我跪,这也罢了;要我明天向灭绝…噢,吴老师道歉,我也可以接受;写悔过书,小case,保证文清并茂;可以最最不能接受的是,妈妈居然不让我吃晚饭,晚饭还故意做我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这真是天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   
 不过还好,哥哥总是护着我,不管任何时候。   
 小时候一再挨罚,常会哀怨询问:“妈妈,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答对了!你是水沟里挖出来的。” 真过分!居然答的那么干脆,还一副“你这杯子就现在最聪明” 的表情。   
 相比之下,品学兼优的哥哥,相当适合被拿来当天神崇拜。   
 而我其实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家中务农,爸妈每天都好忙好累,没办法顾到我,我等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对我而言,哥哥不只是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不会像所有的人,去批判我的行为,而是用另一个角度看我,包容我的所作所为,充满了了解与宽容,默默支持我。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我的避难所,每次只要有事,第一个赶到我身边的人就是他。;闯了祸,第一个想要找的人也是他。很早以前,我就已经领悟到,我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没有哥哥。   
 有一年穷极无聊,蹲在一旁看邻居家玩“新郎新娘” 的游戏,回来后满口嚷着要嫁给哥哥,在那无知的岁月里,还不能理解什么是“嫁” ,但是隔壁大我两岁的大毛,一副大人样的告诉我,“嫁” 就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   
 最喜欢的人?那不就是哥哥吗?   
 所以我问哥哥,要不要“嫁”给我。   
 哥哥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生,所以不能‘嫁’ 给你。”   
 “那,我嫁就可以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 第一次觉得哥哥很神经,用力瞪他。   
 哥哥轻轻的笑了,摸摸我的头。“因为我们是兄妹。”   
 兄妹?我思考着,因为是兄妹,所以我就不能嫁给我喜欢的哥哥吗?   
 那年,我三岁半,第一次讨厌“兄妹” 这个字眼。   
   
 “哥----”   
 “嘘!” 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闭嘴。   
 我听话的点头走向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隐约捕捉到房内父母的谈话声。   
 那年冬天很冷,哥哥低头看我没穿鞋,把我抱起来,回到房间。   
 我好奇的问:“哥哥偷听----”   



1楼2007-01-28 19:43回复
    跟进房间,见她拿出课本,他关心的询问:“写功课吗?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我自己会写,你走开!” 
     沈瀚宇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她驱逐他。她向来只会腻着他,从来不会赶他。 
     她今天到底怎么了? 
     “晴----” 
     “我没空!” 她拿着课本,挡住小脸。 
     “可是----” 
     “不要吵我!” 
     “我要说的是----” 
     “很烦啊,没看到我在念书吗!” 她拿下课本,用力吼道。 
     他叹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课本拿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瞪住他,鼓着脸颊不说话。 
     这表情逗笑了他。 
     晴只要一生气,脸颊就会鼓红,像颗苹果,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模范生了不起啊!” 一气之下,拿课本往他身上砸,眼眶一红,居然委屈出眼泪。 
     这下沈瀚宇笑不出来了,惊讶的问:“怎么啦?怎么说哭就哭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走开啦!” 推掉他安抚的手,天晴径自生着闷气。 
     沈瀚宇盯着被推开的手,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看来她心情真的不好。他好脾气不和她计较,点点头,迁就她。“好吧,那你看书吧,我出去,不吵你。” 
     课本被捡起来,放回她手中,她愣愣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门后,拉下脸不喊啊,只能懊悔的猛捶书包。 
     “笨蛋!沈瀚宇是大笨蛋!”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晚餐时间,连父母都查觉到他们不对劲。 
     平日话最多的天晴,突然好像舌头被猫偷了,静的没有声音,说不怪谁信? 
     “小晴,你身体不舒服吗?” 父亲关切的问。 
     “没有。” 她埋头,猛吃饭。 
     有一道关切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感受的到,却固执的不予响应。 
     “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瀚宇习惯性的为她夹菜。 
     “我自己会夹,不用你管!” 她看也不看,把碗移开。 
     伸出的筷子停在空中,他尴尬的呆住。 
     “小晴,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哥说话!” 母亲板起脸。 
     “妈,没事----”瀚宇牵强的笑着,试图缓和气氛。 
     “什么没事,小晴,跟你哥道歉!” 
     “我不要!” 她赌气回嘴。 
     “我说道歉,沈天晴!” 
     “妈,真的不用----” 
     “沈瀚宇,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瀚宇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他是你哥!不要仗着年级小就耍任性,你哥在你这年龄,比你懂事一百倍!” 
     “小晴,你就道个歉,这次是你不对。” 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都说话了。 
     她满腹委屈,重重放下碗筷。“我知道哥什么都对、什么都好,我就是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让老师告状,丢你们的脸,用不着你们一直提醒我这一点,反正我在这个家是多余的,你们有哥这个骄傲就好!” 
     说完,她推开桌子,转身往外跑。其余三个人愣在餐桌前。 
     说什么鬼话?母亲皱眉头。“这丫头又哪跟筋不对了?” 
     瀚宇不说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凝思。 
     是他的锋芒毕露,伤害到她的自尊了吗?她表现的那么开朗潇洒,他一直没想过他过于抢眼是否会造成她的压力,是什么人拿他们做比较,刺伤了她? 
     “你们吵架了?” 父亲慢慢的问,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 
     “爸,别担心,我会处理。” 
     “你呀,别再纵容这丫头,都无法无天了。” 母亲叹气,念了两句。 
     视线转向旁边空空的座位,他轻轻的喃:“晴不会。” 他知道她不会,因为他懂她更甚于懂自己。 
     沿着小路,瀚宇在一课杨桃树面前停下。 
     “小姐,一个人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喝茶?” 他靠在树边,抬头果然看见较小的身躯缩在树叶里面。 
     明明气质稳重,却硬要学来一副不良少年的口吻,以为她一定会被逗笑,可是她没有。 
     “你来做什么?” 她瞪他。 
     “你这么晚不回家,我能不来吗?” 
     下次要换个地方。她暗暗的告诉自己。 
     “谁要你多事,我一点都不稀罕!” 
     “不是多事,是关心。” 他温和的说,一点都不受她的坏脾气影响。“你不下来吗?那我上去喽!” 
     “不要!” 她直觉紧张大喊。 
     他挑眉,轻浅的笑了。不管她心里多烦,还是蛮在乎他的。


