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傍晚下班了。
郑允浩的黑色奥迪开进了车库里,上楼的时候没有发现金在中。他正纳闷他去哪里了,就看到后花园的草坪上,他的爱人正在浇水,穿着可爱的哈姆太郎围裙,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幅淡开的油画。
“在中啊,做饭了吗?我饿了!”郑允浩大跨步走到草坪边,笑着喊道。
“嗯呐,已经在煮了,我把草坪都浇水了再说~”金在中甜美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灿烂。
“我饿了嘛!”郑允浩撒起娇来,“在中呀,是草坪重要还是我重要呀?”
“小气鬼!还吃草的醋呢你!”金在中笑着,将水洒了过去。
“好啊,你敢泼我!”郑允浩装作生气,也找了一个水管泼过去。“让你洒我水……”
“哇——不要啦,哈哈哈……”两个人开始在阳光下打闹起来,欢乐与笑声顿时洒满在阳光下。
然而,四周突然静了下来,静得苍老了时光。
生机盎然的花园变得萧瑟荒芜,那枯黄的藤蔓残绕在生满了铁锈的栅栏上。草坪已经变成了荒地,鲜花已经变成了黑土。他的爱人,也瞬间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只有爱人的笑声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慌张地四处寻找:“在中——宝贝你在哪里?你快回来……你不要允浩了吗?在中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像断了的珍珠一样落下来。皱纹布满了他的脸颊,眼睛也不再如当年一般,飞扬有神的丹凤眼,而是无力地垂下了眼角。
他无措地拿出手圌机,拨了一个号码:“喂?是昌珉吗?我是你允浩哥!我在江南区的这栋别墅里,我昨天和在中在一起,刚刚还看见他对我笑,可是一晃眼,他就不见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允浩哥,在中哥爱了你一辈子,等了你一辈子……他一直在等你回来找他,哪怕只是一天,他也满足了……”
“可是他人呢?我生日那天他还寄明信片给我让我来找他,现在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他苍老的脸上满是哀伤,不再高大的身圌子因为激动而浑身颤圌抖。
那边更加沉默了,好一会儿,哽咽的声音才通圌过话筒传过来:“哥,在中哥在十年圌前就去世了……是癌症,他不让我们告诉你,那些明信片都是他托我们寄给你的……哥?哥你还在听吗?”
“嘟、嘟、嘟……”
是啊,他并没有像刚刚那样对他的在中不离不弃,他是个懦夫,在他父母以死相逼的时候就屈服了,和一个并不爱的女人结了婚,而今天,也是他刚办完他妻子的葬礼才过来找他的在中的。而他的在中却一直是孤身一人,每年他生日都给他寄明信片来,一直坚持了四十多年。
然而,刚刚的那些是幻觉么?不会的,是他的在中来找他了,想和他当一天人间的夫圌妻……
他会完成他的愿望的。
第二天,邻居在一间荒废了十年的别墅后花园里发现了一具老人的尸体。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衣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
唯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在炉栅边,你弯下了腰,
低语着,带着浅浅的伤感,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