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初夏的傍晚，微暖夕阳透过树枝斑驳在地，碎成了暗暗的光斑。偶尔几阵风夹杂着丝丝花香，连空气里都到处弥漫着夏天的味道。
这样美好的场景，树下站着两个美好的身影——
“龙马君，我……我喜欢你……”清秀女孩脸上泛上了淡淡的红晕，低着头，语气十分紧张。双手不安地搅着衣角，似乎唯恐对方会拒绝。
“我拒绝！”俊逸少年眉头稍稍皱起，“明易学姐，你一天一次用不同方式告白，耍人很好玩吗？”说罢，转身离去。
“啊啊啊，臭小鬼，又揭穿我！难道我表演得不好吗？害羞的纯情少女耶！”里明易恢复本性抓狂了一下，对天咆哮。继而一双大大的眼睛又变成水汪汪楚楚可怜的星星眼，猛扑过去揪住越前的衣服可怜兮兮：“龙马弟弟，为什么老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呢？”
“我为什么要信你？”毫不留情地把身上的爪子拉开，“还有，今天是愚人节！”
里明易一脸怨妇表情，用哀怨的眼神猛射某个不解风情不配合的家伙。
越前感觉到背后一阵冷……还好，习惯了，习惯了四年，每次告白后的结果都一样。
看着越前渐渐走远，里明易慢慢收了脸上的表情，眼神，暗淡了下去。
我真的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怕你不接受，怕你的拒绝，怕自己的不配，什么都很怕……所以我的喜欢，都以骗人的方式说给你，我只要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就好了……
一声悠长的鸟儿叫声划过天空，有点凄凉，正如她的心情。收拾好心态换上自己招牌式笑脸，跟上那人的脚步快速跑过去——“龙马弟弟~~~等等我~~~”
很快，就赶上了步伐慢悠悠的男孩，女孩兴奋地开始说一天下来发生的趣事，而男孩表情也尚未有一丝变化。
夕阳的余晖扯着两个渐行渐远的人的身影，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1.
“越前大叔，我们回来了！”里明易底气十足地吼了一句，然后拉着越前很强势地破门而入——为什么是破门而入？“哎呀呀，小易，你又没带钥匙？”越前南次郎斜躺在凉亭，抬起眼瞅了一眼两个人，飘了一句话后又把眼睛粘回了不良书刊。
“大叔，你又在看不良书刊！我要告诉伦子阿姨！”里明易扯下南次郎挡在外面用来作掩饰的书刊《烹饪大全》，“你从来不做饭的，你看这个没用！”
“小易，告白又失败了？”默默看了一眼直接回房间的儿子，南次郎开口问道。
里明易“哼”了一声，说：“哪次告白又成功过？”本来很不屑的表情在和南次郎似笑非笑的对视下，立刻崩塌。里明易皱着一张脸哇哇大叫：“今天是纯情少女式耶！！！可是还是没有成功！大叔你不是说男生对这个没有抵抗力吗？”
南次郎食指一伸——“错！是男人。”
里明易：“……”
因为转学来日本，父母把自己托付给越前一家照顾，到现在已经四年了。记得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家的时候，遇见的第一个人——越前龙马。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少年，墨绿色的琥珀眼隐隐透着超出年龄的成熟，眼神里，自信，和不羁。
机场第一次见面——
“请问，你是越前家的人吗？”
“你是里明易？”
“嗯……”
“妈妈叫我来接你。”
“伦子阿姨吗？啊啊，你是她的儿子？长得真好看耶！”
“走吧。”
“……”
跟他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四年，同一个初中高中四年，喜欢的情绪早就悄悄蔓延。他小自己两岁，所以她喜欢用“龙马弟弟”这个称呼叫他，他开始也有排斥，到最后……
都是习惯了。
她习惯了生活有他，习惯了喜欢他，习惯了以玩笑表达自己的喜欢，习惯了在他面前收敛自己的本性，而霸道地赖在他身边。
不能是男女朋友，那，姐弟也可以。
他对自己的行为从来没有过表示，没有说，不喜欢她，也没有说喜欢她。
坐在窗前，里明易陷入了回忆……