    4楼2007-01-28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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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瀚宇坐起身来,盯着墙。晴很少这样和他生气,到底是为什么? 
       努力回想,她上一次反常,似乎是在13岁的时候,初次生理期来的时候,成天别别扭扭的,不再总是动不动就赖在他身上,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呢,搞了半天才明白,是小女孩长大了,懂得要害羞了。 
       那一阵子,她每次见他都好尴尬,不知要说什么,只好跑开。那现在呢?总不会更年期吧?!妹妹才15岁!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掀开被子,来到隔壁房间,敲了两下门。“妹,你睡了吗?” 
       没有响应。 
       他扭开门,确定她没有踢被子,再看看桌上,他刻意帮她留下的晚餐有动过的痕迹,他收起碗筷,轻轻关上房门。 
       清洗碗筷时,父亲正好来厨房倒水。 
       “小晴睡了?” 
       “嗯。” 
       “你们感情很深厚吧?” 
       洗碗的手停下来。“…嗯。” 
       “从小,这丫头就缠着你,每次哭闹,只有你能哄的住,她一向只听你的,我看得出来,她很依赖你,对你的重视比任何人都重。” 
       “爸?” 他奇怪的看了父亲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要你记住,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人,你对她有责任。” 
       “我知道。” 
       “那我要你保证,这辈子,你都不会抛弃她不管,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护她。” 
       他严肃起来。“我会的,爸。” 
       “好,那我把小晴交给你了。” 
       他惊讶的关上水龙头。这…算是托付吗? 
       有关身世的问题,在他和晴之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谁也没说破。对他而言,有没有血缘,她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这并不影响她在这个家、以及他心中的地位。 
       那爸呢?又是几时发现他们早已知悉?甚至有意把晴的终身托付给他? 
       
       晴: 
       下课等我,我去接你,有话要谈。 
       哥字— 

       昨晚,留了字条给她,她早了他一步出门,到她房里,看到揉成一团的纸条,知道她看到了。 
       下课后,到她学校--也是他三年前毕业的母校等她,等了半天,始终没等到她的人。 
       眼看全校师生都离开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担心,她该不会又出什么状况,让老师罚留校? 
       后来,几个女孩冲着他喊学长,自称是晴的同学,缠着他说东道西。 
       他曾是这所学校的风云人物,留下了一笔完美的求学纪录,德智体群美,五育并重,天生的才气风华,让颁奖台上永远少不了他的身影,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仍为许多师生津津乐道,当年甫入学的晴,还因为“校园才子沈瀚宇的妹妹”这个身分而引起不小的注目。 
       三年前,他以全县巿榜首的成绩,傲视群伦地考进巿立高中,为这朴实小镇的无名中学添了不少光,也难怪三年后的今天,“沈瀚宇”这个名字,在这所校园中依然响亮。 
       也因为太清楚私底下有不少人说着:“什么?那个又帅、又优秀的沈瀚宇是你哥?你们兄妹一点都不像…”之类的话,他才会担心那些口没遮拦的话,会挫伤她的自尊。 
       从她同学口中得知,天晴早已离开学校,他无心留下来满足这些怀春少女的梦幻遐想,急着赶回家。 
       果然,晴早回来了,安静地窝在一旁背英文单字。 
       “瀚宇,你今天怎么那么晚?不是说要去接小晴吗?人家小晴早回来了。” 
       他转头,和晴抬起的视线衔接上。“呃…和老师谈点事情耽误了,怕晴等太久,要她先回来。” 
       “是吗?”母亲点了下头,又埋头回厨房里去忙。 
       见母亲走远,他来到她面前,轻声问:“为什么没等我?” 
       “我本来就没答应。” 
       “晴,你头抬起来,我们谈谈。” 
       “我明天英文小考。”她仍固执地将视线停在课本上。 
       “什么时候起,你用功到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 
       瀚宇吸了口气。“把头抬起来,有什么不满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接受幼稚的冷战。” 
       “没有。” 
       “我说把头抬起来!”稍微失控的音量,引来不远处看报的父亲侧目。 
       “怎么啦?瀚宇?” 
       “对不起,爸,我们没事。”他伸手拉她进房,关上了门。“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我所知道的你,不会这样无理取闹,你到底怎么了!”


      6楼2007-01-28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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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大人告诉他们,七夕会下雨,是因为牛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面,相逢时流下激动思念的泪水,成了七夕雨。 
         小姑娘真会挑日子,选在这一天出生,有一年他告诉她,等雨停了,要带她出去放风筝、抓小鱼,让她过一个最快乐的生日。 
         不过很遗憾的,连着几年,天公就是不作美,让他的承诺兑现日遥遥无期。 
         “哼,你等着,那天一定不下雨,看你怎么赖帐!” 
         “是吗?”他用着怀疑的眼神,斜睇发下豪语的小女子。 
         “既然礼物不能现在给,我可以先预约一点利息吗?” 
         “你想要什么?” 
         她回过身,一脸认真。“哥,你真的不相信我长大了吗?” 
         然冒出这句话,令他不解,疑惑地回头。“什----” 
         那一天,她做了一件很大胆,连她都不敢相信的事----凑上前,以她的唇,温暖他的唇。 
         她永远记得,哥当时错愕、震惊的表情。 
         

         “晴!沈天晴!” 
         同伴由身后拍打她的肩,她恍然回神,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对了,她参加救国团活动,五天四夜,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这五天四夜,长得像是一生一世,她整颗心早已飞回家,悬在那个承诺会等她的俊俏男孩身上。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敢相信,她真的亲了他! 
         感觉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真实,她真的做了吗?或者只是她的一场白日梦而已,因为太真实,不小心就当成真的了? 
         坦白说,这不能算是一时冲动,她早已在心中仿真多时,幻想小说中所形容那种甜蜜浪漫的吻,如果是发生在她和哥身上,会是怎样? 
         从懂事以来,他就已经在她心里了,从来就只有他,懂她不能安于平凡的冒险因子,不会以现实规范苛求她,要她当个文静淑女;也只有他,分享着她成长过程的每一分喜怒哀乐,看着她蜕变、成长。 
         习惯了生命中的每一个过程都有他参与,随着时光流逝,年岁增长,一颗不小心落入心田的种子抽了芽,长成大树,盘根错节,再也无法拔除,花样年华的青春,她永远只看得见他,其它的人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除了他,她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分享这亲密的一切。 
         他----应该会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吧? 
         后来,他将那些历年情书,交回到她手中。 
         “这----” 
         “要撕、要烧、要丢,都随你,以后这种东西不必再拿给我了,我不需要。”他这么告诉她。 
         “可是,你不是很在乎吗?”这些信,一封都没拆! 
         “我授权给你处理,和你擅作主张,意思是不一样的。我是在跟你讲道理,不是因为我在乎这些信。” 
         “噢。”她好象有些懂了。 
         他不在乎,所以那些女孩的爱慕,对他是没有意义的,那--他在乎什么?什么才有意义呢? 
         那天晚上,她又跑去和他同床共枕,赖在他怀中入眠。 
         在即将睡着之际,他轻轻地问了她一句:“你知道我们会变成怎样吗?你真的----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那时,她被睡意征服,浑浑沌沌的脑子没法思考太多,但是这五天四夜,她反复思考,终于懂了他的话。 
         他的意思是在问她:准备好----爱他了吗? 
         哥哥又在说傻话了,爱人是不用准备的,想爱就爱了嘛! 
         她已经计划好,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跳到他身上,大声告诉他:“早就准备好了!” 
         想到这里,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他身边。 
         她本以为,回到家会看到站在门边,带着浅笑耐心等候的他,但是,并没有。 
         他说过,回到家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他。 
         但是她找遍客厅、厨房、房间,以及屋子的每个角落,就是没有他的踪影。 
         爸说他走了,去台北开始他的另一段人生,一段有希望、有未来的人生。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另一段人生?那原来的这段呢?被他遗留下来的这一段呢?没希望、没未来吗?她怎么想也想不懂。 
         他是天生的发光体,这她清楚,如果这个平凡小镇会埋没他,她可以跟他走啊,不管去哪里,她都只想跟着他,这些他明明知道的! 
         他说过,不管到哪里去,都会带着她,哥从来不骗她的,他不会食言!


