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我依然能不费力气地回想起你的一切。细微到你笑起来时眼角的每一道纹路，说话时的每一个音节。
时至今日，仍然是鲜活真实的。带着明亮的光彩。不费力气地就能重现在脑海。
像是我把它当作了所有记忆地背景，入眼处就是那醒目的一片。
发着光，死死地占据着回忆的正中间。倔强着不肯离开。
老实说，这样感觉，很讨厌。
昨天晚上很没出息地被灌醉了。一个人醉醺醺地沿着滨江路回家。
大半个城市熄了灯。船舶浸没在一江的月光里。冷风吹到脸上，人就清醒了不少。
凌晨两点的城市，像是被遗弃在夜光里的一枚茧。
靠在路边的拦杆上抽烟。蓝灰的气流被迅速抬升消散在冷湿的大风里。
高高矮矮的楼房，都把它黑洞洞的窗口朝向我。
仿佛一张张哑掉的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走到街心的时候一辆车开过来，迟顿的反应让我根本来不及躲闪。
急刹车。长长的刺耳的声音。被摇下的车窗里伸出一张中年人的脸，拧起的眉毛，有点怒气。
我在他说话之前，朝他笑了笑，露出抱歉的神情，然后自顾自地向前。
身后眩目的光，大片大片地蒙在眼眶上。 有些找不到方向。


二.
从去年开始，就和你失去了联系。
我唯一拥有的同学录上留的号码，连带着你去年换掉的手机，被一齐划进了过时的范围。
我的号码从毕业开始就没有换。
不知为何，你却忘了。
两年前，中考完。因为种种原因，我一个人来到现在的城市继续学业。
上车前我把目光一一扫过人群，最后把目光放到你身上。
“有空常联系。”
“嗯。”你点点头。似乎没有思索便答应了。
未经思考的诺言往往等同于谎言。一年之后便不攻自破。
还保持来往的几个朋友，都在我面前心知肚明地缄默。
我似乎是被你遗忘了。这对我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非同寻常的意义。
在再也打不通你原来的电话之后的一个月。手机设置成了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状态。
二十四小时，带着疲惫连轴转。
每听到一封短信的提示音或者感受到一次来电的振动。身体就紧紧地绷起来。
然后在一次次徒劳之后，在呼气声中慢慢垮掉。瘫软地陷进沙发里。
那台疲惫的机器，飞速的损耗之后零件出了问题。一点一点，向着难以承受的界限靠近。直至被破坏，然后废弃。
我确实是被放置到无人的角落，打上了“已遗弃”的标签。
电话里重复了无数遍的回复。查无此人。一直响了差不多一年。


三
现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特别的多。
几乎每天都是，一个人。
起床，行走，吃饭，睡觉。
听课，做题，考试，跑步。
唱歌，写字，上网，看电影。
这一天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扉页上写着“真正的孤独是你快忘了自己的孤独。”
合上书页，感同身受。
今年元旦。班上的同学到市中心的广场上跨年倒数。
高中的情侣档总是特别多。而且一对一对都显得光明正大。手挽手的姿势也连带着理直气壮。
男男女女沉浸在粉红翠绿的欢喜感伤，被甜蜜的气氛涨晕了头。
三三两两的在拥抱，七嘴八舌地在感叹。
我站在广场边缘。眼前的场景热烈而欢欣。
那个时候辉煌的灯火，全都涌进了我空荡荡的身旁。
整个瞳孔里，长街和灯杆。间次悬浮在夜空中的华光。彩灯缤纷，人潮攒动。
头顶上白色的光结成淡淡的斑点，流徙在绚丽的灯火之上。
耳朵里，音乐声，叫喊声。大笑，低语，脚步，车鸣。激烈地相互冲击着，擦出长串长串怪异的杂音。
然而更远更远的地方，有风声传过来。壮阔而锋利。
巨大的浪潮般的声色中。浮现出一块苍凉的荒漠。
云层里看到的城市，仿佛一个破碎掉的光源。
眼前的光芒，被更加辽远的苍茫黑色所包围。
天边滚滚而来，嘶吼着的凛冽的大风。
一个人感知到的世界，始终是残缺的。在孤独滋生的永夜中，没有东西可以填补这空虚。
就算是一个完整的城市，在永夜之中也显得孤零而可怜。
你应该无法理解，这种悲哀的平静——
当我沉入黑夜，怀抱着这个冰冷而死寂的广袤世间。

七.
我是愚人，是小丑，是画好了微笑的哭泣者。
你是美好，是箱子，是我所有所有的意义。
把悲剧当成喜剧。人生只不过是一场笑到流泪的马戏。
远方无知无觉的日出，每一天每一天，不能哭泣，就努力微笑吧。
癫狂是我。
愚蠢是我。
爱的不是我。
少年桑.Mr Sang.
2012年2月27日
《愚人》 | 《Who am I》
桑旭 | WRitten By SANG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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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少年桑旭
阿桑其实我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