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
文/Icy
1
五年前我刚入行成为一名记者时，正逢组合Nocturnes出道之际。
Nocturnes的出现轰动了全国，媒体争相报道，杂志社决定做一期关于她们的专题，我自告奋勇向主编接下了这个案子。
如果说有一种人，天生就具备颠倒众生的魅力，那么我相信Hikari定是其中之一。
她仿佛生来就属于舞台，注定要被镁光灯追逐。她的歌声空灵而苍凉，犹如天籁，直直透进你内心深处。她宁静却又张扬，那副自我的表情带着淡漠与疏离，周身散发着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主唱Hikari一夜之间声名鹊起，Nocturnes的走红不无道理。但当所有人毫不吝啬地将目光给予她时，我却更加在意Nocturnes里的另一个人——Shadow。
Hikari是光，Shadow是影。无论是谁，只要与得天独厚的Hakari一比较，就只能沦为可悲的陪衬，很多时候我都会感叹她们两个人的名字起得太贴切了。
Shadow比Hikari多一份宁静少一分张扬，整个人更沉静内敛。她的微笑总是淡淡的，眉眼之间全是温婉的气质。很多时候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舞台上，尽责尽职地唱着属于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几句歌词。Hikari气场太盛，她将Shadow的锋芒全都盖了下去，红花与绿叶的对比太明显，关注Shadow的人少得可怜。
经过我不懈的努力，Nocturnes的经纪人答应让我给Hikari和Shadow做一次专访。见了面我才知道，为什么本不需要依附他人就能够风光无限的Hikari会与Shadow作为一个组合出道。Hikari太过于冷艳，在与媒体打交道时也不曾改变半分，Shadow的存在正好削弱了她的疏离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
那一期的专题非常成功，杂志销量很好。作为一名新人能够有这样的成绩，主编和其它人都对我刮目相看。渐渐地，主编开始将一些比较重要的案子交给我完成，每一次我都尽力去做到完美，一年之后我终于在杂志社里混出了一点名堂。
一年来我都在关注着Nocturnes，Hikari的名气如日中天，越发像是一个传奇，Shadow却依旧是不温不火。所以当我提出要采访Shadow时，主编难以置信，最后也只是承诺我如果完成得不错的话会考虑使用。
我不愿这一次的采访流于表面，我想要去探索Shadow更深层次的内在，当好不容易得到Shadow的同意时，我就有预感这将会是我一生中最耗精力与时间的任务。
我的预感没有错，完成这一个专题我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但是成果很喜人，报道一经刊载，媒体与粉丝开始注意到这个温和的女子，即使她仍旧是Hikari的衬托。藉由这次采访，我与Shadow也相识起来。
又过了两年，我毅然决然转战运动界，在一家网球月刊供职，带我的是芝沙织前辈。
越前龙马再次复出后势如破竹，一年包揽四大满贯，这无疑是今年网球界最轰动的新闻之一，上层交代下来的采访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与他有交情的芝沙织前辈身上。
出发去见越前龙马时芝沙织前辈对我说：“也许这一次，你能够找到那个你想要的答案。”
我点了点头。


2
采访的地点安排在越前龙马名下的一间高级单身公寓里，芝沙织前辈告诉我其实他很少住那里，大多数时候还是回去跟父母一起住。随后她大概也发觉跟我解释这些是多此一举，遂不再说话，专心开车，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方。
越前龙马和Shadow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刊登在八卦报纸上的照片里这所公寓不知充当了多少次背景，即使我一次都未曾来过也绝不会认错。
四年前采访Shadow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她是否有喜欢的人，她原本就温和的笑容越发柔顺，微微点点头回答我说：“有噢。”只是再追问是谁，她选择了保密。
我并不着急，我相信时间还长，总有一天我会知道那个人是谁。
答案很快就揭晓，在我的专题登出不久之后，她就被记者拍到在机场给越前龙马接机。照片里她笑得很自然很纯真，越前龙马仰头灌着Ponto，另一只手将他标志性的白色运动帽扣在她的头上。因为是偷拍，背景模糊一片，却反而让这张照片更具艺术效果，除去两个人的身份，看起来像是被人抓拍到温馨瞬间的幸福情侣。
后来我才知道，两个人看似细水长流的背后Shadow用了多大的力气。
两个当事人都闭口不谈，绯闻只横行了一个月便消褪下去。越前龙马又搭乘飞机去到国外比赛，Nocturnes的新专辑也即将面世。
新专辑的发布会结束后我溜到后台找她，她正从化妆间出来，卸完妆之后看起来就跟邻家女孩般清新。我问她那个人是不是越前龙马，她不再露出舞台上那种沉静内敛的微笑，甚至还泛起了少女情窦初开的稚气笑容。
“是龙马君噢。”
不是“越前”也不是“龙马”，而是“龙马君”。
是只属于她的“龙马君”。
那时候我就在想，她一定认识越前龙马很久，也喜欢他很久了吧。
但她不知道越前龙马是否喜欢她，她告诉我说，漫长持久的暗恋，几乎耗尽了她整个青春。
越前龙马从国中开始就是个耀眼的少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份光芒有增无减，愈加让Shadow觉得遥不可及。很多次她默默地看着他，都会恍惚觉得在看一个神话。他站的地方太高，她无法到达。差距太大，自以为卑微的那个人总会先丧了气，将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仰望着对方。后来Shadow选择成为一名歌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越前龙马的关系，因为她总认为这样自己就不会与他相距太远，至少起点不会相差太多。
现实却不是很尽如人意，遇到了如越前龙马一般光芒万丈的Hikari，那种无能为力的贫瘠感如影随形。
“结果……我果真做什么都很失败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蹙眉苦笑，莫名地狠狠揪住了我的心。恐怕谁都曾经历过吧，年少时疯狂迷恋某个人的悸动，这感同身受让我止不住心疼她起来。
芝沙织前辈的采访进行得很顺利，一路下来她用着熟稔的语气与越前龙马轻松交谈，末了让出位置给站在一旁的我，对越前龙马说：“她是新人，龙马能不能给她采访下让她增加些经验？”
只见越前龙马微微一愣，随即边俯身从茶几上拿起Ponto边回答说“无所谓”。一直用来记录这一次采访的笔记本就摊开在我的面前，如果往后翻那么几页就能够找到我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问题，而那一瞬间我却毫无问下去的欲望。
我太想要知道那个答案了，于是我开门见山：“越前先生，请问你的生命中有没有一个你欠她太多而又追悔不及的人？”
我的问题似一支箭，直直戳破了他以往给人冷淡散漫的印象，这一刻的他表情僵硬，垂下的眼睑微颤，嘴唇没了血色，落寞的眼神中跳脱出的失魂落魄给他笼罩了一身的云腾雾绕。
半晌，他带着颤音回问我：“你说的是……龙崎吗？”
我扭头看向旁边的芝沙织前辈，大概猜到她已将我认识龙崎樱乃的事告诉了越前龙马。