        9楼2007-01-28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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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为什么----他就这样走了,不见了,没跟她说一声,就这样不告而别? 
           一开始,她不相信他会绝情地抛舍下她,不顾她的心碎,她耐心地等着,等他回来接她,他们勾过手指,说要一辈子在一起,她相信他! 
           但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她只等到一封家书,留给她的,甚至只有寥寥数字----一切安好,勿念。 
           一切安好那他为什么不问她好不好? 
           他不知道,她会伤心吗? 
           他不知道,她会无助哭泣吗? 
           他不知道,她睡觉会踢被子吗?夜里醒来找不到他,要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她不可以没有他吗? 
           就算世界在她眼前崩坍,只要有他,她就能无畏无惧,可是现在,世界没有崩坍,她的梦想却崩坍了,那个他为她撑起的小小梦想…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慢慢地接受、认清了他不会回来的事实,而她曾满心期待的生日礼物,只等来了无情的背弃。 
           
           
           十五岁这年的生日,痛得刻骨铭心,一生难忘。 
           在他离家之后,父亲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好几岁,健康状况愈来愈差,没多久就病倒;而母亲或许是承受不起突来的压力与打击,情绪变得很不稳定,对她更是动辄打骂,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婉慈祥的母亲… 
           最心爱的哥哥走了,最敬爱的父亲病了,最慈爱的母亲几乎是疯了,她的世界在一夕间风云变色,却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几度情绪失控中,曾经歇斯底里地重复喊着:“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家----” 
           是吗?哥哥会走,爸爸会生病,都是她害的?那,谁来告诉她,她是做错了什么? 
           邻居大婶要她别想太多,母亲的话是因为神智不清,但是她相信,她真的相信。几次夜里,她躲在哥哥房里,数着母亲数度情绪失控时在她身上造成的伤痕,掉着眼泪一遍遍反省。 
           是因为她考试成绩不如预期的理想,让哥哥生气了? 
           还是因为她不懂事地吵着要哥哥帮她过生日、送礼物,令哥哥困扰,他送不出来,才会走? 
           明知道这不是事实,但是她必须这么想,才能让自己好过些。 
           她真的相信,一切都是她的错。 
           从此,她再也不过生日。 
           有时,她忍不住会想,他是不是算准了她会哭闹,所以才故意支开她,不让她有机会死缠不休? 
           看着身上的伤,其实最痛的是心。 
           以往被欺负了,有哥保护;受伤了,有哥怜惜;闯祸了,哥会帮她解决。但是现在,她找不到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向最心疼她的哥哥,是否知道她的无助?是否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同时也带走了她生命中的阳光与欢笑? 
           
           哥: 
           最近好吗?我好想你。 
           这三年,前前后后写了无数封的信,但是一直都没收到你的回信,不知道你在台北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空写信给我?没关系,我不会哭、不会闹,我会耐心地慢慢等,但是你起码给我点消息,好吗?就算是只字词组都好,让我知道,你收到了我的信,知道了我的思念。 
           你知道思念是什么感觉吗?像有数万只的蚂蚁在身上咬,又痒、又麻、又痛,可是不知道要抓什么地方才能真正止痒,我想,要到见到你的那一天,这些蚂蚁才会消失吧! 
           我说这些话不是故意为难你哦,只是要让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很想、很想!每次想到眼睛热热、鼻子酸酸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关在你的房间,看着你用过的每一样东西,想象你还在我身边,我没有哭哦,真的,我发誓! 
           现在的我,变得很坚强、很懂事了,你都不想看看我的改变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会再和你作对,不会再无理取闹了,只要你回来,我会很听、很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好不好?好不好? 
           这几天又下起雨了,好讨厌,老天爷怎么有那么多水,倒都倒不完。我的生日又快到了哦,自从你走后,我就没再收过任何的生日礼物了,我不会忘记,我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你的,每次只要想到这里,心就好痛好痛,快要不能呼吸… 
           再过几天,我就要满十八岁了,希望那一天能够放晴,拜托,只要一次就好,今年不要再下雨了,我真的很希望这一天,能有你陪在我身边。


          10楼2007-01-28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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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还在背后调侃,他不只在女人堆里吃得开,连对付小孩都很有一套,简直大小通吃。他们又怎么知道,他的妹妹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安抚小孩的情绪,他有得是经验。 
             这天,一所小学爆发营养午餐集体中毒事件,将医院挤得水泄不通,一群小魔头同时哭闹,几乎把人搞到快精神衰竭,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回到住处,他累得一沾枕就不想再动。 
             “瀚宇,你吃过饭没?”一双小手推了推他。 
             他闷哼一声,撑不开眼皮。 
             刘心苹见他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轻叹了口气。“那好吧,你休息,我煮了点东西,就放在微波炉里,你醒了再热来吃。信箱的信我帮你拿进来了,放在桌上,你有空记得看。” 
             
