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秘,沈惜墨微颔。
下方宫廷画师已经出了结果,珊瑚公子的画作,“千艳戏水图”入选。
楼阁中人纷纷鼓掌叫好,甚少有人不满。
沈惜墨也轻轻拊掌,珊瑚公子的那幅画虽是风流,可人物神韵气态绝对是上好,比之上一副仕女图还要精致逼真,能让人一眼就辨出是秋千艳,画工造诣不可小觑。
看过这一副入选的画作后,沈惜墨心里也有了底。画选都是百里挑一的大周人才,她带来的那副瑕疵空白画,恐怕很难逃过众目睽睽的法眼。
身旁,萧老爷慈爱笑道:“惜墨啊!我们什么时候参选?”
沈惜墨摆了摆衣袖,巧笑道:“此时不到黄昏,不若再先看看,了解周围的实力,方可出奇制胜。”
萧老爷曾见过沈道庄的画作,对他的画风深信不疑,所以沈惜墨的话,他不会以为是紧张的逃避,反而对她自信和耐性更添好感。
“只是……入选只有十幅,眼下已经选了八副,最后两副,再不去就没机会了。”萧老爷开始有些紧张了。
沈惜墨心一惊,她这才刚来,方才也只见入选两幅,怎么突然一下就八副了。
又一想,画选从辰时开始,她路上已经耽搁了时间,前面选的画作她未见到,选到八副也不足为奇。
难怪现在很多人竞相下去摆画,她原以为好的画都会在最后展示,却不想名额有限,大部分人都是一开始就信誓旦旦的参选。一来博个好彩头,二来争取名额。
现下只剩最后两个名额,她脑中飞速转动,方笑应:“我相信最后的两幅应该全是精品,能险中求胜,也可留下深刻印象。”
她这有些牵强的理由自己都觉得蹩脚,但听在萧老爷耳里,认为不无道理。
念只念他对沈道庄的画深信不疑,若能有一鸣惊人的效果,更是妙不可言。便也没多想的应承期盼。
沈惜墨讪笑几声,转头抬眸看了眼苏月,这小妮子已经不在状态,神飘九霄。她轻咳一声,唤道:“苏月,把我的纨扇取来,有些闷热了。”
苏月回神,张大嘴,连连道:“嗯!好的。”
接过纨扇时,沈惜墨轻轻捏了把苏月的手背,示意专注点。
苏月歉意的眨了眼睛,她从站到这里起,就一直恍惚,只要一想到那幅画是空白的,她就忍不住的哆嗦。
她出神想了半日,也想不通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明明临上轿时,亲眼见到老爷把画卷打开,当她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眼睛只觉得刺了一下,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还没大看清。
苏月对画懂的虽然不多,但她自幼跟在沈惜墨身边伺候,耳濡目染,也比平常人家要知道一点。
她自觉得,老爷的那幅画不说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吧,至少是她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完美的一副。
苏月越想越觉得迷糊,但更多是担心。她知道小姐向来心高,不甘嫁给萧家大少爷,也深知那幅画的意义。
这下画上的东西一下变没了,那她们不是白来了。指不定还会和萧家决裂,真要这样的话……
她猛地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沈惜墨一面轻摇着扇子,一面紧盯着苏月,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见苏月终于对上她的眼睛,她摇摇头,一笑置之的眼神示警,不必惊慌。
就是这样如沐春风的笑容,苏月顿觉周身凉爽,目光也坚定不少。
萧老爷一心好奇沈惜墨到底带来什么画,没有注意这俩主仆之间的眼神交替。
此时,周围又传来掌声,沈惜墨转脸,映入眼睑的是一副巨型的长画,描绘的是逶迤壮阔的千里江山。
依沈惜墨目测,整幅画横有四十尺,纵约五尺。
这样大的巨幅展现在面前,只觉浩瀚无比,在看多了人物画后,对山水画,沈惜墨本以为见不到,不想竟是以这样大的墨作呈现。
因燕京擅画之才都秉持一点原则,“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画中人物肖像当属最难把握,多数画师为了展现其才能,往往选择人物画来作。
这次画选无不例外,沈惜墨看了这么久,清一色的人物画,乏味的是。
眼见巨副山水画,沈惜墨细细观赏,顺着画卷的徐徐展开,她的视线也随着画中山间的小道蜿蜒而行,时而走上高坡,时而踏过石桥,转过山口,豁然间眼前碧波浩荡,一望无垠。
正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一只轻快地小舟已飘飘荡荡的浮游于万顷碧波之上……
穿过一片树林,半山之中赫然现出袅袅炊烟的村舍。登高远望,远山层峦叠嶂,郁郁葱葱,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渔歌唱晚,雁翔云集,深山藏古寺,碧波荡轻舟。
好一派大好河山!
沈惜墨如痴如醉的看着,画面千山万壑争雄兢秀,江河交错,烟波浩淼,气势十分雄伟壮丽。且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将自然山水,描绘得如锦似绣,分外秀丽壮美。
她由衷感叹,真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画!
萧老爷在旁津津乐道:“文初世侄的山水画越来越精湛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日后这画选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
沈惜墨笑道:“学的再好,也得是师傅教导的好才行。”
萧老爷哈哈笑几声:“惜墨真是会说话,道庄和娴柔有你这样的女儿,庆事啊!不像我那几个不成器的逆子,成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对画一窍不通……”
萧老爷一说起他的七个儿子就是摇头晃脑,大为不满。
沈惜墨只是静静的听着,很是好奇,为何萧家七个儿子都没遗传到他们祖家传下的画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