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边,何处有香冢,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元凭,你白死了。死在那是非之中,死在那些人言可畏里,还有那源源不绝的非议。生有何欢,死亦何惧,只是从未有人懂其中的曲折。
她的前二十年,我没有亲手塑造,她活在两个人的编织的对白里。中间的十五年,我将所有心血花在她身上。账册里的演绎分永恒地停留——127,但是我知道,不止,远远不止。我记不清我演绎过多少场戏了,很多很多的戏,我也记不清了。有带戏,有水戏,有流畅的完成,有卡了十几天,有满怀信心的,有食之无味的。走过的路,是我自己都吃惊的。
我不敢说这个角色是最完美的,最爱的,但是确实最难割舍的。有从不喜欢到最喜欢的李玄焱,从陌生到熟悉的李儇,从知己到对手的杨翊箴,从联合到分裂的慕容夕颜,从不屑到嫉妒的杨舒娆。
还有袋鼠、牧羊、明夷儿子,元凭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出类拔萃却又性格鲜明的,我可以说,再也找不到这么特别的孩子,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孩子。袋鼠的狡黠骄纵,牧羊的温润懂事,影子的阴狠果决,明夷儿子的偏激固执。每一个孩子,我都爱,我都深深的记得。之后的演绎道路上,我很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多这么优秀的孩子了。
元凭的路,走得坎坷,走得不凡。她入宫便是高位,但是她又被禁足了四年。后来,她与玄焱重归于好时,又被婉华妃压制。她和曾经的知己宸妃分裂,和曾经交恶的慕容一派交好,又被背叛。她拉拢过扶植过人,也被人痛恨挖苦过。她陷害过别人,也被人陷害过,她被冷落过,也被宠爱过。她尝受过被弃的滋味,最终站在两仪殿穿上凤冠霞帔。
和她戏过的,有皇帝,有太子,有后妃,有宫娥,有官员,有皇嗣,有太妃……
她从延辰二年到四年,从延辰六年到延辰十四年,从延辰十四年到建彰五年。一年零三个月。是我真真正正戏过来的,是我用心去丰满她,用文字去点燃她,是周遭所遇的每一个景点,是身旁走过每一个留客,是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是恨她的人,还有她恨的人。
一个人一生所能经历的辛酸苦辣,不能说完全,至少十之八九,她都经历了。她曾狠下心对付现在的华妃,她曾被自己的儿子背叛过,她曾下江南去看那繁华景象,她曾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为夫君挡去一剑,她也曾亲眼看到她的儿子刺向她夫君的一剑。
她的记忆太多太多,她经历的甚至比我亲身经历的还要跌宕。元凭亦或是千一,都是相似的性情,都是坚强而脆弱的。
我曾慢慢地去揣摩一个书香门第中的闺阁女子当是如何,我曾细致勾勒她的前缘往事,我曾构想她如何从世家走到那王府正妃,她又是如何经历正室到妃嫔这个转变。我琢磨她对玄焱的恋和怨,她对家族的怒和护,她对子女的爱与容,她对其他人的各种心思各种谋算各种嘴脸各种应变。
她会在宫中受伤,她会在殿宇中迷茫,她会冷,她有暖。元凭,你到底是个如何女子?
我本以为她是个最普通平凡的宫妃,大家却给了她太多期待与眷顾,她有了王府的往事,她有了一个个孩子,她有了最爱的夫君。该有的不该有的,她都有了。于是她费尽所有,去回报所有的期待与企盼。
她初入宫时,有然妃掌凤印。她禁足时,有敏婕妤、怡才人得宠。她晋封后,有婉华妃掌着凤印。她在宫里没有太多姐妹帮扶,她拉拢独孤,她拉拢慕容,她被怨恨,她被背叛。她用明氏,她派明氏去害自己儿子的姬妾。她本不愿争夺那许多,但是她的儿子有大志,她的家族需要支持,有太多太多的人需要庇护。而十几年来,她总是协助,直到她终于掌了凤印,成为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她却亲眼看着自己儿子主导的政变。
她与玄焱之间留下了怎样的嫌隙,她和长子间又是如何的两不相见。
然后,她的他死了,她成为了太后。她又看着两个儿子之间的利用与践踏,她一度放弃过生,却是自己曾经的知己后来的敌手激励起她生的希望。她曾愿天下太平,却要亲手继续害死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