             
             他没响应,恐怕早不知睡到几重天去了。 
             刘心苹轻抚他沉睡的清俊面容,带着说不出的爱恋和心疼! 
             “那我回去了。”声音轻得近似自言,她不舍地收回手,帮他关上了门。 
             随后,沈瀚宇睁开眼,望向关上的房门。 
             三年前他出车祸时,刘心苹成天在医院里照顾他,出院之后,更是嘘寒问暖,把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无微不至,她一直都是这样,无怨无悔地守在他身边。 
             即使那天,他出其不意地吻了她,又在事后疏远她,没给一句合理交代,只伤人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行为很莫名其妙,她却不曾指责过他。 
             她对他用情有多深,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其实没有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只要能看见他,为他做点什么,知道他过得好,她就很欣慰了。 
             齐光彦说,他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女人,死心塌地在爱他,要是不懂得好好珍惜,那真是笨得没药救了! 
             这一点用不着任何人说,他也知道。就因为她太好,他才更无法随心所欲,宁可和任何一个女人交往,就是无法在她身边停留。他并不想伤害她。 
             想起她说的信,他撑起身体下床,拿起那叠信逐一观看,扣除掉水电费帐单、广告信函,他目光定在一封熟悉的地址上,再也移不开。 
             有多久了?这个遥远到几乎遗忘的地名,屏东… 
             他闭了下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多可笑?说要遗忘,却连看到地址都会呼吸困难,还说早已无所谓,他到底是在骗谁? 
             努力控制轻颤的手,拆了信---- 

             瀚宇: 
             母病危,自知时日不多,脑子浑浑沌沌了好些年,在即将走到人生尽头时,反而异常清晰,许多以前执着拘泥的事,在这一刻全都变得好模糊、好渺小,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最近,常常想起许多以前的事,脑子里最常浮现的,是小晴儿时的可爱模样,爱笑的小脸,像是世上没有什么烦恼能够困扰她,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口齿不清地冲着我喊妈妈,撒娇地伸长手要我抱的表情,不是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也疼了她这么多年,她也喊了我妈妈,为什么要让血缘来改变这一切,忘了她曾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可是我却残忍地拿她无法作主的事来苛责她,将我心里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有时看她流着泪,满脸无辜地喊着妈妈,我觉得…自己好可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生了病之后,小晴从不怨恨我亏待了她,没有怨言地照顾我,一肩扛起所有的事,任我打骂奚落,还是固执地陪伴在我身边,我才恍然惊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看着她白天坚强地面对一切,处理所有的事情,到了晚上就躲进你以前的房间,看着你们的合照一遍遍地说:“哥,我很勇敢,很勇敢,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妈妈,会打理家里,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 
             我是多么骄傲,有个这样的女儿。瀚宇,妈妈做错了好多事,可是,我已经来不及补偿她了,那一天,我抱着她,后悔地痛哭,我走了之后,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她一直哭着说:“妈妈,不要走,我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是一个人,因为她还有你。 
             瀚宇,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就快回来吧,代替妈妈陪伴在她身边,她现在非常需要你,妈知道,这个要求让你很为难,但是我宁可当作你已经释怀,比起小晴所受的苦,我们这些又算什么呢?这是我欠她的,也是你欠她的,瀚宇,你可以答应我吗?


            18楼2007-01-28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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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手,轻轻抚着眼前这张至今依旧爱得心口发痛的俊颜。“每一个你交往过的女人都恨不了你的原因,就是在于你很认真地看待每一段感情,你从来就不是在玩爱情游戏,爱不了我们,你心里比谁都苦,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恨,甚至心疼着这样的你。瀚宇,我能问吗?那个让你失了心的女人,是谁?” 
               “…不能。”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这是你心灵深处谁也碰触不了的禁忌,但至少我有权利知道,你会和我交往的原因,是因为‘她’吗?有时我会觉得,你是透过我寻找着什么… ” 
               他垂眸,拇指指腹沿着她优美的唇形轻轻挲抚。“你微笑时,颊畔会有浅浅的酒窝… ” 
               难怪,他总是看着微笑的她失神。 
               勾下他的头,她主动吻住他微凉的唇,这是最后一次,让她好好记住与他缠绵的感觉。 
               沈瀚宇没有拒绝,轻拥住她,描绘他最爱的优美唇形,同时也尝到滑过相贴唇畔间,她心碎的泪。 
               “不管如何,你给过我最美的回忆,我由衷感谢,不管那个人是心苹还是任何人,我都希望你能早日寻回那颗遗落的心。”她松了手,离开他的怀抱。“我先回去了,帮我跟大家说一声。” 
               “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微笑婉拒。“你是今天的主角,怎么可以先走?” 
               “可是你喝了酒!”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还没醉到回不了家。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不爱,却又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这样的温柔对女人而言,其实更残忍,有时冷酷一点,反而是解脱。” 
               他无言了,默默看着她… 
               “再见了,我最爱的男人,祝你幸福。”恋恋不舍地吻了下他的唇角,越过他,独自走向没有他的人生。他没挽留,倚在墙边,目送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收回目光,转身想回包厢,冷不防地对上一双清眸---- 
               一张不言不语、幽然与他对望的清韵容颜… 
               他心脏一阵揪沉。 
               一直到回家,沈天晴始终没多说什么,异常地沉默,他不晓得,她到底站在那里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她不说,他也不问。 
               连齐光彦都察觉到他们气氛不对劲,频频关心探问。 
               从进屋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阳台抽烟,沈天晴洗完澡出来,在他身后站了好久,他都没发现。 
               “你现在的心乱,是为了宛萱姊吗?” 
               一不留神,烧到了底的烟屁股烫到手指,他回神,赶紧拈熄。 
               “心苹姊的爱,你战战兢兢,不敢接受;而宛萱姊的爱,你接受了,却还不起,她们都是你在乎的,你却谁都伤害了。” 
               不敢迎视她过于清亮的明眸,他狼狈地移开,再燃起一根烟。“你才几岁,懂什么爱情?” 
               “我懂!你知道我懂!我不像你,不敢面对,只会逃避!” 
               他一霞,用力吸了口烟,再沉沉吐出,像要将心乱如麻的思绪,也随着废气一同释出体外。 
               沈天晴凝视着缭绕烟雾中,朦胧的俊秀容颜,叹息轻问:“哥,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会不会把心藏得太深,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他爱的是谁?这是她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他爱谁,这点从来就无庸置疑,但是,他能说吗? 
               如同上一回,他无法响应,只能沉郁地吸着烟。 
               “哥,你不能这样,想要谁,要表示清楚,否则,你爱的人随着你隐晦不明的态度摆荡不安,得不到确切答案,你不爱的人又无法彻底死心,你这样!会让每一个爱你的人很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说着,声音隐隐哽咽,背过身去,不愿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晴----”他黯然,伸出了手,却没有立场给予抚慰,凝视着她清寂的背影,迟迟无法给她一记拥抱。 
               “其实,那些爱你的人未必真的奢望得到什么,她们要的,只是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已,有这么难吗?”字字句句全是不可错辨的怨怼,他不是不懂,只是---- 
               晴,对不起。 
               他无声地,在心中轻轻说着无法出口的亏欠。 
               深夜里,门铃响起,刘心苹卸了妆,才刚躺上床,就被逼着离开温暖的床铺。 
               没料到的是,门外站着的人---- 
               “瀚宇?”她惊呼。几个小时前才刚从钱柜分开,实在料不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30楼2007-01-28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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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的声音,她差点摔下树去。 
                 “你抓牢点!”沈瀚宇惊吼,心脏差点被她吓出胸口。 
                 “你…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她狼狈地背过身,把自己藏在枝叶间,不让他瞧见。 
                 她没有脸见他! 
                 “我知道你怨恨我的隐瞒,不管怎样,你先下来再说。” 
                 “我不要,你走开!”她有什么资格怨恨他?是她的存在,造成他的家庭破碎,她终于领悟妈妈说那些话的意思。 
                 