3
“龙崎她喜欢我，但她就是憋着不说，当时我只想着网球也没点破，而且……看她脸红的样子挺好玩的。”
说到这，越前龙马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表情柔和了很多。
窗外温暖的阳光将房间照得明亮。Shadow曾经说过“龙马君是个耀眼的人”，一片光芒里他的侧脸越发俊朗，我不由得就想“果真是个耀眼的少年”。
也就难怪Shadow会觉得自己与他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采访Shadow的期间我有幸能够去她家参观，不大也不小的一间房子，客厅里摆满了越前龙马的照片，抽屉里全是她辛辛苦苦从杂志报纸上剪下来的关于越前龙马的新闻与报道，他比赛和接受访问的录像带一盒挨着一盒排得整整齐齐，难以想象她弄这些花了多少心力。
我替她不值，她为越前龙马付出了这么多，却只能够对着满屋子的照片剪贴报录像带，看起来只像是一个热情疯狂的粉丝。她却摇摇头笑着跟我说“我已经很幸运了”。
“我能够在很久以前就认识龙马君，现在我又能够去接机，能够陪他去打网球，能够和他一起去吃寿司……相比之下，我是多么的幸福。”
不是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事情，偏偏正是这些细小尘埃密密麻麻压在她的心口，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竟重如千钧。
出道三年以后终于如愿以偿以“最受欢迎组合”的身份问鼎最权威的音乐盛典，Nocturnes可谓实至名归。然而那一晚于万众瞩目之中，Shadow和Hikari两个人都无故缺席颁奖典礼，放了所有人的鸽子。
各种猜测还未消褪，事实以更让人吃惊的方式呈现在大家面前。数天后，某本杂志刊登了颁奖典礼那晚拍到的Shaow的照片，她出现在城郊某处僻远幽静的疗养院前，穿着稀松平常的服装，不施粉黛，一瞬间多出一份深入简出的味道。
无所不在的媒体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调查得一清二楚，几个月前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越前龙马未将腿伤完全养好便开始打球，半个月前旧疾复发，医生告诫如若继续比赛会造成永久性伤害以后都不能再打网球，黯淡退赛的越前龙马开始变得暴躁易怒，最后低调回国入住疗养院作恢复治疗。
而Shadow，放弃了重要奖项，丢下一切毫不犹豫奔赴他的身旁，陪他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时光。
半年以后越前龙马康复出院，正式复出。面对媒体的围追堵截，Shadow只字不提她与越前龙马的种种，任凭他人臆测，所以在外界看来，她爱得热烈，却也深沉内敛。
这种用尽心力的爱，大概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了吧。
恍惚一刹那我竟似在光芒中看到了龙崎樱乃的脸，一如以往笑得恬静而美好。
“你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却坚信她不会远离，对么？”
越前龙马望了芝沙织前辈一眼，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结果我的动作慢了，不是么。”