2.
四年前。
“叔叔，阿姨，我想和你们说件事。”十四岁的里明易有点局促不安，但是还是在吃饭时候开口了。当然，是在越前不在的情况下。
“什么事？”伦子阿姨温柔地关心问道。
“我……喜欢上龙马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心事坦白地说了出来。
南次郎和伦子相视一笑，南次郎大大咧咧开口：“啊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们早就看出来啦，不过我那儿子可是出了名的感情白痴，你可能会很辛苦哟。”
里明易有点诧异，问：“你们不反对吗？我……我觉得我配不上他……”比他大，不漂亮，不优秀。
伦子阿姨微笑着说：“我们都很喜欢小易你呢。”
瞬间，勇气增值到爆点，里明易握拳一脸亢奋：“那好！今天晚上越前回来以后我就要和他告白！！！”
“支持支持！！！”
晚上——
“我回来了。”
少年一脸疲惫，换好鞋子以后正准备进屋。里明易立刻冲了过去——“龙马弟弟，我喜欢你！快点从了我！”里明易顺势把越前扑倒在地。
看戏的伦子和南次郎：“……”
“明易学姐，愚人节快乐。”
越前轻轻推开压倒在身上的人，然后坐了起来揉揉头发——唔，这群该死的家伙，今天把我整得够惨！
“……哈，哈，你也是……”里明易欲哭无泪，愚人节？？？
第二天——
出门的时候。
里明易谨记着南次郎的话——“告白要很认真的，不能像平时那样大大咧咧的没有可信度。你昨天就是因为太过于彪悍，当然，正好碰上愚人节，所以龙马没有当回事，今天你得很认真很认真了！”
望了望正在系鞋带的越前，里明易忐忑开口：“龙马弟弟……唔！”猛得捂住自己的嘴巴，该死，怎么又脱口而出了！越前抬头，眼神示意她把话说完。“那个，越前……我喜欢你。真的。”
够认真吧够认真吧？？？
越前淡淡扫了一眼某人的星星眼。“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哼，谁信你。
……！！！里明易瞬间被击败……


3.
“像少年这种，你可以试试不良少女式的。”
第二天——
“大叔大叔，我还没告白完呢老师就把我拉倒政务处批斗了！！！”
“……那你试试古典少女式。”
第二天——
“大叔大叔，我对他念了中国李清照的《蝶恋花》，他挑了我十个发音不准确！”
“……明天你试试壮烈女子式。”
第二天——
“大叔大叔，我站在二楼叫他从了我，不然我就跳下去……结果他叫我跳吧！！我真跳下来了！”
“你没受伤吧？”
“没有！因为我砸到了龙马！”
“……”
数不清的各种各样在每天上演，少女乐此不疲，少年也没有任何异议。就这样，在一个个看似开玩笑的告白下，他们一起生活了四年。
“喵——”一声猫叫把她的思绪扯回了现实，她才发现自己手机在震动。
是妈妈。
“喂，妈妈。”
“小易啊，爸爸给你在这办好了移民手续，你可以正式回美国了。要不要回来呢？”
“回去？”
“是啊，爸爸妈妈很想你啊。”
“妈妈，我也好想你。”
“那小易。回来吧……”
回来吧。放弃这一切。
不用再开玩笑了。


4.
清晨，少年在一阵热辣的注视下醒了过来。
晨光打在里明易的脸上，因为越前是向着阳光所以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她注视自己的感觉，让自己有些不太自然。
“最后一次，越前，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隔着被子压坐在他的身上，虽然姿势很暧昧，但是里明易也顾不了什么那么多。快点说可以，这样我就不走了，不回美国了……
“明易学姐，一大清早就是来开玩笑的吗？”
少年的语气很不悦。
是非常不悦。
她呆住了。
“哈，哈，早上好，今天不是愚人节哟~快点起来，再见！”立刻换上欢快的语气飞似的逃离他的房间。
然后，眼泪不停地掉落。
里明易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脑子乱成了一片。
手机从口袋滑落，她沉默——
“妈妈，今天我就回去。”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我的喜欢，真的有那么假吗？
——啊，似乎，都是自己自找的呢。
呵呵，笑个不停，眼泪，也没有停过。
等到某个少年发现一直在身边吵吵闹闹的少女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妈妈，明易学姐呢？”吃饭时，不经意问出口。
“小易啊？回美国了。”
夹菜的筷子瞬间停止住，那一瞬间呼吸似乎也停止了——“什么？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
还在她走了的这个消息震惊之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他站在房间门口，转身又对着对面的她曾经的房间。……好像心脏被挖了好大一块，这种感觉，好奇怪。


尾声.
越前用了几乎整整一年的时间来理解自己为什么心脏会一直有这种感觉，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来消化自己喜欢里明易的事情。
转眼间越前长到了十九岁。
“儿子，你真的要去美国找她？”
“是，就算她现在不喜欢我了。”
固执的孩子……
里明易回到美国后，专心致志学习。连爸爸妈妈都被她的转化吓了一跳。
只要自己变优秀了，他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一年后，考上英国剑桥大学。
人的相遇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槐树下，看似是新生的某个墨色头发少年正躺在草地上闭眼小憩。而一个正好路过，不经意瞥了一眼的少女怀中的书掉落在地。
“越前……？？？”
睁开眼，熟悉的琥珀色的猫眼。然后，浮上一抹浅笑。
“明易学姐，我们又见面了。”
夏日午后的日光，璀璨，倾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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