                 是她执意爱他,逼走了他;也因为违反伦常的感情,爸爸大受打击,一病,就再也没好过;还有妈妈的诅咒和怨恨… 
                 她说,她毁了她的家庭,她会不得好死… 
                 现在才知道,她的罪孽好重,那些苦都是她该受的.她从来就没有资格大喊无辜… 
                 如果没有她,他本来可以有很美好的人生,这些都是她的错,是她毁了他的人生,该怨恨的人是他! 
                 “好,你不下来是不是?我上去!”沈瀚宇言出必行,挽起袖子往上爬。 
                 “不要!”她惊喊,阻止不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她没勇气面对他,心慌意乱地往后缩,一不留神,栽下树去,沈瀚宇连考虑都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拉她,却没来得及稳住自己,与她一同跌了下去。 
                 下意识里,他紧抱住她,用身体保护她,落地的刹那,撞击的痛楚几乎令他痛昏过去。 
                 “晴,你有没有怎样?”他咬牙问道。 
                 她害怕地睁开眼,看见他手臂上大片擦伤、瘀肿,有一道伤口还流着血… 
                 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你为什么不先保护好自己?我每次都只会拖累你,从小就是这样… ” 
                 小时候害他摔断腿,长大了还是让他受伤,连人生都被她拖累了,甚至连亲生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把他害得好惨,这样的她,哪里值得他再去拚死维护? 
                 “如果保护不了你,我不需要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凝视着她的泪眼,他轻声说道。 
                 所以,如果今天她跌下的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毫不迟疑地陪她坠落?! 
                 她咬着唇,泣不成声。 
                 沈瀚宇无言地将她收拢入怀,他静静拥抱,而她静静流泪,谁都没起身,月色残光照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流泄淡淡酸楚的温存---- 
                 “我让你很难过吗?”不论是他隐瞒的真相,还是他与心苹结婚的决定。 
                 她埋在他胸前,只是专注流泪。她不须回答,因为答案谁都清楚。 
                 “我希望你明白,你对我来说,比我自己更重要,所以我不惜一切都要保住你,不管我做了什么,目的都只有这一个,你懂吗?”他不再隐瞒,敞开心事让她看见。 
                 她点头,再点头,发不出声音。 
                 “如果,我不结婚,你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他抚着她的发,轻问。 
                 她愕然仰首。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只要她不受伤害。 
                 “不可以!心苹姊是个好女人,你不要放弃她!”她已经连累他半辈子了,她不要他连最后可以掌握幸福的机会都错过。 
                 “可是你----” 
                 “你不结婚,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是兄妹!不是吗?这是你一直告诉我的一句话,现在我懂了,我懂你在说这句话时的无奈和悲伤,也谅解你的选择,这样做对大家都好,所以你去,我不会怪你。” 
                 “晴… ”看着她强忍眼眶的泪,佯装出笑脸,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关系,真的。只要你结婚,我就会死心,这不是你当初这么做的目的吗?那就不要改变它。你一向都很理智的,怎么现在反而犹豫起来了?” 
                 是啊,他一向都很理智,因为还得保护她,不得不清醒,现在反而由她扮演起这个角色,他比谁都清楚,这角色有多苦、多难…


                39楼2007-01-28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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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听你的,但是晴,有些话,你要好好记在心里,无论何时,都不许忘。” 
                   “什么话?” 
                   他稍稍松手,让她枕着他的肩,同看星空。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敦你看天文,你曾说过,我就跟我的名字一样,像是片浩瀚宇宙,而你只是宇宙之下小小的一方晴天,有时你觉得和我比起来,你好渺小,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我的羽翼下,永远离不开。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浩瀚宇宙再大,也只有地球能让生物存活,至少目前人类智能探索到的是如此,我所有的生命力都留在这片晴空当中,你是我所有的寄托,又怎么会是渺小的?不管我在哪颗星球停留,都是荒芜的,所以你得为了我,好好护住这最后的生命力,好吗?” 
                   她,是他生存的动力和希望! 
                   懂了他的意思,她含泪而笑。“我答应你。” 

                   三之三 别离 

                   他和刘心苹的婚礼仍是如期举行,在一座小教堂当中,只有双方少数亲友观礼,正式成为夫妻。 
                   
                   
                   