4
Shadow陪在越前龙马身边的日子里Hikari状态也似休假，在被问到颁奖礼当晚失约的原因时，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那个奖是颁给Nocturnes的，我自己一个人上台领奖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留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正因为这番话，感动又愧疚的Shadow一回来便尽心尽力地投入到Nocturnes巡回演唱会的准备中去，确保万无一失。
为期一年的巡回演唱会很快接近了尾声，最后一场定在了开始的地方，即是结束，也是重新开始。复出后的越前龙马一如既往所向披靡，相继拿下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法国网球公开赛、温布尔登网球锦标赛的男单冠军，美国网球公开赛业已杀进决赛，夺冠并完成一年包揽四大满贯的希望很大。
最后一场演唱会如期举行，说来也巧，竟与越前龙马的决赛在同一天。Shadow这边是霓虹璀璨的黑夜，越前龙马那边却是天气明朗的早上。
那场演唱会Shadow单唱了一首歌，开始之前竟还大玩浪漫，问到场的人有没有带手机，在得到一片“带了”的响应声后，她说：“那么把手机拿出来，打给你最喜欢的人，下面这首歌，送给他们。”
并不是有名的歌曲，我却觉得歌词异常美妙。不是有句话说了么，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暗恋，而这歌词，写出了最真实的感觉。
黑暗中只有各式各样的手机的屏幕的亮光，随着节奏不停摇摆，台上的Shadow唱得很陶醉，笑得很美。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笑是因为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勇敢踏出第一步，那份释然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越前龙马有一个欠了她太多却又追悔莫及的人，那个人叫龙崎樱乃。
这个句式或许早也说明了一切，我暗暗想。
“龙崎她……上飞机前给我打过电话。”沉寂半晌，越前龙马开了口。
“龙崎她在电话里有没有说什么？”
拿在手中的Ponto早以失了原有的温度，越前龙马灌了一小口，将视线转向不知名的别处：“没有。”
美国网球公开赛决赛那天早上越前龙马接到了龙崎樱乃从日本打给他的电话，喂了几声那边都没有说话，正要挂断之时电话那头便响起了Shadow唱歌的声音。
一瞬间反应过来她有演唱会，除去时差似乎正是这时候。
他弄不懂龙崎在搞什么，听了大概两分钟之后想到还要为下午的比赛做好准备，便挂了电话。
那次的演唱会我就在站在台下，离Shadow最近的地方，一想到她这么努力却终究错过，我叹了口气：“如果你留心多半分，都会发现那首歌的与众不同。”
越前龙马再次复出后势如破竹，一年包揽了四大满贯，然而他本有机会提前一年完成这个壮举。腿伤康复后的他一路过关斩将，只要拿下美国网球公开赛的冠军便可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一年之内包揽四大满贯的网球运动员。
但那天下午的比赛他却不知所踪，无故爽了所有人的约。
这是他成为运动员以来第一次不战而退。自那之后，世界性的网球比赛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一般，越前龙马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比赛之前，越前龙马被告知有一架从日本起飞的客机刚刚坠毁，而匆忙赶往美国龙崎樱乃，乘坐的恰恰就是这一航班。


5
采访结束一个星期之后我在Hikari的帮助下拿到了那场演唱会的录像，特意截取了Shadow唱歌的那部分，随后急忙赶往越前龙马的高级单身公寓。
到达时他已将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气喘吁吁地从包里掏出录像带，说：“这是龙崎打电话给你时演唱会的录像。”
越前龙马微微愣了一下。
录像从Shadow走上台开始，她问大家有没有带手机，她让大家打电话给自己喜欢的人，她说这首歌送给电话那头的人，然后她张口演唱。
“如果当时你能够再多听一分钟，一定就能明白龙崎的意思。她唱完这首歌回到后台就立刻赶往机场了。这些歌词，就是她在告诉你，她喜欢你。”
越前龙马静静听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腿伤好了以后我就有这个打算了，只要那天下午赢了完成大满贯，我就会向龙崎求婚。”
他打开了小盒子，将里面折叠的纸张开，是比赛那天傍晚飞往日本的机票。而戒指，则安安静静地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我突然眼眶一红，想起这几年来我所了解的关于他们的点点滴滴。越前龙马和龙崎樱乃两个人从未在公开场合谈论过两个人的关系，甚至连一句暗示都不曾有过，但他们的细水长流并不是逢场作戏。
龙崎樱乃说过漫长持久的暗恋，几乎耗尽了她整个青春，但最后她等到了不是么？这么多年的守候，终于换来了想要的结果。
其实在外人看来，对Shadow来说没有人能够比越前龙马更重要了，对越前龙马来说Shadow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们之间猜想大于实证的种种，早就说明了一切。
康复以后越前龙马就打算拿下四大满贯然后向龙崎樱乃求婚，却在最后一场比赛前得知她所乘坐的飞机坠毁的消息；
龙崎樱乃匆匆赶往美国，不只为在越前龙马赢得比赛之后说一声恭喜，更打算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如今越前龙马终于完成了四大满贯，却早已与龙崎樱乃阴阳相隔。
所谓造化弄人，说得就是他们两个人吧。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如果他们两个人早一点开口的话结局一定会大不一样，但随后我意识到他们的幸或不幸，早已轮不到我们来评论。
五年的时间，我终于将这整个故事拼凑完整，还以最生动的色彩。


……不……说……话……

累了就来看龙樱文激励一下

爆字数全部去死！[[满身债务的亡者（啥？！）留

结局BE什么的最有爱！！！！！【泥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