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遥远的沉默城
苏瑶瑶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蹲在马路边儿上借着暮色的陪衬啃着冷透了的半个烧饼。手机快没电了,一直在响提示音,可惜在大马路上的我根本是无能为力。来电音响起的时候我看见是苏瑶瑶,本不想接,因为今天早晨她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们吵翻了。但是苏大小姐难得很有毅力,我在第三次按了挂断之后仍然等到了第四次的响铃,我心里忽地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抬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我就听见苏瑶瑶气急败坏的声音,她说白简约你给我死到哪儿去了。我对着电话呵呵的笑,嘴里还嚼着烧饼,我说苏大小姐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气势汹汹的来找我等小民,小民可掏不起这么多的长途电话费。
我听见教养一向很好的苏大小姐骂了一句他妈的,然后她和我说,白简约你给我听好了,白楠楠死了,你回不回来。我可悲的砖头机在苏瑶瑶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以自动关机这种极端的方式表示了它的无力。我一手握着板砖机,一手还拿着吃的只剩了一个角的冷烧饼。我就保持着这样一个怪异的蹲姿在大马路边儿上扮演了悲伤的雕像很久。然后我腾的站起身来,把手里的冷烧饼摔在了地上,一个路过的中年男人诧异的看了一眼,加快脚步从我眼前走过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我发现是因为我发觉走过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看着我。我没想到白楠楠死了我还会流眼泪。我真想不到,我在发觉我自己已经哭得像是个傻子的同时我又很想发笑,可是我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我,我还不想在大马路上被人当成一个哭哭笑笑的神经病一样围观。
我把没电的板砖机扔到口袋里,拿过烧饼的手指上还沾着油。我把口袋里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结果发现我自己一分钱没剩。那一瞬间我真想掐死自己,然后我拿纸巾胡乱的擦了脸,准备一步一步的从灯火辉煌的大上海走回到神圣庄严的北京城。
我在街上走着,在心里骂自己是个大傻瓜。骂完我自己就骂那个现在已经死掉了的白楠楠,是她一直欠我的,她死了我该笑啊我该欢呼啊我该放烟花给自己开宴会啊,可惜我现在的情况是和我理想中的一切背道而驰,我为了她哭的和个鬼一样,更可悲的是在苏瑶瑶说完那句话之后我想说的竟然是,我想见她,我想见白楠楠。
也许是老天爷存心拿我当反面教材用,这句话我没有机会和苏瑶瑶说,她现在一定正在白楠楠的床前倚着罗瑄和他抱怨着我白简约是个多么狼心狗肺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