                   刘心苹出身望族,家里希望能够为她举办盛大热闹的婚礼,但沈瀚宇推说工作忙,舍掉繁文耨节,一切从简,而刘心苹一切全依他,让父母对她颇有怨言,但是她不在乎,排场不重要,重要的是,嫁的人是谁。 
                   齐光彦与沈天晴成了婚礼上的伴郎与伴娘。 
                   看着他为心苹姊戴上戒指,这一回,她没落泪。 
                   因为,她要笑着看他迎接幸福。 
                   因为,她要一个人好好走下去,替他护住最后的一片晴空。 
                   她,会像她的名字一样,活出朗朗天晴。 
                   谁都没留意到,俯下头亲吻新娘的新郎,目光是停留在伴娘身上,泪水无声坠跌,只有她,清清楚楚看见了。 
                   他的心,她懂,不管外在形式、相聚还是分离,那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心灵从来不曾分开过,世俗不容他们相爱,所以他们以灵魂相依。 
                   花了好多时间,她终于懂了这一点,所以今天她可以笑着祝福。 
                   她要他过得好,她最亲爱、最亲爱的哥哥。 
                   入夜了,今晚是哥哥的新婚夜,他的同事以及大学挚友吵着要闹洞房,有人提议买十几二十个小闹钟,设定成不同的时间藏在房里不同的角落,每隔半个小时响一次,让新人疲于奔命,虚度春宵。听说这恶毒手法是由网络上学来的,她没有跟着起哄,趁他们没留意时,悄悄找出每一个闹钟。 
                   现在的他,应该正拥着新婚妻子,度过最宁静温存的新婚夜吧? 
                   她相信,心苹姊会以她的温柔,抚慰他疲惫沧桑的身心… 
                   只是…好孤单,在这样的夜里,特别觉得无助,好像又回到十五岁那一年,遍寻不着他时的心慌… 
                   这样的感觉很不该,她明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被抛弃,他的无奈和她一样深,她怎么可以埋怨?怎么可以想流泪?忍了一天的心酸,全在这时破柙而出… 
                   “宇… ”因为知道他不会听到,她放任自己,一遍又一遍,让那缠绵的音律绕在舌尖,重温爱他的心酸与甜蜜。。 
                   “这次,是你要下来,还是我上去?”树底下,传来低沉喑哑的嗓音。 
                   她惊愕望去,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来做什么?”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饭店里过他的新婚夜,明天按计划去度蜜月吗? 
                   “你这样喊我,我能不来吗?” 
                   “你回去!去陪心苹姊,我不需要你!”她心慌地赶他,怕再多犹豫一秒,她会任性地留下他,不让他走。 
                   “你说谎。”他不为所动,定定望住她。不需要他,不会用让人心碎的声音,一声声地喊着他。 
                   “你不下来,我上去。” 
                   “哥,你不要----”来不及了,他已经付诸行动! 
                   她不敢移动,也不敢再出声干扰他,怕他分神。比念书她或许没他拿手,但是比爬树,他绝对不比她俐落,这辈子他就为她爬过两次树,也跌了两次。 
                   好不容易看到他安全到达,她松了口气,扑上前用力抱住他。“我发誓,我真的再也不爬树了!”她好怕他又跌下去,她再也不要让他爬树来找她了! 
                   他浅叹,柔柔抚着她的长发。“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不管你躲在哪里。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 
                   是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不管躲到哪个角落,只有他能够找到她,把在外头野了一天的她拎回家吃饭。


                  40楼2007-01-28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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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又是因为她吗? 
                     她心情沉重,问出口:“你要我去劝他,是吗?” 
                     “对不起,小晴,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自私,但是现在只有你能说服他了,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多少人抢破了头,他却说放弃就放弃… ” 
                     “不要这样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闹得不愉快,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要不是她,大嫂可以得到更完整的丈夫,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知道该怎么敞。 
                     刘心苹摇头,苦涩一笑。“我明知道情况是这样,还是决定要嫁他,就没什么好怨的了,我早就做好包容一切的准备。” 
                     “不会更糟的,我会说服哥,让你和他到另一个没有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哥,我和他没有开始,也不需要结束,丈夫是你的,没人抢得走,就算是我也一样,能够给他幸福的人只有你,我是这样认为的,你也必须如此深信才可以。” 
                     
                     
                     “小晴… ”在她温柔宽容的眼神下,刘心苹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头一回觉得自己好狭隘肤浅。她怎么可以怨怼小晴故意霸住沈瀚宇的心,让他走不开呢?她一定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今天才会对她说这番话吧? 
                     沈天晴浅浅笑了。“请你让哥快乐,这是我唯一要求的。”说完,她转身离开厨房。 
                     刘心苹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恍然明白---- 
                     原来----小晴才是那个最爱沈瀚宇的人!虽然她从来不曾真正拥有过他,但是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就算是她这个当妻子的也一样! 
                     如果不是血缘开了他们一个大玩笑,今天,他们应该会是世上最幸福、最相爱的一对吧? 
                     那天,他们经历了一场争执。 
                     她要他好好考虑自己的前途,但是对他而言,再美好的前途,都不及一个她重要。 
                     “我答应过爸,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好好照顾你!”一直到后来,他逐一回想,才明白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父亲语重心长对他说的那些话背后的深意。 
                     在当时,他以为那是托付终身,后来才知道,是父亲清楚自己的健康出了问题,也预料到这个家早晚会容不下晴,在父亲走后,他就是她唯一的血亲了,才会要他好好保护她。 
                     可是他却因为身世的冲击,选择一走了之,让她平白受了太多委屈,他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因为他无法预料,这次要是再离开她,下次回来,看到的会是怎样的她! 
                     她这个人就算受了苦,为了不为难他,也会隐忍着不说,他永远记得母亲去世时,与她重逢的情景,这种感觉,一次就够痛到骨子里了,他绝对不要再来一次,绝不! 
                     “我这么大了,不需要你照顾啦!就算要照顾,也还有齐哥啊!大不了我答应你,每个月定期写信,有事一定打电话告诉你,行了吧?” 
                     “我不相信你。”他完全不给面子。 
                     “你!”她为之气结。“沈瀚宇,你不要逼我生气哦!” 
                     “我就是逼你生气又怎样?”他是哥哥,她能教训他不成? 
                     可----恶!她火大,抓起枕头朝他砸去。 
                     被砸个正着,沈瀚宇怒瞪着她。“沈天晴,你!” 
                     她不驯地昂首,回瞪他。 
                     一秒、两秒、三秒。他叹了口气。“没有用的,你就算逼我生气,我还是不会去。” 
                     她深吸了口气。“好,那我们谁都别生气,冷静下来谈。你要我怎样保证才肯去?” 
                     “你怎样保证我都不会去。”抓来看到一半的书,懒得和她多费唇舌。 
                     她随后抽掉书,扔在旁边。“好,你不走,那换我走,下学期我就申请看看学校有没有什么交换学生的,万一我客死异乡,罪过你要背。” 
                     “你再说一遍。”沈瀚宇站了起来,一拳重重捶上桌面。 
                     “说一百遍都没问题,你敢揍我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持续半晌---- 
                     沈瀚宇泄气地揉揉额际。“你难得回来一趟,就为了赶我走吗?我这么碍你的眼?”他很受伤。 
                     “对,你就碍了我的眼。你不知道我也很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过我精彩的人生吗?你时时在我眼前晃,要我怎么重新开始?我想要一个全新的人生,而那个人生,不需要你。” 
                     明知她只是在用话激他,但他还是被打击到了。


