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着头看健哥嫂子擦塑料盆景,一样事物落入我视线,是墙上挂的那副工笔仕女簪花图。刚来的时候我就仔细打量过这幅画,当时觉得这画的风格和旅店的装修风格很不搭,和这些三合板做的家具还有装饰用的塑料制品不同,画,是真正精品。
我转头开始欣赏起来,仕女图线条丰满,面润颚尖,眼神露着妩媚劲儿。我忍不住赞,“这幅画真不错!”
健哥媳妇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回笑道,“你们城里人喜欢的东西就是跟我们小县城的不一样。”
我挑眉,“这画你不喜欢?”不喜欢干嘛挂在外面?
接下来健哥媳妇的话很好的解答了我的疑惑,她说,“这画是小文拿来的,他说好,非要挂外头,就让他挂了。”
闻言我忍不住起身,来到仕女图前,双手插进兜里,一前一后的踮脚,将画从上到下再好好欣赏了下。
这画,好像有些不同……
若有似无的疑团在我心里飘了几下,小文,小文,你这个老妖精,没事带着幅画到处跑干嘛?
我正在努力捕捉,忽听健哥媳妇说,“哎,对了,你是住209的吧?”
我回头,“是的,怎么?”
“你楼上住了一对儿,头一天来大半夜吵架的,”健哥媳妇皱眉说,“这几天你听见他们有啥动静没?”
我说,没有,然后反问,“怎么?他们还住这么?我以为他们退房了。一开始是很吵,后来就很安静了……”
“没退呢,健哥说,昨天男的又续了一个星期房,然后出门了,后来就再没看见过了……”
我想一想,“也许他回来的时候健哥没注意呢。”
健哥媳妇点了点头,“那也有可能。”
健哥是在十一点左右回到旅店的。补了个觉,他看着精神好很多,见到我在大堂,先和媳妇打了个招呼,便来和我聊天。
我笑眯眯的问,“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吧?”
健哥点头,又摇摇头,“年纪大了,经不起熬。”
我接,“小文在就好了。”
健哥表示赞同,然后转身对柜台那的媳妇说,“我说,小文好几天没露面了吧?你等下去他那瞅一瞅,看看他怎么样了,怎么病得这么没声没息的呢,是不是要去看看大夫?”
健哥媳妇回,“好的啊我等下就去,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露过面。”
我兴致勃勃,“要不要我陪你?”
“成啊。”健哥插嘴,“反正你也没啥事的样子。”后面这句是对我说的。
健哥媳妇心思显然没在这,待闲聊告一段落,她小声把健哥叫到一边。我隐约听见她说,“早上……胖婶……闹鬼……”
听完,健哥眉头一皱刚要发怒,转眼看见我,便把自己的脾气压了下来,低声嘱托自家媳妇道,“莫名其妙!你别跟着瞎掺和!”
吃过中饭,我回房眯盹。一眯眯了两个小时,神清气爽,连热也不觉得了。
下楼来,健哥趴在桌上打瞌睡。我轻轻路过,走到大门口,想一想,回身轻手轻脚来到健哥身边。见他白T恤上落了几根短发,遂轻轻捻起。
出门,找到之前瞎逛时看见的香烛店,带着一包香返回旅店。健哥还在睡着。我顺手把桌上一次性打火机牵走。
回了房,封了门,点了香,四处瞅瞅,没地方可**抓抓脑袋,从卫生间里取了肥皂搁在地上,把点燃的三支香插进肥皂里,拍拍手脱鞋上床。
盘腿,点燃符与头发,念咒的时候想,就去20年前看看吧……
睁眼,已置身于20年前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