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羊
Freestyle/赤→黑
空敛 to 七旋
赤司征十郎回忆起那个下午,本该是个与平常的日子如出一撤的好天气。平成24年,他记得很清楚那是绿间真太郎生日之后一个多月的事情。盂兰盆节。当然这件事与所谓的节日并无关联,有关联的只是它的含义。 它们微妙地将他剩下的人生与这一天缓慢地糅合在一起,带着铁锈的血腥。 但是如果能让赤司征十郎回到那个时刻,他一定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重复上一次的决定。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能让他害怕的事,或者能让他屈服的事情。如果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再次像只弱虫一样重复已经见过的结局的话,那一定是了——是一种能引起他兴趣的玩意儿,让他忍不住再一次地陷进去。
就当是自己懦弱也好,要说的话也可以叫做如同他人一样害怕地去遇见不可预料的结局。但他觉得光是重复就够了,这件事的本身就已经带有足够的,让赤司征十郎用狂热的感情去对待的资本。他并不需要,也不想再去尝试其他的线路。 眼下他需要做的事情,只是深深地——
那本只是他无心的一句感慨。
黑子哲也坐在他对面叼着吸管一言不发,他天蓝色的眼眸令人永远读不出他的想法。相比之下赤司征十郎也差不多,只不过他们一个是刻意地掩盖,而另一个就像本就毫无内里的空气蛹,蜕了皮,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站在阳光底下。既没有躲避也没有隐藏。你看得见他半透明的轮廓,但看不见他的思想。正因为他是几乎透明的,所以有的人以为那是没有生气与内涵的空壳,但有的人却能看见他真正出色的思想。所幸的是一向以眼光极准自持的赤司征十郎就是后者,但其实他在人群中选出黑子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这个人透明地太过于无暇,如果做出抉择的人不能用一记锋利的剑极快地剖开内里,很可能被他误导从而放弃他。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遇见赤司之前一直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的原因。
赤司很好地利用了黑子哲也低下的存在感,养成的乐趣就像是无法抑制的喜悦。他从来都很享受栽培的过程,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就要用外力去干涉,将对方变成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说好听点是因材施教,说白了就是自私。但是,能将原本看上去人畜无害绵羊一般的黑子培养成更令对手增添恐惧的狼似的存在,就算是以胜利作为呼吸的赤司,也不能不为自己骄傲,并且惊喜一下。
“现在这个时候啊。” 稍稍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赤司的声音很轻很轻。他有些话从来只告诉黑子哲也,到不是因为对方多么信得过,黑子哲也自己也明白。赤司只是信任他,而从来不去信赖。无论是放在篮球场上还是生活中。但两人都如约而同地将谈话的内容保存为秘密,就像是有着多年默契的老朋友。这也让赤司觉得和黑子谈话——至少比其他人让他舒服那么一点。
“如果羊都变成了狼,那么狼还吃什么。”
说是问句,倒也不是。这句话的本意只是赤司站在常胜者的角度,来为质疑他的胜利的人作出的一点小小的怜悯。纯粹的自我满足,不需要人去理解。然而他的余光注意到黑子哲也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半晌他听到对方将纸杯轻轻搁在桌上的声音。
“恕我直言,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哦?”
他的好奇心被黑子哲也平淡的语气勾了起来。黑子哲也的想法总是让他感到不可预知的乐趣。他想知道,想去知道黑子哲也如何看他的问句,想去了解黑子哲也的脑回路,黑子哲也的言行举止, 黑子哲也的表象,黑子哲也的内在,甚至包括黑子哲也本身——都想要去挖掘。 很早之前赤司就发现自己这个奇怪的癖好,当然在他能够察觉的时候这种想法早已深入骨髓,以至于他能感觉到肉体上真切的疼痛——他因为黑子哲也的话语感到未知的兴奋,口腔干燥,瞳孔缩小,从指尖开始隐隐约约传达着绵长的疼痛——直达心脏。如果,能将这种事看做是一次比赛的话,那么稍微失败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就此敷衍自己放弃去改掉这个因为黑子哲也油然而生的习惯。他的生活需要一些慰藉,总是没有意义的胜利会让人疲劳。