                    43楼2007-01-2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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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怪,她发现年纪愈长,反而愈常想起以前的事,尤其是那一段在乡下,有他相伴的日子,纯真,无忧。 
                       只要想起他,她就会有满满的冲动,想提笔将它记录下来。或许是害怕吧,怕她有一天会老得什么都记不起来,所以她要趁还记得的时候,将它保留下来。 
                       有人说,因为心中的感动很满很满,所以用文章浑洒满篇感动,现在,她终于懂了这种感觉,她现在就是有很满很满的感动,所以用图画表达。 
                       就这样,关于年少记忆的作品愈来愈多,一幅幅全是绕着那个温柔男孩打转。直到有一天,馆里办展览,馆长与她约好到家里讨论细节,不经意发现了那些图,惊为天人。 
                       “我不晓得你有这么高的绘画天分,在我馆里当个小职员实在太埋没你的天分了。”馆长抓着其中一张油彩画左瞧右看。“画中这个俊俏的男孩,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我看你每一张图都是以他为主轴。” 
                       她只是浅笑不语。 
                       后来也不晓得是怎么演变的,馆长为她引荐国内知名画家,积极帮她筹备举办展览事宜…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很茫然。她从不以为自己的画有什么特别值得注目的地方,更不曾想过绘画天分这回事,但是他们说,她的画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因子,她挥洒在纸墨上的不是色彩,是情感,所以他们看到的也不是画,是深沉的情感。 
                       这阵子为了展览的事,有许多细节要忙,还要交出足够的作品,令她严重睡眠不足,有几次画到一半,视线突然一阵模糊,她想应该是太累了,休息一阵子就会没事。 
                       这一天,接到齐光彦的电话,想起好一阵子没见面,约了一起吃饭。 
                       现在的他们只是朋友,她清楚地告诉过他,不想再和任何人在感情上有交集。但是他说,他答应过哥哥要照顾她,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虽然他嘴里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 
                       吃过饭后,他们兴之所至地逛街,她想起要买些绘图颜料,顺路绕到美术用品社,在过马路时,双腿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跌了下去。 
                       “小晴,你没事吧?” 
                       “我… ”那一瞬间,视线是模糊的,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白光,她伸手摸索他的位置,找到他伸出来的手,靠着他的力量站起。 
                       “小晴?”他觉得怪怪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要晃了,再晃还是五根手指头。”视线恢复清明,她轻轻吐出口气。感觉双脚比较使得上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是最近太累,有点体力不支而已,忙完这一阵子我会好好休息的。” 
                       齐光彦摇头。“我看不妥当,医院就在前面,去检查一下好了。” 
                       “不要啦,又没怎样,你不要浪费医疗资源。” 
                       “大不了我出钱,确定没事不是更放心吗?你要再有意见,我直接打电话向你哥告状,说你不乖。” 
                       一搬出沈瀚宇,她只能乖乖闭嘴。 
                       没办法,这三个字是她的死穴。 
                       “Multiple Sclerosis?” 
                       坐在一旁陪她等报告出炉的齐光彦,乍然听到陌生名词,抓了抓头发,一脸茫然。这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 
                       “中文名称叫多发性硬化症。” 
                       还是不懂。“那会怎样?和感冒差不多吗?吃药多久会好?” 
                       “呃?”医生满脸黑线条。 
                       光看医生的表情,他就知道他问了个蠢问题。 
                       好啦好啦,他承认他孤陋寡闻,他又不是学医的,哪会知道Multiplo Sclerosis是什么鬼东西?今天要是沈瀚宇在,大概就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了。 
                       回头看见沈天晴茫然失神的表情,他问:“看来你听过,要不要解释一下?” 
                       “基本上,多发性硬化症算不上是遗传疾病,但是可能和基因有关,也就是说,亲族中有人患过此病,机率会比较高。”医生发挥专业素养,向他解释。 
                       沈天晴恍惚地点了下头。“我爸!就是死于多发性硬化症。” 
                       “什么?会死人?”唬、唬烂他的吧?“那、那她…” 
                       “不一定,视个人状况而定。有些人会头晕、疲劳、抽筋、视力模糊,吞咽困难,四肢无力,更糟一点,可能会下半身瘫痪,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这得看她病情控制得如何。”


                      45楼2007-01-28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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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严重?!齐光彦傻眼,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们要先有心理准备,有什么事没做的,把握机会,目前这种疾病还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所以,我们也不能保证----” 
                         “妈的,什么叫不能保证?!”齐光彦火爆地拍桌叫喝。这蒙古大夫的意思是说她会死吗? 
                         “光彦----”她神色空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事?小晴。”他赶紧绕回她面前。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很茫然。她从不以为自己的画有什么特别值得注目的地方,更不曾想过绘画天分这回事,但是他们说,她的画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因子,她挥洒在纸墨上的不是色彩,是情感,所以他们看到的也不是画,是深沉的情感。 
                         这阵子为了展览的事,有许多细节要忙,还要交出足够的作品,令她严重睡眠不足,有几次画到一半,视线突然一阵模糊,她想应该是太累了,休息一阵子就会没事。 
                         这一天,接到齐光彦的电话,想起好一阵子没见面,约了一起吃饭。 
                         现在的他们只是朋友,她清楚地告诉过他,不想再和任何人在感情上有交集。但是他说,他答应过哥哥要照顾她,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虽然他嘴里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 
                         吃过饭后,他们兴之所至地逛街,她想起要买些绘图颜料,顺路绕到美术用品社,在过马路时,双腿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跌了下去。 
                         “小晴,你没事吧?” 
                         “我… ”那一瞬间,视线是模糊的,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白光,她伸手摸索他的位置,找到他伸出来的手,靠着他的力量站起。 
                         “小晴?”他觉得怪怪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要晃了,再晃还是五根手指头。”视线恢复清明,她轻轻吐出口气。感觉双脚比较使得上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是最近太累,有点体力不支而已,忙完这一阵子我会好好休息的。” 
                         齐光彦摇头。“我看不妥当,医院就在前面,去检查一下好了。” 
                         “不要啦,又没怎样,你不要浪费医疗资源。” 
                         “大不了我出钱,确定没事不是更放心吗?你要再有意见,我直接打电话向你哥告状,说你不乖。” 
                         一搬出沈瀚宇,她只能乖乖闭嘴。 
                         没办法,这三个字是她的死穴。 
                         “Multiple Sclerosis?” 
                         坐在一旁陪她等报告出炉的齐光彦,乍然听到陌生名词,抓了抓头发,一脸茫然。这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 
                         “中文名称叫多发性硬化症。” 
                         还是不懂。“那会怎样?和感冒差不多吗?吃药多久会好?” 
                         “呃?”医生满脸黑线条。 
                         光看医生的表情,他就知道他问了个蠢问题。 
                         好啦好啦,他承认他孤陋寡闻,他又不是学医的,哪会知道Multiplo Sclerosis是什么鬼东西?今天要是沈瀚宇在,大概就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了。 
                         回头看见沈天晴茫然失神的表情,他问:“看来你听过,要不要解释一下?” 
                         “基本上,多发性硬化症算不上是遗传疾病,但是可能和基因有关,也就是说,亲族中有人患过此病,机率会比较高。”医生发挥专业素养,向他解释。 
                         沈天晴恍惚地点了下头。“我爸!就是死于多发性硬化症。” 
                         “什么?会死人?”唬、唬烂他的吧?“那、那她…” 
                         “不一定,视个人状况而定。有些人会头晕、疲劳、抽筋、视力模糊,吞咽困难,四肢无力,更糟一点,可能会下半身瘫痪,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这得看她病情控制得如何。” 
                         这么严重?!齐光彦傻眼,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们要先有心理准备,有什么事没做的,把握机会,目前这种疾病还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所以,我们也不能保证----” 
                         “妈的,什么叫不能保证?!”齐光彦火爆地拍桌叫喝。这蒙古大夫的意思是说她会死吗? 
                         “光彦----”她神色空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事?小晴。”他赶紧绕回她面前。 
                         “不要…” 
                         “什么?”他倾耳,捕捉她轻细的音浪。 
                         “都这时候了,你还满脑子只顾着他!”齐光彦不由得火大起来。她能不能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点啊!她这个样子…真他妈的让人心痛!


                        46楼2007-01-28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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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死我都不敢忘。” 
                           “外面…是不是又在下雨?”她听到雨声,也闻到泥土的湿气。 
                           “没关系,很快就会停的。” 
                           “那,等雨停了,你不可以食言哦!” 
                           “放心,我这不就赶回来了吗?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雨停后要去哪里了。” 
                           “我想看雪。感觉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掌心里,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看过雪呢,可惜这个时候,台湾看不到雪…” 
                           “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日本、去瑞士,去所有看得到雪的国家,保证让你看到一大片皑皑白雪。” 
                           “可是,我现在看不见了…” 
                           “你可以感觉。” 
                           “我的脚,没有知觉,不能走了…” 
                           “我可以抱你、背你、帮你推轮椅,办法多得是。” 
                           “我体力大不如前,很容易疲倦,走不远。” 
                           “那就不要走远,等你累了,随时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我体力比你好。” 
                           “我会抽筋、疼痛,像针刺一样难受。” 
                           “我帮你按摩,做物理治疗,别忘了,我是医生,懂得怎么照顾你。” 
                           “我会拖累你…” 
                           “胡说,你只会给我快乐。” 
                           她说一句,他答一句,终于,她展颜笑了。 
                           “真的吗?那,哥,你快帮我祈祷,让雨早点停。”她已经等好多年了,这也许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再等不到,她恐怕…再也没力气继续等下去了。 
                           “好。”他轻道,喉间涌出的酸意,强自咽下。 
                           “哥,你窗户没关好是不是?雨水打进来了。”她摸了摸脸上的湿意,一颗、两颗,滴在她脸上。雨水,是温热的吗? 
                           “对不起,我立刻关上。”他忍住哽咽,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不用了,你不要走。我好累,你抱着我,让我睡一下好不好?”她疲倦地沉下眼皮。 
                           “好,你睡,我一步都不会走开。”他小心搂抱住她,轻轻拍抚。 
                           “嗯,你说的哦?不可以不见,不可以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哦!” 
                           “谁会像你这么皮啊!从小到大,每次乱跑的都是你,要我满村子找人,把你拎回家。”不论过去、现在,他一直都在原地守候,不曾走开过一步。 
                           “呵----”她相信,不管她躲到什么地方,他一定找得到她的。她安心地闭上眼,声音逐渐模糊!“哥,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句话了…” 
                           “什么话?” 
                           “等我醒来…等我醒来后,一定告诉你…” 
                           “好,我等你。”他轻声承诺。 
                           微风吹动未完成的素描手稿,一页页随风翻飞,定在其中一张凌乱的字迹上---- 

                           如果,我还能再多活一天, 
                           我要勇敢告诉你----我爱你 
                           将我最后的,仅有的,二十四小时的美丽献给你, 
                           等待来生,化为秋蝉,为你吟唱一个夏季的缠绵, 

                           风乍停,窗外纷飞细雨止息。 

                           二○○三年七月七日,天空,放晴了。 

                           补述 
                           
                           在那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沈天晴是否仍活着,成了众人心中解不开的谜。 
                           整整半年,刘心苹寻着丈夫的足迹与讯息,始终没有着落。 
                           直到隔年初春,她收到一封远方背来的消息,信中,只写了短短几行字: 

                           今生,我欠你。 
                           我与她,生死缠绵。 

                           没有称谓,没有署名,就像他们留下来的那幅画以及手稿。爱情至此,很多事反而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了。 
                           她循着信中邮戳的发信地,来到了屏东一处淳朴乡居,只找到一座新坟,上头,有他的名字,以及他挚爱了一辈子的那个女孩。 
                           她不晓得,埋葬在里头的,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绝望的心,死去的爱情? 
                           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这不只是一座坟,同时也代表了他的重生,这一生,他们都爱得太苦太累太煎熬,至少,他们不需要再去顾忌世俗与道德的谴责,他和她,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她终于看清,有些爱情是超越生命的,在参与了这样一段爱情之后,她还有什么好拘泥的呢?许多事她已释怀,这份爱情从来就不属于她,一路走来,她战战兢兢,握紧了,怕捏碎;握松了,怕失去。她也倦了,不属于她的,就放掉吧,他们的解脱,同时也是她的。 
                           为他们点上三炷清香,同时,将沈天晴的手稿一张张地焚烧,凝视着火光一寸寸带走他们的深情。 

                           如果,我还能再多活一天, 
                           我要勇敢告诉你----我爱你 
                           将我最后的,仅有的,二十四小时的美丽献给你, 
                           等待来生,化为秋蝉,为你吟唱一个夏季的缠绵… 

                           属于他们的。全还给他们吧!她还他们,相爱的自由。 
                           她相信,真正的爱情并不会随着生命的终止而消失,它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再度抽芽,茁壮。 
                           离去前,耳边传来蝉声唧唧,像是温柔凄美的情缠旋律,吟咏着不为人知的永恒爱情。 
                           秋蝉,秋缠。


                          50楼2007-01-28 20:07
                          回复
                            真的很感人,我看完之后泪留满面呢!(真害羞!!!!)
                            谢谢楼主让我看到这么感人的故事!


                            删除|51楼2007-01-29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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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还没看完呢。。。。嘻。


                              52楼2007-01-29 10:3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